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境強者,代表着一個皇朝勢力的最強戰力,即便對血月皇朝來說都是極爲珍貴的,每少一個,都是巨大的損失。
如果成功擊殺陳挺,那麼,即便鐵血城不可避免地淪陷,對血月皇朝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你這又是何必,修行到這種境界何其不易,就算不肯歸順我血月皇朝,也大可撤離,這樣即便是我二人合力也難以將你留下。”陳挺有些惋惜地說道,現在的他虛弱無比,就差那麼丁點,他怕是就真被嶽戰給拉做墊背了。
這得多虧於,天玄境武者強大的生命力。
嶽戰渾身是血,身上的力量都被抽空來,強撐着說道:“某……縱死,亦爲鐵血城之魂,阻……血月之野心,天陽永存,鐵血城……不朽!”
聲音在顫抖,但那份決心卻是深入人心,天地可鑑!
“爹!”“嶽將軍!”嶽麓等鐵血城將士心中一痛,濃郁的不甘和悲憤,紛擁踏至。
“啪、啪!”手持弓箭的那位天玄境強者從高空飄落下來,冷笑道:“好一個天陽永存,鐵血城不朽,本將軍不凡告訴你,別做夢了,這一次我血月必將踏平你們天陽,不久之後,這座鐵血城也不再屬於你們,它將守護血月萬萬年。”
“你做夢!”衆多將士齊聲怒吼,他們決不允許有這種事發生,決不允許!
“哼,還抱有幻想麼?也罷,就讓我大發一次善心,幫你們認清現實好了。”那人說着,拉開了那張弓,一支箭搭在弦上,霎時間匯聚着恐怖的力量,對準了嶽戰。
“住手!”
“住手。”
衆人詫異,後面那一聲“住手”竟然是從陳挺口中發出的,雖然聲音虛弱,卻透着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
鐵血城將士的怒喝那人不予理會,然而,陳挺竟然也出言阻止他,他的神色有些冷:“陳將軍,你莫不是被那嶽戰打壞了腦子,竟然開始說胡話了。”
說着,他手中的箭聚集的力量越來越強,絲毫沒有住手的意思,而嶽戰則是一動不動,之前那最後一擊他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發出的,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力量,然而卻是沒想到陳挺的命這麼硬,竟然依舊活了下來,此刻面對那人的毀滅之箭,已經不可能做出任何反擊了。
“我腦子清醒得很,讓你住手沒聽到麼?”陳挺則是冷冷道。
見他依舊無動於衷,陳挺嘆了口氣道:“你沒必要再出手,他已經死了。”
他已經死了!
這句話有如晴天霹靂一般轟在鐵血城衆將士心上,心如死灰,嶽麓無力地跪倒在地,腦海中盡是往昔和嶽戰相處的一幕幕。
他是嶽戰的長子,因此父親對他格外嚴厲,從小就教他識字習武,爲人處世之道,教他要做一個爲人正直,心懷天下的人,說人活在世上,無疑就圍繞着四個字:孝、忠、義、仁。
他十二歲從軍,十八歲跟着嶽戰遠離故鄉,來到了鐵血城,立下過不知道多少的功勞,但嶽戰對他的要求比一般的將士要嚴柯許多,那些戰功都被隱瞞了下來,受到的訓斥比誇獎要多了太多,然而他卻毫無怨言,因爲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對自己寄有厚望。
一晃,便是十年過去了,這十年他與故鄉的家人的聯絡寥寥無幾,但他還有父親,他們一起守護着這座鐵城。
然而如今,父親也要離他而去了嗎?
兩行清淚自嶽麓閉着的眼縫中緩緩流下,這些年來,他流過汗,流過血,但幾乎沒有流過淚,即便有時候想哭了,也把它死死憋在眼睛裡,不讓它流下,因爲嶽戰告訴過他,男子漢大丈夫,就要頂天立地,寧可流血流汗,也絕不流淚。
然而,有時候男子漢也會流淚的,父親……
“什麼?死了?”那人卻是一臉狐疑,目光打量了嶽戰半晌,手中動作微微一滯,那嶽戰一動不動,眼神呆滯無光,生命氣息似乎也感受不到了,看起來似乎真的已經死了。
然而,素來謹慎的他,心中還是有些懷疑,道:“不管他死沒死,我再補他一箭。”
“完顏宗弼!你動下試試!”陳挺神色冰冷,目光冷漠地盯着那人,寒光閃爍,如今他深受重創沒錯,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是認爲他已經沒什麼威脅,那就大錯特錯了。
“陳挺!”完顏宗弼也是臉色一沉,道:“你別忘了他可是我們的敵人,此人不過鄉野出生,就能憑着自己修煉到我們這般境界,留着他始終是個禍害,你一而再再而三阻止我殺他,難道你要當叛徒不成?”
“我說了,他已經死了。”陳挺重重說道,“我陳挺一生從來沒有對敵人有過半點憐憫之心,所作所爲也不全都光明磊落,嶽將軍是唯一一個是敵人還這般讓我佩服的,他是個英雄,應該得到尊重。”
完顏宗弼目光盯了陳挺一會,對陳挺他還是比較瞭解的,若不是嶽戰贏得了他的尊重,他絕對不會這麼做,或許不用自己多說,陳挺就會自己動手了。
“既然如此,我就給你陳挺這個面子,給他留個全屍好了。”完顏宗弼終於放下了弓箭,除了賣陳挺面子之外,也是因爲他潛意識裡也不認爲嶽戰還能活着。
“多謝了。”陳挺鬆了口氣,如今他這副樣子,完顏宗弼如果執意要補上一箭,他也沒有多大的把握能夠阻止。
看着近在眼前的嶽戰,陳挺心中微微一嘆:嶽將軍,我也只能做這麼多了,一路走好。
“你們的嶽將軍已經死了,你們還要負隅頑抗麼?不如歸順我血月大軍,本將軍就大發慈悲,放你們一條生路。”完顏宗弼俯瞰着下空的衆將士,淡漠道。
如今的鐵血城早已屍如山,血如海,還活着的守軍滿打滿算也不超過三百人,其中許多人都身負重傷,而血月大軍雖然也死傷大半,但依舊有將近十萬之衆,更不要說還有完顏宗弼和陳挺這樣的存在,如此對比,令人絕望。
三百鐵血城守軍緊靠在一起,嬌豔的殘陽照射在他們蕭索無助的單薄身影之上,儘管如今深陷死地,他們臉上也沒有哪怕一分懼意,眼中滿是堅定,嶽將軍爲了他們,已經戰死沙場,他們又豈能苟且偷生,做那背信棄義之人。
如今,唯戰而已,死亡,已不再是多麼可怕的事。
“某縱死,願化作鐵血城之魂,永生鎮守於此,終有一日,某將見證血月覆滅之時。”嶽麓睜開雙眼,淚已幹,他還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即便父親已經不再,他也要帶領兄弟們殺到最後一刻,縱死,無悔!
“某縱死,願化作鐵血城之魂,永生鎮守於此……”
……
“某縱死,願化作鐵血城之魂,永生鎮守於此……”
……
三百將士握緊了手中刀槍,殺氣騰騰,已然將生死置之度外。
就算敵人再多,再強,又如何?休想他們屈服,就算是死,他們也要守護自己心中的那一片淨土。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們拿什麼鎮守鐵血城,血月將士何在?給我殺!”陳挺忍着痛,抓住那杆穿入胸口的長槍,沿着槍頭方向脫離出去,冷冷說道。
血月大軍聽令正要往前衝,而鐵血城守軍也做好了最後一戰的準備,這時,完顏宗弼忽然道:“等等!”
“你做什麼?”陳挺皺眉,有些不悅。
“是你要做什麼,陳挺將軍,我們可沒有時間再耽擱下去了,這一次我來指揮。”完顏宗弼陰冷一笑,讓陳挺很不舒服,然而剛剛對方賣了自己一個面子,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所有弓箭手出列。”完顏宗弼下令道,陳挺微微皺眉,他大概知道完顏宗弼要做什麼了,真是一個冷漠的傢伙。
剎那間,數千名弓箭手張弓搭箭,森寒的箭頭對準了被包圍在裡面的三百鐵血城將士,殺意盎然。
嶽麓等三百鐵血城將士心中掠過一抹悲涼,連最後一次衝鋒殺敵的機會都要被剝奪麼?
這數千名弓箭手大部分都是煉氣境以上修爲,其中還有幾十個靈元境強者,一旦同時放箭,他們幾乎沒有多少抵抗力。
“兄弟們,終於到最後一刻了,來世……再做兄弟!殺!”嶽麓大吼一聲,手持長槍驟然間衝向最近的一名靈元境強者,恐怖的靈元爆發,撕裂一切!
完顏宗弼不給他們最後的殺敵機會,他也絕不會坐以待斃,坐視冰冷的箭屠殺自己兄弟。
他已不抱任何生的希望,只是想,在生命走向盡頭的最後一刻,還能多殺一些敵寇,展現他們岳家軍,鐵血城將士,乃至天陽將士永不屈服的精神。
“天真!”完顏宗弼看着他們的舉動,不屑地冷哼一聲:“到這時候還要做困獸之鬥麼?”
“放!”
放!!!
放!!
放!
冷漠的聲音在空間迴盪,剎那間,箭嘯之音尖銳刺耳,萬箭棄發,如同飛蝗過境一般,遮天蔽日,淹沒了三百鐵血城將士……
“噗、噗、噗……”
空間綻放出一道道鮮豔的血花,嬌豔而淒涼,密密麻麻射了一地的箭,觸目驚心。
嶽麓的攻擊到了,一槍刺破空氣,穿過了那名靈元境強者的頸部,然而下一刻,無數支箭傾泄下來,將他淹沒。
萬箭穿心過!
嶽戰的身影浮現在眼前,露出一絲溫和慈愛的笑容,朝他伸出了寬厚的手掌,下一刻嶽戰的身影變成了一溫婉美婦,柔聲召喚道:“麓兒,快回來!”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那隻如玉般的手,終究……無力地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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