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六合,歸一統。”
陽炎淡淡的話語迴響在大殿中,聞者皆驚。
短短六個字,卻是何等雄心壯志?
若是尋常人說這話,衆人只當是大放厥詞,但此話出自陽炎之口,平淡之下自信怡然,過去數月的種種驚世駭俗的戰績,由不得他人不信。
陽炎一句話,立即將衆人的激情調動了起來,一個個眼中精光湛湛。
試問,哪位帝王不希望創下豐功偉業,萬世歌頌?
試問,哪位武將不希望打下浩瀚疆土,立下赫赫戰功,出將入相,封侯封王?
試問,哪位文臣不希望治下一片盛世,名垂青史?
“好!有楊元帥這一句話,朕就下一次豪賭,看我華龍帝國的國運究竟如何了得?”隆興皇帝心情暢快地鄭重說道。
被天后篡位,正統失勢,乃他一生之恥!
但如果陽炎能夠成功,不僅他能洗脫恥辱,還能比肩先帝、太宗和高祖皇帝,他日九泉之下,也能問心無愧地面對先祖!
“皇上聖明,我華龍帝國必定威腹四夷,萬世興盛!”衆人異口同聲,衆志成城。
陽炎聽着耳邊洪亮的聲音,淡淡一笑,他似乎能夠理解,爲何炎夏族能在人族種羣裡皓日當空,耀耀生輝了。
隆興皇帝擺了擺手,大殿裡的呼聲這才停止了下來,他看向陽炎道:“楊元帥準備何時點將,何時出征?”
“隨時可以。”陽炎道。
“那便明日校場點將誓師,朕爲王師出征擂鼓送行,所有將官名冊都會送到你手上,任你挑選!”隆興皇帝說道。
他話音方落,華龍太子(玄王)恭聲道:“兒臣想隨楊元帥一同出征爲國效力,懇請父皇應允!”
長公主(昇平公主)也正色道:“婕兒雖爲女子,也當不吝捨身,懇請皇兄應允婕兒參與明日點將!”
隆興皇帝道:“准奏!”
……
“怎麼樣?”
三人回到軍營,付觀音立即迎面上前問道。
霓彩兒笑道:“一切順利,隆興皇帝也封了夫君兵馬大元帥之職,華龍帝國的軍隊皆受他節制。”
付觀音憂慮道:“會不會太順利了?”
“不會。”陽炎淡淡道。
也不過多解釋,下達命令道:“付副帥,傳信各路暗線遵照計劃行動。”
“是!”
沒過多久,隆興皇帝就差人將官名冊送到了帥營裡,而且是華龍太子和長公主親自送來的。
“楊元帥,這麼快又見面了呢。”長公主嫣然微笑着款步上前,素手捧着一本厚厚的名冊,遞到陽炎面前。
“有勞長公主大駕了。”陽炎倒是沒想到會是她來,客氣一聲,從她手裡接過名冊。
不知是有意無意,接過名冊時,兩人的指尖觸碰了一下,陽炎感覺到一抹微涼的柔軟,像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好像還輕微撓了一下他的指肚。
長公主恍若未覺,微笑不減道:“只看名冊,楊元帥恐怕還不能很好地瞭解他們的能力,就由本宮在旁詳解如何?”
“甚好。”陽炎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在案牘上攤開名冊,長公主道:“我們相對而坐,總有一人要看倒字,甚是麻煩,本宮可否在元帥旁邊入座?”
她此言一出,營帳裡的人都愣住了。
現在陽炎左邊坐着師姐水念予,右邊坐着名義妻子霓彩兒,長公主要坐在他旁邊的話,就得讓出一個人來。
以學習爲由在帥營裡觀摩陽炎如何運籌帷幄的謝衿,陪同長公主一道前來的華龍太子,眼神也都古怪了起來。
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同樣的懷疑在水念予和霓彩兒腦海中閃過,雖然長公主的眼神很是真誠,霓彩兒還是感覺到了本能的威脅,小嘴微微撅起,目光很是不善。
水念予微微一笑,從位置上款款起身,道:“長公主不如就坐我這裡吧。”
“阿水姐姐……”霓彩兒急道,她自己當然不可能給長公主挪位置,但也不希望阿水姐姐的位置被別人搶走。
水念予看着她道:“今日天氣不錯,殿下陪我到外面走走可好?”
“好是好,可是……”霓彩兒咬了咬脣。
轉念一想,她看了陽炎和長公主一眼,不情不願地點頭道:“好吧,那就走走吧。”
說罷,也從陽炎身邊站了起來。
長公主笑道:“我華龍帝國的皇城繁華熱鬧,兩位去逛逛也好,可惜本宮與楊元帥還有軍務要忙,無暇爲兩位做嚮導,不如就由本宮侄兒,太子殿下代勞好了。”
又看了謝衿一眼,輕笑道道:“這位姑娘有些眼生,不知如何稱呼?”
謝衿優雅地執禮道:“小女子姓謝,見過長公主。”
長公主回了一禮道:“原來是謝姑娘,本宮聽聞原來天后冊封了一位女元帥,也是姓謝,這倒是挺巧了。”
“不巧。”謝衿道:“長公主說的那位正是小女子。”
“哦,這樣啊。”長公主瞭然道,“過去的就不提了,現在大家都是自己人,本宮也就不見外了,謝姑娘有興趣的話,也正好可以一起去逛逛,畢竟姑娘被天后雪藏了這麼久,估計也還沒怎麼欣賞過皇城美景吧?”
謝衿輕抿了下脣,這個長公主當真不是省油的燈,幾句話便是將帥帳裡的人都“請”了出去,只剩下她和陽炎孤男寡女,單獨相處。
這要說她沒有一點私心,恐怕沒人會信。
不過,謝衿也不想摻和進去,便順勢說道:“也好。”
華龍太子看了長公主一眼,目光看向謝衿、水念予和霓彩兒,溫聲笑道:“那我們走吧。”
四人走後,長公主自然地坐到了陽炎左手邊的位置,嬌軀向他傾斜,幾乎緊挨着他,長長的髮絲披落在兩人的肩頭上,淡淡的馨香飄來,不知是體香還是髮香。
陽炎輕瞥了她一眼,咫尺之距,她那白皙如雪的俏臉上精緻的絨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們開始吧。”她將名冊擺放在兩人中間,纖長的玉指點在第一個人名上,認真地講解起來。
“靠山王季林,皇室宗親,擅長正面破敵,生於武觀十二年,至太徽三年,朝堂多依仗元老名將,他不曾有建樹,太徽四年之後,老將凋零,他也終於迎來了自己的時代,北方異族在他的打擊下不斷北遷,二十多年不敢南下。”
“直到天后篡位,靠山王才閉門謝客,據說重病纏身,本宮卻是知道,那只是自保避禍的藉口罷了,如今正統復位,楊元帥請他出山的話,必將如虎添翼。”
陽炎微微點頭,長公主玉指在名冊上下滑,頓住,又道:“破虜王薛貴,草莽出身,天生神力,武力超羣,尤善騎射,早年跟隨太宗皇帝東征東勾利帝國,只是無名小將,卻在大軍久攻東涼城不下反被敵軍包圍之時挺身而出,直取敵將人頭,我軍反敗爲勝,後來每當衝陣,他都身先士卒,手持方天畫戟,腰挎雙弓,所向披靡,殺敵無數,深得太宗皇帝賞識,提拔爲將軍。”
“由於種種原因,太宗皇帝滅亡東苟利帝國的目標沒有達成,此後十餘年薛貴負責鎮守宮廷,少有戰功,直到先帝再徵東苟利,啓用薛貴爲副將,再次縱橫沙場,屢建奇功,更留下七箭定金山,良策息干戈,神勇收虜地的神話。”
“先帝感念薛貴戰功卓著,封他爲破虜王,亦是華龍帝國第一位異姓王。”
“只是後來他奉命征討土柏帝國時,因部將心生嫉妒,陽奉陰違,致使西原大敗,擅自簽訂合約,土柏帝國由此壯大,先帝雖然因其過往功績沒有降下死罪,但他也因此被削爵罷官,自此閒賦家中,而今已是六十有八。”
“不過本宮覺得,破虜王縱然老矣,仍是可堪一用,其幼子薛山,師從臨淵老祖,聽說有乃父之風,不失爲一員虎將。”
陽炎點了點頭,長公主繼續往下介紹。
“永定侯蘇凡,太徽年間生人,其父本是涼州刺史,不知何故起兵造反,蘇凡那時才十七歲,已有萬夫莫敵之勇,給我軍造成了極大的麻煩,後來其父兵敗被殺,蘇凡遂降,此後爲朝廷南征北戰,無一敗績,有滅數國之功,如今年方五十,切不可錯失此良將!”
陽炎意外道:“如此名將,功勳似乎比破虜王更高,爲何只是封侯?”
長公主道:“他是叛將之子,其父造反之時他就已經得罪了大半個朝堂,而且他又是降將,先帝要用他,也不得不防他,能夠封侯全憑立下的那些不世功勳,天后更不敢用他,先帝病逝後,他就一直被閒置到現在。”
陽炎:“……”
對那位天后,他已是無語至極了,長公主提到的這三位名將拉出來哪個不是跺一跺腳就能讓大地顫幾顫的人物,結果全部被埋沒了下來,要不然區區一個日召國也不能搞得她焦頭爛額。
同時也深深感受到了華龍帝國的底蘊,確實深不可測。
就比如長公主提過一嘴的臨淵老祖,只怕就是劍聖那等級別的先天高手,要不然那破虜王自己就武功蓋世,用不着讓自己的兒子跟別人學武功了。
而聽她的口氣,這樣的人物在華龍帝國似乎真的並不少。
陽炎不由想起了霓彩兒說過的關於炎夏族的情況,華龍帝國表現出來的這些,或許還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