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家的娃誰疼,大伯孃扳着手指頭算了幾天,自己的娃誰回來她都捨不得:夏雨自然不可能回來,得了自由不過一個月,她就定了親,年底臘月間就成親,張家是一個小地主,因爲是娶將軍府裡的大丫頭,張家聘金就肯出二百多兩銀子,還有十畝上等田,(這足夠給夏秋娶媳婦用了,)夏秋就更不可能啦,這可是夏家第三代唯一的自由男丁,將由他生下自由的第四代!開創老夏家自由人的新時代,自然夏晴這個活死人,就被看中了,所以,歷史的軌跡再次重複。
大伯孃五天前回到三水村,就在公公婆婆面前說起,讓二房夏晴頂替夏雨的名頭,去將軍府裡當差。完全沒有考慮過自己親弟弟的意見,在他們心裡完全沒有這個選項。這是條看着光明,實際是個大坑的絕路,在她嘴裡成了爲夏家,爲原身好的光明大道。
爺爺點頭同意了,不同意的爹孃被大伯孃罵到點頭爲止:
“揹着主子養着一個弒主的丫頭,這是個大罪,若是事,說不得帶害一家子遭罪,就算瞞了養着,那接下來的吃穿用度加上嫁妝等等都是要銀子的,頂替夏雨去當差,這些事情都解決了,誰也不知道二丫頭還活着!再說了,夏雨嫁人的聘禮,還能替夏家唯一的自由人娶媳婦,要不是我們佔頭大房的名頭,誰想操這心,這是我們大房對夏家做出的又一巨大的貢獻,夏家二房怎麼能夠如此的不知道輕重,給臉不要臉,不以夏家爲重!要知道,我們夏雨可還要嫁人,要知道還有人頂着她的名頭在當下人,還不知道婆家怎麼樣呢!”這個理由充分極了,換成夏晴以古今兩世人的見識都尋不到一絲錯處!
不管大伯孃說得怎樣的天花亂墜,重生的原身可是知道這換人的結果的,後面那可怕的歲月張開了血盆大口虎視着她,在家裡鬧了幾天,但頂替之事成定局時,重生的原身以死銘志就投河自盡了,這是前世沒有的戲碼,唯一的後果就是現代夏晴穿越而來!歷史在這裡掀起一個巨大的旋渦……
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間響徹在院子裡,屋外是什麼情形夏晴看不清楚,不過,腦子裡的各種記憶總能及時跳出來,補充說明着,讓她明白外間正生什麼。將要生什麼!這種感覺讓夏晴覺得很有趣,就跟旁觀者一樣,還自帶預言功能!大伯孃肯定穿着她將軍府的一等嬤嬤的工作服,唾沫橫飛的對着自己的公婆,擺出一幅自己天下第一的樣子,指點着江山,不,指點着夏家的前途命運。
“爹,娘,我話也說到底了,夏家可不是我一人的,也不是我們大房的,這兩府裡丟人可不單丟的是我們一房的臉,我們在將軍府裡苦死苦活的一年掙到頭,不能爲了這死丫頭,把夏家一家子給毀了吧?”
“爹,你要知道,這定親的張家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再怎麼說,雨兒也是自由身了,今後你的重外孫也是自由的人,雨兒的姑爺可是個童生,中了秀才夏家不也跟着改換門庭?”
“還有秋兒,再說一房好的媳婦,夏家的日子不就過起來了?”
大伯孃拿着未來夏家的誘人的藍圖,在逼着奶奶同爺爺以及二房接受大房的這次恩惠!旁聽着的夏晴深深地嘆氣……換誰在這樣的未來面前不低頭?
其實,憑良心說吧,夏晴認爲,這個大伯孃其實確有幾分能耐,也有點長遠眼光,不愧在大夫人身邊混了這幾十年,學到的不是一絲半點!早些年還把公公由外省的薄產小莊子,換到這個位於京郊的高產大莊子做了莊頭,世家勳貴的莊頭手裡管着成百上千畝的良田,那油水自然是不少的,肥差來的,落到爺爺這種老實疙瘩頭上,就說明大伯孃這人那真就不是個能低估的人。
大伯孃對夏家的貢獻其實就是辦了爺爺這個莊頭的事算爲了夏家,其他的,都是爲了大房本身好吧?前久把堂哥,堂姐二人由主子手裡拿回身契,成了良籍,這對二房三房來說,有什麼實際好處?二房、三房都是大房的墊腳石,還墊得那個理所應當!
夏晴真心聽不下去,二房爲了大房由府裡趕到了莊子裡來種地,早被大伯孃拋到腦後,爺爺這莊頭得到的油水大半填了大伯父欠下的虧空,在大伯孃嘴裡這是天經地義的,原身常年受到夏雨的指派,一人幹着兩人的活計,就是月銀也大半被大伯孃侵佔了,這也是合理的;在大伯孃口裡,總是她如何關照原身,如何的讓原身在將軍府裡不受欺負,讓爹孃對她感激不盡,卻不提欺負人夏晴的人是夏雨,原身替她女兒白捱了多少次打!這等顛倒黑白的功力,大律師夏晴都自嘆弗如!她要穿到現代做律師,自己肯定沒飯吃了。
大伯孃的護食以及自私那是兩府皆知,夏晴嘆氣,這種極品不是人人能遇到的,遇上就是有緣啊,在大伯孃的一手把持下,夏家的一切都扭曲着展現在外人眼裡,誰不羨慕夏家大房如此能耐,兩老帶着二房三房沾了大房若大的光!接着夏家有了兩個自由人,特別是男丁夏秋成了良籍,這讓兩府裡,特別是輔國公府裡的熟人一聽,誰不羨慕夏莊頭一家的興旺達?
可夏晴覺得這種扯不清楚的爛賬,還真是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對外還得露出一臉的領情來。世道人情如此,自己頭上的父母沒有看透大伯孃的手腕,這個啞巴虧二房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同理,腦子完全被大兒媳攪暈的夏有福咬着菸袋,悶聲不出氣。大兒媳太掐尖要強了,真是……受不了,可這受不了也得受哇……爲了自己的大孫子,夏家的良籍身份!
夏晴聽着外間的聲音,心裡面卻有些能體會原身的心思了,真是死路一條,換成自己看着眼前的困局,也是萬般無奈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