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沒想到陽炎會對她說出如此語重心長的話,尤其是那句“你足夠耀眼,不比別的天才差什麼,無需妄自菲薄”,直接觸擊到了她內心深處的柔軟。
自從走出太華城,一步步來到天陽皇城,又去了東州,見識到世界的廣闊,天才如雲,心思細膩敏感的她不免心生自卑。
而今聽到陽炎的一句肯定的話,天知道她內心有多歡喜。
千尋臉頰微紅,受寵若驚道:“謝殿下提點,千尋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陽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姑娘不會是抓錯重點了吧?
算了,話他已經說過了,千尋能不能領會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看着容光煥發,走路都彷彿帶風的千尋,葉雨凝撅起嘴道:“炎哥哥,千尋姐姐好像也喜歡你耶!”
“小姑娘家家的懂什麼?好好修煉纔是正道。”陽炎屈指彈了她腦門一下,惹來葉雨凝一聲不滿的嬌嗔和幽怨的眼神。
“我纔不是小姑娘,本郡主已經長大了!”葉雨凝不服氣地挺了挺胸脯。
陽炎淡淡道:“你在本宮眼裡,永遠是小姑娘。”
“哼!炎哥哥也就比我大幾個月,說話總是老氣橫秋的,跟我爺爺一樣。”葉雨凝嬌哼道。
“陽炎。”
兄妹二人打趣間,一個情緒複雜的聲音響起,木塵公子不知何時來到了甲板上,神情彆扭地朝這邊走了過來。
陽炎沒有理會他,繼續與葉雨凝聊着,木塵公子尷尬不已,還是拱手道:“在下昔日多有得罪,你現在已經是地榜狀元,在下希望過往恩怨可以一筆勾銷。”
陽炎看也沒有看他一眼,木塵公子臉色漸漸漲紅,惱羞成怒道:“陽炎,本公子在和你說話,你裝聾作啞是什麼意思?”
“喂!你誰呀?”葉雨凝瞥了他一眼,冷聲道:“你家長輩沒教過禮數和尊卑之別麼?炎哥哥豈是你能直呼名諱的?”
“小丫頭一邊去,本公子在和他說話,沒你的事!”木塵公子說着,伸手欲推葉雨凝。
噗呲!
一道劍光閃過,木塵公子捂着右肩血流不止的斷口,發出淒厲的慘叫,立即驚動了甲板上和船艙裡的人。
“塵兒!”木家老祖,木風雲飛到木塵公子面前將他扶住,連點他幾處穴道止血,再喂入一顆丹藥。
木塵公子的臉色這纔好轉起來,仍是痛得咬緊牙根,冷汗涔涔。
木風雲看着甲板上那一條還在抽搐的斷臂,臉色陰沉如水:“誰幹的?”
“本宮乾的,你待如何?”陽炎淡淡道。
“太子殿下!”木風雲臉色一變,“塵兒是來向你道歉的,你爲何要斬他一條手臂?”
陽炎淡淡道:“他對本宮不敬,欲毆打郡主,沒有殺他已經是看在木家的面子上,你有意見?”
他當然有意見!
木塵公子在陽炎眼裡不值一提,可在其他人眼裡,他是九州會晤前三千名的天驕人物,在他眼裡,是木家的未來,卻被陽炎斬斷了右臂,武道之路廢了一半,豈能不怒?
然而,今日陽炎已經不是木家可以動得了的了,強行給木塵出頭,木家都會有滅頂之災。
木風雲強忍心中怒火,對着木塵公子道:“混賬東西,還不多謝太子殿下不殺之恩!”
木塵公子眼神怨毒無比,他被陽炎斬斷一臂,還要多謝他的不殺之恩,他木塵何曾受過此等屈辱?
然而,斷臂的代價也讓他真實感受到了自己和陽炎的差距,就連老祖都只能忍氣吞聲,他又能如何?
“多謝……太子殿下……不殺之恩!”木塵公子顫抖着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心裡在滴血。
陽炎淡淡瞥了木風雲一眼道:“下次再不長眼,本宮定斬不饒,屆時勿謂言之不預也。”
木風雲心下一寒,連連點頭道:“是,老朽保證他絕不會再犯了!”
“下去吧,沒事不要出來打擾本宮。”陽炎道。
木風雲撿起那條斷臂,扶着木塵向船艙走去,人羣暗自唏噓,這木塵公子太慘了,但也是他自找的,惹誰不好,偏要惹陽炎這個地榜狀元。
一時間,許多勢力都叮囑門下弟子長點眼睛,千萬要對陽炎敬而遠之。
“炎哥哥,我看那木塵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還不如殺了乾脆。”葉雨凝嬌哼道。
“你不懂。”陽炎搖了搖頭,他自然注意到了他的怨恨,斷臂之仇無法化解,對這種人,按理說他的確會趕盡殺絕。
但問題在於,殺了木塵,就必須把木家連根拔除,否則木風雲懷恨在心,就是一條時刻會咬上一口的毒蛇。
要剷除木家也容易,只要神宗皇帝出手,木風雲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但這麼做,會讓乾域其他勢力兔死狐悲,激化乾域內部矛盾,橫生枝節,對天陽皇朝和乾盟的發展都很不利。
留着木塵一命,木家即使心中有怨,也不敢魚死網破,假使哪一天他們想要報復,那時再以雷霆之勢滅了木家,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葉雨凝膩聲道:“炎哥哥斬他一臂,是因爲他要推我吧,你對我真好!”
陽炎點了下她腦門,淡淡道:“你想多了。”
憑藉葉雨凝的實力,也能輕易教訓木塵,根本用不着他出手,陽炎只是借勢立威而已。
陽炎奪得地榜狀元,眼紅嫉妒和不服之人不少,這一劍足以讓他們絕了小心思了。
“我不管,你就是爲了本郡主才衝冠一怒的!”葉雨凝笑眯眯地說道。
陽炎:“……隨你怎麼想。”
“嘻嘻。”
另一邊,木塵緩過勁來,神色不甘道:“老祖,陽炎斷我一臂,難道真就這麼算了?”
“你還好意思說!老朽讓你給他賠不是,讓天陽皇朝能夠不計前嫌,你倒好,被人拎出來立威,你真是氣煞老朽!”木風雲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木塵委屈道:“我是給他道歉去了,可陽炎欺人太甚,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當我是空氣,還有那個葉雨凝出言不遜,我一氣之下才……”
“哼!就你這種態度,若是老朽,一掌把你拍成肉泥都不帶含糊的,何況是斷你一臂!”木風雲冷哼道。
“老祖……”
木風雲冷聲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怎麼說你也是木家未來,這個仇總有一天會報的,但在此之前你給老朽死心塌地的修煉,不許再惹是生非。”
木塵道:“我聽老祖的,回木家後除了修煉哪都不去了。”
“這纔像話!”
……
“太子殿下,真想不到那楊九就是你,昔日試煉之地我們還能並肩作戰,而今我們兄弟也只能望其項背了。”殷氏兄弟感慨道。
陽炎淡笑道:“二位的修爲若是達到靈元境九重,躋身地榜未必不可能。”
“這是自然。”殷氏兄弟傲然開口。
殷正道:“太子殿下恐怕準備衝擊天玄境了吧?”
陽炎笑了笑,不置可否。
“真好!”殷陽感嘆道,“我們兄弟也會努力的,期待有一天能和你再次並肩作戰。”
“可惜沒有酒,不然此情此景,當浮一大白!”殷正道。
“我這有。”葉青和無名也走了過來,葉青一抹須彌戒,四壇酒便是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無名嗤笑道:“你毒公子的酒,誰敢喝?”
“我敢。”殷正拎起一罈酒,便是大口喝了起來。
“呵,你一個人喝多沒意思,我陪你。”殷陽也抱起一罈酒。
無名嘴角一抽,這兩個人真不愧是魔宗弟子,膽識過人啊。
葉青嘲諷一笑,道:“怕小爺下毒就別喝,反正小爺本來就沒有把你算進去。”
說着,他自己開了一罈酒,和殷氏兄弟碰了下,笑道:“咱們一起喝,饞死他!”
“你……”無名看了眼最後一罈酒,暗道小爺體內有火精,還怕喝毒酒麼?
他正準備伸手去拿,那壇酒飄了起來,飛到了陽炎手裡。
無名苦着臉道:“殿下,不帶你這樣的。”
陽炎淡淡道:“你要管葉青拿便是。”
無名看了嘚瑟的葉青一眼,道:“算了吧,我就是想幫你試試毒。”
葉青一抹須彌戒,手裡出現了一個酒壺,在無名面前晃了晃,揶揄道:“這裡還有一杯毒酒,喝不喝自己考慮。”
“喝!”無名劈手奪過酒壺,豪爽道:“來,有本事一口氣幹了!”
陽炎淡淡道:“好酒是用來品的。”
無名頓時懨懨地抿了一口,餘下三人紛紛開懷大笑。
……
乾域,西南海域。
陽炎在海上度過了一個月,終於踏上了陸地,各大勢力紛紛告辭。
“太子殿下,葉兄,無名兄,有空也來魔宗一聚。”殷氏兄弟也向他告別。
“一定。”陽炎等人拱手道。
拜別各方勢力後,他們也馬不停蹄趕回了天陽皇城。
“天色已晚,炎兒、世勳、世傑、正兒,你們都先回去休息,明早再去覲見你們父皇。”神宗皇帝說道,身形消失不見。
“太子,愚兄先回秦王府了。”秦王看向陽炎道。
“我也回武王府。”武王說道。
魏王目光一閃,笑道:“七皇弟,這一路可累壞了,本王也回去睡覺了。”
看着三人離去,陽炎對着水念予和冰若言道:“回宮。”
“炎哥哥。”葉雨凝喊住他,問道:“回去之後,你可不可以經常來葉府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