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本宮也有耗費心力救人的時候。”陽炎心中自嘲道。
他生性冷漠,何曾在乎過他人的生死,如果是遇見水念予之前的他,就算謝衿對他有過人情,也不會這般費心去救。
到底是水念予改變了他,還是他本來就是這麼矛盾的人呢?
陽炎沒有過多去想,既然救了,那就必須把人救火才行。
他心念一動,額頭上“玖”陡然亮了起來,同時亮起的還有眉心第二顆和第三顆六角星。
分別激發出生命意志力量和兵字訣,後者並不屬於武道意志力量,不會佔據天道印記的位置,但必須通過天道印記才能解封。
二者同時運轉,陽炎覆在謝衿左峰上的掌心中噴薄出浩瀚精純的生命之力,涌入她的心臟,逸散出去的生命之力流轉她的四肢百骸,不僅其它部位的傷口迅速癒合,就連心臟的血洞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着。
徜徉在暖融融的生命氣息裡,謝衿不由自主地發出舒暢的夢囈,微弱的生機再度煥發,蒼白的臉色逐漸紅潤了起來。
一滴滴汗珠下雨般打溼在乾裂的朱脣上,謝衿修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意識逐漸迴歸,“嚶嚀”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近在咫尺的清秀少年,他平靜的臉色彰顯出幾分認真,不知是在做什麼,累得汗如雨下也沒空伸手擦拭。
楊九?
謝衿眨了眨眼,她記得自己昏迷之前好像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難道就是他?
看他手臂的伸直的方向好像是自己的……
剛剛恢復意識,她的腦袋還有些混沌迷茫,以至於反應遲鈍,有點憨憨少女的樣子。
胸前傳來異樣的感覺促使她下意識地目光往下移去,便是看到自己衣裙和束胸都被解開,羊脂白玉的妙體上身不着寸縷地坦誠在空氣中。
一雙少年的白皙手掌沒有絲毫阻隔地恰好包裹住左邊被血染紅的聖峰,那令她全身暖融融的舒暢,感覺正來源於他掌心青綠色的能量,可以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生命力量。
謝衿迷糊的神智一下子清醒了,她用力咬了下朱脣,目光幽幽地看了陽炎一眼,欲言又止。
雖然現在的場景像是陽炎在對她施展輕薄,但她聯繫前因後果立刻就明白過來他是在爲自己治傷,自己才能夠醒過來。
而且,陽炎的眼神十分清澈,沒有半分慾念,就連包裹住她雪峰雙手也是輕如飄絮地覆在上面,爲了療傷的權宜之變,規規矩矩,沒有絲毫冒犯。
如果他但凡有半點非分之想,現在的她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明擺着的救命之恩,她又怎會因爲表象而誤會呢?
而且,如果不是他,自己現在很有可能已經落到了房玄手裡,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她畢竟是女兒身,還是大商皇朝的太子妃,赤着上身讓一名比自己小了十多歲的少年貼着肌膚療傷,還是很難爲情。
沒有人知道,就算是大商太子湯運,她名義上的夫君也不曾見過她的身體,事實上,他們也只在人前維持夫妻名分時偶爾有過牽手和挽臂的親暱舉動,而且都還隔着薄薄的護體靈元,沒有真正的肢體接觸。
謝衿本想說“這樣就好了,剩下的自己調養就行了”,但看到陽炎汗水淋漓,耗費巨大也仍是堅持着將生命力量渡給自己,那認真堅毅的臉龐衝擊着她芳心中還未有人觸及過的柔軟,又讓她難以啓齒。
而且傷口還未癒合,心口的抽痛仍在,一旦中斷生命力量的輸送,她依舊有性命之憂,而她的內力尚未恢復,連護持心脈都做不到。
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任由陽炎繼續爲她療傷,只是臉頰上健康的紅潤之色似乎更爲嬌豔了,思緒紛揚。
“別動。”陽炎忽然說道。
“……”謝衿怔然,“什麼?”
“你繃那麼緊幹什麼?”陽炎皺眉說道。
“我沒有……”謝衿剛要反駁,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倏然住口,醉人的紅暈從臉上蔓延到了脖子根,嗔怒地偏過頭去,暗暗咬牙忖道:自然反應嘛,這又不是我能夠控制的。
她已經極力放空思想了,但越是刻意不去在意,反而越是不由自主地在意一起來,神經變得敏感,從未被人觸碰過的神聖部位傳來的種種異樣也格外清晰,擾亂她的芳心。
不過很神奇的是,經過陽炎這一打岔,她反而能夠平靜下來,繃緊欲裂的部位也隨之恢復了鬆軟狀態。
之後兩人都沒有說話,安靜地配合着治療,氣氛異常和諧。
……
天水郡城。
一個時辰過去了,陽炎仍是不見蹤影,房玄看着付觀音呵呵笑道:“看來姑娘以後都得伴隨在下左右了,天水郡城我也笑納了,姑娘命令劍武大軍撤離吧。”
“……”
付觀音咬緊牙關,憤恨不已,殺千刀的傢伙究竟跑哪去了,這麼久都回不來?
“誰說天水郡城要拱手相讓了?”清冽悅耳的聲音適時響起,一襲綠色衣裙的水念予款款而至。
“阿水姑娘!”付觀音心頭大鬆口氣,小聲問道:“元帥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嗎?”
“他有別的事情,這裡交給我就好了。”水念予淡笑道。
付觀音:“……”
房玄見到水念予瞳孔微微一縮,他記得這名綠衣女子,當日地脈靈泉現世,此女和楊九聯手,硬是擊退了姬無憂和於道朋兩人,還聯合另外一匹黑馬,讓他主動放棄了地脈靈泉。
這大抵是第一位容貌僅僅中上就讓他記憶猶深的女子了,其中或許有讓他美男計破產的緣故。
他故意無視水念予,目光灼灼地盯着付觀音道:“姑娘可是輸了,不準備履行賭約麼?”
付觀音豐脣翹起:“君子纔要言出必踐,我只是一介小女子而已,不敢妄稱君子。”
房玄冷笑道:“很好!從未有人敢在本聖子面前耍約,待本聖子擒下你,會教姑娘知道做這第一人的後果。”
話音未落,他身形掠出,快若疾電,撲向付觀音。
咚!
水念予擋在她身前,玉手凌空點出,一道水漩渦憑空浮現出來,房玄凌厲的手爪探了進去卻沒有從另一面穿出,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
“什麼?!”房玄神色大驚,當日他與秦宇激鬥無暇分心,沒有見到姬無憂和於道朋被她用這招鏡像術搞得異常狼狽的一幕。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隻同樣凌厲的手爪從水漩渦裡探了出來,狠狠擊中他的胸膛。
房玄悶哼一聲,倒飛而出,頗爲狼狽地穩住身形後,再看水念予的眼神多了幾分忌憚。
“空間之力,你領悟了空間意志?”房玄見多識廣,立即察覺到了鏡像術的玄妙之處。
利用空間扭曲之力,逆轉他攻擊的方向,造成了他自己打退自己的滑稽一幕,甚至他的手臂都因爲扭曲之力隱隱作痛。
原理很好理解,然而,那是空間之力,豈是那麼容易領悟的,而且要能扭曲空間至少空間意志領悟到七重以上境界。
“水之柔,你不懂。”水念予淡淡說道,鏡像術的效果不僅空間之力可以做到,水之力一樣可以,而她用的是水之意志。
房玄深深看了她一眼,冷哼道:“這次暫且饒過你們,全軍撤退!”
話音未落,他人縱身一躍,兔起雀落,很快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武士軍團也隨之撤離天水郡城。
終於擊退了敵軍,劍武將士們振奮不已,經此一戰,徹底樹立了不畏強敵的意志。
付觀音看向水念予道:“還好阿水姑娘回來得及時。”
水念予淡笑道:“你也不用埋怨阿九,是我自告奮勇讓他不用管這邊的。”
付觀音:“……”
……
“呼!”陽炎長出一口氣,收回雙手,額頭上的“玖”字隨之黯淡無光,全身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浸透,虛弱之意席捲而來,有種什麼都不管就倒頭睡死過去的衝動。
原來,救人比戰鬥更累,他倒更願意與敵人大戰三日三夜,不死不休。
謝衿優雅從容地坐起身來,撿起地上的束胸裹住波瀾壯闊的風光,悉悉索索地穿上長裙,螓首微垂,低聲道:“多謝楊公子救命之恩。”
陽炎淡淡道:“你曾幫過我一次,救你一命是還人情,不必言謝,不過今日之事……”
謝衿心如明鏡,不等他說完,便主動說道:“事急從權,本宮不會放在心上,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過,莫要再提,公子的恩情自會銘記在心。”
“這樣最好。”陽炎讚賞地看了她一眼,此女子心胸開闊,識大體,不愧是太子妃。
謝衿捋了捋垂落到耳邊的長髮,問道:“這是哪裡?”
“不知。”陽炎乾脆的回答令她一時無語。
陽炎道:“你的傷勢已經痊癒,去留隨意。”
說完,他不再理會謝衿,專心調息起來。
謝衿不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有一分幽怨。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污汗漬,頓覺黏糊糊的難受。
她動了動櫻脣,想問一句“附近有水源麼”,一看陽炎已經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不容打擾,不由泄了氣。
忍了一會兒,她還是站了起來,朝山洞外走去,一眼就看到前面的水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