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殿下客氣了,這是老頭兒的榮幸。”畫老硬着頭皮道,心裡想的是以後再也不接陽炎的活了,除非……再用刀架他脖子上。
一代畫師的節操就這樣丟進了護城河裡,何其悲催?
“嗯,有需要,本皇子會命人再聯繫你。”陽炎淡淡點頭。
畫老的笑臉僵了下,這是什麼意思?這位七皇子不會想畫什麼都找他了吧?
不要啊!!
然而,他只能笑着應道:“殿下有令,一定隨傳隨到。”
畫老走了,帶着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走了,哦,還有那一塌他想裝作忘記又不能忘記拿走的畫卷。
唯有心中祈禱千萬不要有用到這些畫的一天,否則他這第一畫師的英名就一朝散盡了。
“給她穿上盔甲,解開封印。”陽炎淡淡吩咐了一聲,與獵鷹一前一後走出了密室。
頓時,這不大的空間裡,只剩下了羅剎和武魁山二人,氣氛一時變得微妙起來。
空間中還縈繞着那種特殊氣味,武魁山腦海中不由得想到之前那瘋狂的一幕,心中不禁有些尷尬。
在他人生的一百五十多年中,有一百三十年都在殺戮中度過,槍下亡魂不知有過多少,眼中從不分男女,今日卻是平生第一次行了男女之事,嚐到那銷魂的滋味,腦海中千思萬緒,不知該如何對待這個有了夫妻之實的女子。
是像之前一樣把她當做俘虜對待,還是要改變一下不好的態度呢?
好煩啊!殿下爲何要安排我做這種事,整得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但想到那不可名狀的享受,卻又覺得如果人生中如果沒有這麼一次,實在是一大憾事。
羅剎又何嘗不是心緒萬千,她是個極重貞潔的女子,三十多年來,除了十三皇子,沒有與任何男子有過親密接觸,即便是與十三皇子亦只是尋常的接觸,並未越線一步,因此一直保持着處子之身。
本想着成爲十三皇子侍妾的那一天把自己交給他,卻沒想到,沒到那一天便被他以監視呼延灼的理由,將自己下嫁於呼延灼,但好在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呼延灼也不敢強迫於她。
但沒想到,爲了與呼延灼鬥氣,自己因爲急功近利而落入天陽設計的圈套之中,兵敗被俘,不僅答應了陽炎三個苛刻條件,更是連處子之身都被奪走了。
這個強佔了她身子的人就在眼前,她卻不能殺之泄恨。
心中悽苦,說與誰人聽?
但另一方面,雖是強迫,到底與武魁山有了夫妻之實,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個男人便是她的丈夫了,哪怕殺了他,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而自殺?一樣改變不了身子被強佔的既定事實,而且一旦如此,很快天下便會貼滿她羞人的玉女圖和春宮圖,貞潔敗壞,名譽掃地,是她無法承受住的。
更別說陽炎還用靈影石錄下了她被武魁山強佔的影像,一旦流傳出去,後果比玉女圖和春宮圖更嚴重百倍。
畢竟畫像是可以僞造的,但靈影石錄下的影像卻是千真萬確,不容辯駁的。
昔日,陽炎就曾用靈影石讓一衆勢力強者失去對付他的藉口,今日也算是故技重施了。
羅剎真的不知道該以何種態度對待這個男人,武魁山卻是開口了:“我幫你解開封印,但別想着逃走或是反悔,後果你承受不起。”
“我知道。”羅剎漠然說道,對那三個條件的抗拒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比起自己受到的傷害,那些條件又算得了什麼。
她此刻的心態很是奇怪,對七皇子和武魁山肯定是恨的,卻又不是太恨,對十三皇子卻從以前的傾慕轉變成了強烈的恨意!
若不是十三皇子將她當成物品一樣送給呼延灼,自己怎麼會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局面,遭受那麼大的羞辱,連身子都被人強佔並畫下來了,這一切都是因爲十三皇子一個錯誤的決定!
她要報復!
報復血月,更要報復十三皇子!
那三個條件對她而言已經不再是條件,而是變成了她的使命,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完成!
恐怕陽炎都不曾想到,自己一個舉動造就出了一個復仇機器,比他預想的結果還要漂亮。
……
青水鎮上遭受的轟炸漸漸停了下來,東西兩岸的投石機都撤了下去,畢竟巨石也不是無窮無盡的,不可能一直投射下去,在血月將領的命令下,大軍停止了進攻。
一來船隻還沒有造好,二來夜晚攻城難度很大,尤其是青水鎮這樣易守難攻的水上重鎮,夜攻的目的在於奇襲,但防守森嚴的青水鎮不會給他們奇襲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南岸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動靜了,本來就是跟着南岸開始攻城的,南岸都消停了下來,他們也就沒有必要繼續了。
青水鎮南岸。
黑巖皺緊了眉頭,那一萬將士前往支援了許久,爲何聽不到任何動靜了?
隨着夜色更深,護城河上的寒霧也在加重,以他靈元境四重的修爲也無法穿透寒霧看到深處的戰況,甚至連聲音都彷彿被隔絕了一樣。
羅剎率領的水軍到底遭遇了什麼?她又是死是活?
他沒有想過全軍覆沒的可能,畢竟那可是一萬五千多血月精銳,就算遭遇伏擊大敗,總不可能連一個士兵都逃不回來吧?
雖然不覺得有這種可能,但他心中依舊有一絲不安,彷彿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又過了半晌,黑巖坐不住了,對另一名禆將道:“再點一萬人馬下去看看。”
若不是現在他是南岸這裡唯一的高級將領,他都想親自領軍前往查探究竟了。
這時,一道鳴金收兵的聲音遠遠傳來,好似來自護城河內寒霧籠罩之處。
正在點兵準備前往的禆將愣了一下,動作停了下來,黑巖緊皺的眉頭一鬆,道:“不用去了,他們回來了。”
果然,不出片刻,肉眼所及之處,一道道船影從寒霧中駛出,越發清晰,最前方一艘船最大,上面站着三個人,其中一人正是呼延灼軍中唯一的女將,羅剎!
黑巖眯着眼睛仔細看了半晌,確認是羅剎無誤,這才放鬆警惕。
很快,羅剎率軍上到岸邊,朝大軍匯合而來。
“羅將軍,那支天陽水軍如何了?”待羅剎走近前來,黑巖迎了上去,開口問道。
“已經全部殲滅。”羅剎冷聲說道,貌似心情不是很好。
黑巖敏銳地察覺到她神色的異樣,目光在羅剎身後的軍隊中掃視了一圈,發現人少得可憐,連兩千人都恐怕沒有,頓時彷彿明白了原因。
“我之前聽到求援的鼓聲,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中埋伏了?”黑巖追問道。
“不錯!”羅剎冷着臉道,“我們中了他們的誘敵之計,那支天陽水軍只是誘餌,他們埋伏了很多人,趁我領軍追上時兩面夾擊,將士們死傷慘重。”
果然如此!
黑巖一副恍然的樣子道:“原來如此,幸好我派了一萬兵馬前去支援,否則後果還真不堪設想。”
羅剎點點頭,依舊冷着臉:“確實要感謝黑將軍及時派兵救援,我們才能反敗爲勝,否則怕是要全軍覆沒了。”
“既然勝了,那就無需傷懷,戰死的將士按照規矩發放撫卹也就是了,他們死得其所,死得驕傲!”黑巖大聲說道,彷彿要讓全體將士都聽到他的豪言。
“哼!”羅剎卻是冷哼一聲,語若冰珠地道:“若真是天陽設下的陷阱,那麼他們的確死得驕傲,可惜,他們卻是白白犧牲了!”
黑巖終於發現了她的不對勁,臉上的冷意彷彿並不是針對埋伏他們的天陽人,話語中似乎也是意有所指。
他皺着眉頭說道:“你是說那誘敵之計不是天陽設下的?不是他們還會有誰?難道……”
他驟然睜大眼睛道:“我們軍中有內奸?!!”
啪!啪!啪!
羅剎拍了拍手掌,冷笑一聲道:“黑將軍當真演的一手好戲,若不是我知悉真相,還真要被你一直矇在鼓裡。”
什麼?!
羅剎的聲音絲毫沒有掩飾,傳遍方圓百丈之地,頓時軍中一片譁然!
羅剎話中之意已經極爲明顯,軍中有天陽的奸細,而這個奸細正是另一名高級將領,黑巖將軍!
這怎麼可能?
衆將士不敢置信,黑巖將軍居然會是天陽安插在軍中的奸細?
不但他們不可置信,黑巖自己都一塌糊塗,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奸細了?
“羅將軍什麼意思?玩笑可不能亂開!”黑巖一張老臉沉了下來,沉聲說道。
“誰跟你開玩笑!”羅剎冰冷道,“你身爲血月將領,榮華富貴皆不缺,朝廷可謂是待你不薄,天陽到底開出了什麼條件竟讓你甘心出賣自己的同胞戰友!”
此話一出,血月軍中不少將士看向黑巖的目光變得有些冰冷,如果一開始還有些不敢相信黑巖會出賣自己的將士,但羅剎將軍帶領殘兵歸來是事實,如今亦是言之鑿鑿,他們便開始質疑了起來。
比起黑巖,羅剎曾是十三皇子的貼身侍女,如今是呼延統帥的夫人,她的話可信度高了許多。
“羅剎,你不要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讓天陽開出條件收買了?”感受到自己將士們的質疑,黑巖氣急,大聲說道。
羅剎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冷笑道:“這麼說來,是天陽人主動找上你,開出了讓你無法拒絕的條件,所以纔出賣我們的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