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殿之外,就在白衣少年等人前腳剛剛離開,一道身影便降臨於此,看到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屍體,目光頓時一凝。
此人相貌普通,臉上沾滿了灰塵,看起來烏七八黑的,一雙眼睛卻如劍般凌厲,瞳仁之中淡淡的血色竟與之前那位黑衣少年的眼睛頗爲相似,但給人的感覺卻格外不同。
一身衣裳格外乾淨,哪怕在荒漠中不斷疾馳依舊一塵不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上面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劃痕和破洞,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就是聞訊而來的月無辰,當然是經過簡單的易容之後來的,現在的他可不敢輕易將本來面目暴露出來。
“是煙雨閣的人。”月無辰一眼就認出了地上的屍體,當真嚇了一跳。
煙雨閣可不同於血月宗,那可是當之無愧的一流勢力,此次試煉,煙雨閣一共佔了九個名額,分別是煙雨閣小公子雨辰風和煙雨八子,這個陣容搭配已經是衆所周知的了,因爲往屆試煉之地開啓,煙雨閣總是以這樣的陣容參加。
煙雨八子的名聲那是顯露在外,他們的天賦之高,戰力之強,配合之默契都是令各大勢力之人都不得不驚歎的,哪怕是月無辰自己如果碰上煙雨八子,都只有繞道走的份,即便擁有古鐘,也不敢說能穩勝他們。
論實力,煙雨八子可能比不上於浩這些人,但論難纏程度絕對在他們之上。
可是現在,他看到了什麼,煙雨八子像是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用看都知道已經死翹翹了,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小公子雨辰風赫然也在其中,七竅流血,看起來比煙雨八子慘烈多了。
怨毒的眼睛睜得猛大,正好對着月無辰的眸子,那一刻,饒是見慣了這種場景的月無辰都不由得心中一跳,寒氣從背脊直衝腦髓。
那濃郁到極致的怨氣是怎麼回事?就好像與自己有不共戴天、哪怕喝其血食其肉都不能化解絲毫的仇恨一樣。
是誰這麼大膽,不但殺了煙雨八子,連雨辰風都一起殺了,這是要逆天啊。
月無辰只感到心都在顫抖,如果換做是他,哪怕有能力做到同樣的事也是萬萬不敢這麼做的,煙雨八子還好說一些,雖然煙雨閣同樣會震怒,但並非不可化解,但雨辰風,這可是煙雨閣閣主的小兒子啊,殺了他,煙雨閣必然瘋狂報復,哪怕是龐大的血月皇朝,都得遭受滅頂之災。
他實在是想不出,有哪一個狠人居然敢做下這麼瘋狂的事,他難道就不懼怕煙雨閣的報復麼?
而且,全殲煙雨閣衆人,可不是一個人能夠辦得到的。
“不好!”月無辰忽然想起了什麼,顧不得再理會雨辰風等人的屍體,如同旋風般衝進宮殿,速度快到極致。
連強大如煙雨閣衆人都身隕於此,顯然有人先來一步,甚至已經捷足先登了,而且得手的那些人很有可能就是殺死煙雨閣衆人的兇手,他可不認爲,那樣的狠人會放着大好的寶物在面前不取,殺了人就走了,也就是說,本來屬於他的東西已經被人先一步取走了?
這是月無辰絕對不能容許的!哪怕就是殺死煙雨閣衆人的強大勢力,也不能這麼輕易就搶走本屬於自己的東西,怎麼也得爭上一爭。
一刻鐘之後,又有許多人從各個方向降臨黃殿,分成多個陣營,互相警惕着,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嗯?是煙雨閣的人?”衆人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屍體,頓時驚訝聲此起彼伏,若說煙雨閣本身勢力比起那些頂級勢力差了許多,在試煉之地,只有年輕後輩爭鋒之地,煙雨閣絕對是最強大的幾股勢力之一,煙雨八子之名他們也是絲毫不敢小覷,小公子雨辰風同樣不是簡單的人物。
但現在,他們都躺在了這裡,全無生息,雨辰風的死狀最是悽慘,最後凝固的怨毒的眼神即便是他們看着都感覺心裡發毛。
“是誰幹的?”這是所有在場之人此刻最大的疑惑,因爲就算是劍宗等頂級勢力也不可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將煙雨閣所有人全殲,也不會這麼做,可偏偏就有人做了,而且不可能是一個人做的,必然是某一強大勢力。
會是哪一個勢力?
進入試煉之地前,八大頂級勢力可是檢驗過入選者真僞的,不可能有別的人混進來,而且就算混進來,又不可能出現比頂級勢力更強的陣容,因爲混亂之城大勢力排行榜已經幾乎攘括了整個乾域有資格入榜的勢力,甚至還有少數外來勢力,如此,最有可能犯下此案的,還是八大頂級勢力。
可這八大頂級勢力也沒可能做下這種事情,這可是會挑起兩大勢力戰端的大事啊,而且一旦兩大勢力開戰,其餘諸勢力也不可能獨善其身,到那種地步,事情可就大條了,搞不好整個乾域的勢力都要經歷一次洗牌,這也是每屆試煉之地開啓會有傷亡,但很少有重要人物隕落的原因,後果太嚴重。
恐怕白衣少年也不會想到,他習以爲常的一次下毒,竟會使得那麼多人因此大費腦筋,疑神疑鬼。
這時,一羣白衣青年中走出一名劍修,走到雨辰風面前蹲下,右手兩指並起貼在脖頸一側,過了一會才道:“他們身上全無外傷,也沒有任何戰鬥過的痕跡,但內腑像是被震裂了一般,這種死法,尋常武者做不到,唯有某位強者以超強氣勢壓迫,或者擅長音波類攻擊的武者才能做到。”
聽到他的話衆人目光一凝,心中隱隱想到了什麼,而此時那名劍修又繼續說道:“要說有某位強者無聊到僞裝進來刻意用氣勢壓迫小輩致死未免太過荒唐,至於第二種,擅長音波類攻擊的武者,我倒是有三個懷疑對象。”
不等衆人發問,他就說了出來:“其一,極樂門,極樂門女弟子精通各種樂器,以音律殺人並非不能,但一沒有動機,二沒有必要,應該不是極樂門所爲。”
“其二,魔宗,魔宗有一門武技《魔王怒》,以魔意注入聲音之中穿透體表,直接破壞體內的一切,同樣可以造成這種效果,但正如極樂門,魔宗亦無必要如此,故排除。”
“其三,月無辰,此人雖說只是血月皇朝的一位皇子,但天賦並不弱,尤其他還得到了不止一件至尊寶物,其中有一件古鐘,正好就是以鐘聲作爲攻擊手段,其威力相信在場不少人都領教過,我認爲,他最有可能是兇手。”
“呵呵,血月皇朝不過是中級皇朝,月無辰區區一個皇子哪有膽量動煙雨閣的人,更別說把他們全殺了。”有人冷笑着質疑道。
“區區一個皇子?”那位劍修冷笑道,“你們紫陽宗前幾天圍剿月無辰,不知折損了幾人?”
“哼!只是一時大意罷了。”那位紫陽宗之人扭過頭冷哼一聲,臉上無光,顯然那次的圍剿並不樂觀。
劍修淡淡說道:“你說月無辰背景不夠強,所以不敢動煙雨閣,但我可以告訴你,正因爲他的背景不夠強,他纔會將煙雨閣一個不留的全部殺死,這樣纔不會有人知道是他月無辰殺的,更何況他這些日子一直被人追殺,其中就有煙雨閣,動機可是充足的很,既然對煙雨閣動手了,自然要做得乾淨些纔不會引火燒身,不是麼?”
“呵呵,這只是你的猜測罷了,就算他真有動機,你以爲他能殺死這些人?莫說月無辰,就是你我也不一定辦得到吧。”紫陽宗之人不屑道,他倒不是想爲月無辰開脫,只是很不爽有人把月無辰吹得那麼厲害,他配麼?
“嘿,我說……”這時又一人插嘴道:“你們管這些人怎麼死的,反正又不是我們殺的,倒是你們有閒心在這裡斷案,不如趕緊去追,說不得還能搶回寶物。”
“說的也是,某人磨磨唧唧那麼多幹啥?”紫陽宗之人說道,但一動不動,沒有離開的打算。
在場的可沒有誰是蠢人,劍修心知肚明,冷哼道:“想要把我們支開,獨自搶奪寶物麼?這名兇手一定還在宮殿之內,就算已經離開了,只要他知道他是誰,要找到他豈不容易,不過如果此人真是月無辰,你們以爲只憑自己就能成功麼,別忘了他手中的至尊寶物可不止一件。”
話音落下,衆人紛紛沉默,若在此之前,他們絕對不會把區區一個月無辰放在眼裡,那就是一個隨手可以捏死的螻蟻,可是如今,他們不得不承認,月無辰雖然僅僅一人,但已有抗衡任何一股勢力的資本。
這段時間,月無辰遭到了多少次劫殺、暗殺、追殺、圍剿,參與的人可都不是善茬,就連殺手門、無情門這兩個令人聞之色變的殺手門派都參與其中,可是呢,月無辰雖然很不好過,猶如喪家之犬,可是至今還活得好好的,可追殺他的人卻死了一個又一個。
如果再算上今日煙雨閣衆人之死也是月無辰所爲的話,這個人當真可以在試煉之地獨當一面了,其威脅不下於各大頂級勢力。
“月無辰必死!”人羣中有人開口道。
人們沒有說話,但眼中閃爍着的濃郁殺機,已經說明了一切,拋卻至尊寶物的誘惑不談,他們絕不容許這麼一個威脅繼續存活於世。
此刻的月無辰並不知道,史上最大的一口黑鍋已經憑空降臨他的背上,如果用一個詞語來形容他的話,應該稱之爲——
背鍋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