“呃……”
天老和陽炎對視一眼，在水念予那雙清澈的眸子審視下，稍微有些心虛，或許是他們聊得太入神了居然沒注意水念予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她聽沒聽到什麼。
“咳，沒什麼。”天老咳嗽一聲，問道：“有什麼事嗎？”
水念予似乎剛來並沒有聽到什麼，聞言只是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道：“晚飯做好了，你們兩個聊得那麼起勁，不餓麼？”
“餓餓餓，老夫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小傢伙，你餓不餓？”天老望向陽炎，暗中使了個眼神。
“餓。”陽炎上道地點了點頭，天老對他的表現非常滿意，不枉老夫費了那麼多口舌又是指點你領悟，又是爲你解答疑惑的。
“走！吃飯去！咱予兒的廚藝那是沒得說啊，小傢伙說是不是？”
“是的。”
一老一少就這麼一步步消失在眼前，水念予莞爾一笑，快步跟了上去，看得出來她的心情非常不錯。
一頓晚餐，在天老滔滔不絕的誇讚聲中結束，水念予主動收拾碗筷去了，天老和陽炎聊了會就出了院子，陽炎則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陽炎盤坐在牀榻上，回想着今日與天老的談話，還有很多地方需要琢磨和消化，尤其是天老晚餐時候的表現，似乎已經暗示了什麼，讓他心中泛起一絲莫名的情緒。
或許是連續兩次進入天人合一之境，尤其是第二次耗盡了心神，想着想着，陽炎沉沉地睡了過去，醒來時已經是翌日中午了。
“你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晚？”剛打開房門，水念予已經站在門外了，有些不高興地問道。
陽炎愣了一愣，看了她正作勢欲敲的玉手一眼，道：“何事？”
“你還說！你是不是忘了要教我練劍的事了？”水念予美眸一瞪，質問道。
“你的劍道修爲已不在我之下，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的了。”陽炎淡淡說道。
“哼！那可不行！你必須教到我可以打敗你爲止！”水念予輕哼一聲，逼近一步，盯着陽炎說道。
“不可能。”陽炎肯定地說道，論修爲他定當不是水念予對手，但只論劍道修爲，他不認爲同等水平下，有誰能勝過自己，他有足夠的自信。
“那得試過才知道，上次算是平手，今天我一定打到你認輸。”水念予擡了擡下巴，同樣不甘示弱。
“那就試試吧。”陽炎自信一笑，雖然他昨晚一覺睡到現在，但他睡夢中推演出了天人合一的一種運用方式，如若可行的話，勝過水念予完全不在話下。
然而，僅僅一刻鐘後，陽炎看着橫在自己咽喉上的利劍，目光凝固，整個人都僵硬了。
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敗了！
而且敗得徹徹底底！
跟以往膠着的“慘烈”廝殺比起來，完全是水念予單方面的碾壓，他幾乎沒有還手之地，這一戰也成爲陽炎切磋史上結束最快的一戰，也是唯一一場敗績！
“怎麼樣？這回你沒辦法耍賴了吧？”水念予欺身上前，緊貼着陽炎的身體，用勝利者的姿態審視陽炎，眼睛俏皮地眨了眨道：“服氣不？劍-道-高-手？”
陽炎：“……”
這一定是在諷刺本皇子吧？
“你覺得是就是嘍！”水念予得意地笑道，陽炎目光又是一僵，居然忘記這一茬了，這勞什子共鳴到底是他的助力，還是剋星？
“快說！你到底服不服氣？”水念予笑吟吟地催促道。
陽炎嘴角扯了扯，問道：“你以前都是故意的？”
如果水念予以前也用今天這種方式戰鬥的話，那以前的他都不知道敗了多少次了，怎麼可能一直不是戰勝就是戰平？
“當然不是！”水念予搖頭道，“說了要公平切磋嘛，我當然是把自己放到和你一個水平上來了。”
“所以？”陽炎已經隱隱明白了什麼，眼角微微抽了下。
“你不知道有一個詞叫做，班門弄斧嗎？”
水念予甜甜地笑着，顯然今日對陽炎的單方面碾壓讓她心情十分美麗，這就叫做有種快樂是建立在陽炎的鬱悶上的。
“爺爺應該告訴過你，我很早之前就領悟天人合一了吧？我對它的理解可比你這個剛入門的菜鳥深刻多了，你居然想用它來對付我，嘖嘖……”
水念予眨了眨眼睛，不忘往陽炎鮮血淋漓的心臟上再捅一刀：“你爲何如此優秀？”
陽炎：“……”
所以，本皇子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麼？
原本想着依靠天人合一的力量，勝過水念予將不費吹灰之力，結果卻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那自然是被按在地上摩擦了，這一戰，他敗得並不冤。
不對！
陽炎忽然反應過來，目光淡淡地直視水念予的眼睛，道：“你不是說要把自己放在和我一個水平上麼？”
“呃……”
水念予目光躲閃了下，莫名心虛地道：“是啊！你動用了天人合一的力量，我纔跟着動用的，這很公平的好吧？”
陽炎微微前傾，水念予稍稍後退，目光盯得一抹紅霞悄然浮上那白皙無瑕的臉頰：“但你對天人合一的理解並沒有控制在和我一個水平上。”
水念予：“……”
反應要不要這麼快？要不要這麼咄咄逼人？
“這種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怎麼可能完全一樣？這也是實力的一種，反正你是輸了！”水念予回瞪了回去，絕不能示弱。
“勝之不武，不算。”陽炎淡淡道。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人最基本的就是要講誠信！”水念予鼓起了腮幫子，瞪着他。
陽炎剛要說什麼，忽然臉色微變，心中一動，道：“你我再打一場，你若不用天人合一就戰勝我，我就認一回輸，如何？”
“哼！我已經贏了，幹嘛還要跟你打？”水念予輕哼一聲，拒絕了。
“你若還能贏，我就承認技不如你。”陽炎淡淡道。
“你說的？”水念予眼睛一亮。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水念予立刻接道，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不準反悔哦！”
陽炎沒有任何言語，退到十步之外，渾身上下一縷縷劍氣醞釀而出，一絲絲凌天劍意散發出來，當劍意攀升至巔峰，他動了，手中長劍隨身而動，化作一道彷彿要將天地一分爲二的凌厲劍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過空間，眨眼間就到了水念予眼前。
一劍刺喉，毫不留情！
水念予身形向後飄退，拉開距離的同時，一劍刺出，直接迎向那穿透一切的可怕劍光，“嗤”的一聲輕響，沒有膠着，一觸即分，劍氣激盪間，二人雙雙後退。
咻！
陽炎重重一踏地面，不待身形穩住便再次暴衝而出，手中利劍對準了尚未穩住嬌軀的水念予心口，眼神無比冷漠，那般模樣簡直就像是看到了生死仇敵一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水念予已經許久沒有在陽炎身上感受到這種眼神了，一時間竟有些怔神，劍尖到了眼前竟然沒有任何反應，而陽炎目光冷漠得沒有半分波動，亦無半點要收力的樣子。
嗤！
利劍長驅直入，由於陽炎修爲被封無法維持最基本的護體靈氣，水念予也會在切磋之時收起護體靈元，於是這一劍輕易穿透了她胸前的衣裳，劍尖刺穿了皮肉，一點鮮紅的血液沿着劍尖表面滲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水念予悶哼了一聲，疼痛的刺激讓她清醒了過來，瞬間向後飄退開來，眼眸中透着一分不解，那剎那間她甚至生出一種錯覺，似乎自己不主動後退的話，陽炎真的會一劍刺穿自己的身體，殺了自己。
她不知道，陽炎到底是料定自己能躲開，還是真的就是想要取她性命？
尚未來得及細想，一劍刺空的陽炎彷彿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誤傷了佳人，又不肯罷休地緊跟上來，長劍如同幻影一般連刺數劍，劍劍直逼要害，水念予心下一冷，以往對戰雙方都是點到爲止，現在他卻這般出手狠辣，完全不像是切磋了，簡直就是要殺了她！
“你怎麼了？難道是你體內的魔意又發作了？”水念予一邊躲閃一邊問道，她絕不相信陽炎會想要殺自己，一定是他體內的魔劍魔意突然又開始發作了纔會這樣。
陽炎不答，一昧出劍猛攻，劍意越來越強，劍光越發凌厲可怕，招招致命，水念予甚至感受到一絲絲越來越冰冷的殺意，正從陽炎身體上不斷散發出來，將自己鎖定了，她更加肯定陽炎是受了魔劍魔意影響，否則絕不會如此，而且之前陽炎還好好的，很正常，若非魔劍魔意，他怎會變得這麼陌生？
就算陽炎剛剛醒來，內心充滿戒備，生人勿近的時候，也未曾這般想要殺了她，現在的陽炎簡直就像是隻知殺戮的機器一樣！
“快停下！你需要運轉清心訣把體內魔意壓制下來，否則你會被它徹底吞噬的！”水念予急聲說道，因爲關心則亂，身上竟是又被劍光劃出了兩道傷口。
陽炎似乎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意識，只知瘋狂砍殺，劍招都變得雜亂無章起來，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機已經變得極爲濃郁，方圓之內的空氣幾乎凝固，殺氣無孔不入，要將水念予埋葬掉來，幾乎沒有了任何閃避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