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拋出一連串的問題,連自己驚訝會說這麼多的話。當然最後一句話我沒有說出來,免得他覺得我又在背後說人壞話吧。
";事實如此吧。";凌風笑了一下,眼睛直直的盯着吊瓶,連眨眼都未眨:";表面上看起來,我有名有人,其實,我什麼都沒有,至始至終我在這個世界上什麼都沒有,這個城市裡沒有一樣東西屬於我。只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你會來救我……";
他的眼皮像是睜的有點痛,於是他索性閉上了眼睛,越是這樣越顯得還不到20歲的他是那樣的蒼老和疲憊。那紅腫的眼皮,就像某扇門一樣,輕輕的關了起來,與眼皮同時關上的還有他未說完的話,以及那些他深藏在心底的心事。
因爲他知道自己還活着,所以不想再說胡話了,如果這次他沒能逃脫劫難,一切,都會告訴我吧?
不,不用告訴我,你還活着,就好。
我心裡雖然這樣想着,但是我還是及其冷淡的對他說道:";是的,我也沒有想到我竟然會來救你,不管你怎麼樣,我本來都不會來救你的。你不用覺得感謝我或者是想到其他的原因,因爲我之所以冒這麼大的風險救你,並不是因爲你,我也有我的目的。";
我強忍着內心的難受,故意這樣說道。凌風雖然閉着眼睛,我也能感受到他情緒的轉變。他的眼珠在眼皮之下滾動了一圈,輕輕的嗯了一聲:";你說。";
";我想知道一個和趙優有關係的女人,她是短髮,行爲舉止都很乾練,和趙優到底是什麼關係我不知道,但是我需要你查到這個女人的下落,趙優和她還在保持着聯繫,你調查到她應該不難。";
我不知道此刻若是和凌風談及舊情,他會怎樣選擇,但是這就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地方,所以我情願給他佈置一個任務,好讓他覺得我救他,對於我來說只是和他的一次交易。只有這樣,凌風這樣的人才不會絕對對我有虧欠,即便他會覺得我很冷血我也無所謂,我還是十分乾練的問他:";你願還是不願。";
";當然。";他笑着說道,似乎已經意料到我接下來會說什麼話。
";那就好,我等你的消息。";我也對他笑笑,然後說:";你好好的養病,祝你早日康復,希望沒有人再能讓你落入今天這種境遇。";
我說完,他的眼睛也沒有睜開,我知道他一個人在房間裡面閒的無聊,看些什麼,或許能夠緩解他的這種無聊感,於是把他的窗簾拉開了。
正要走的時候,身後的凌風卻突然開了口,他說:";你讓我調查的那個女人,是和薛軒逸有關吧。";
我不知道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不過我也不想節外生枝,心裡只想着讓他對我救他的感動儘量消除,所以簡單的回了一句是。
";好的,知道了。";他簡單的迴應着我,我的腳步稍稍停頓一下,視線向他投過去的時候,發現他正閉着眼睛,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於是轉身走出了房間。
出去的時候,劉姿琳勘察着我臉上的表情,沒有說話,小馬在一旁看着我,有些小心的說:";周小姐,要不要通知一下嫂……額,不是,要不要通知一下那個人。";
";看凌風的意思,以後大小的事情都要詢問他,你最好不要自作主錢,好心辦了壞事。";
小馬聽我有些言重,便也認真的應了一句好,然後他說:";周小姐,你是要結婚了嗎?";
我聽了他的話,不禁有些疑惑的回覆道:";爲什麼這麼說?";
";我剛剛問了姿琳,她還說是我胡扯呢。但是我前幾天真的清清楚楚聽到大東哥說,什麼送你的新婚禮物。";小馬對着這件事上十分的執着,似乎在他的眼裡,我馬上就要結婚的消息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新婚禮物?";我疑惑不解的問小馬:";到底是怎麼個回事,你從頭到尾的給我說一個明白。";
小馬看我這個當事人都一臉糊塗的樣子,他更糊塗了。於是他抓耳撓腮的回憶了一下,慢慢的說道:";大概就是前幾天吧,我也記不清到底是哪天了,反正那次我們被薛家的那位小爺給暗算了。但是我們提前都是知道情報的,這件事明明可以避免,想躲肯定躲的了。但是那天東哥不知道是喝酒了還是什麼,無論我們怎麼勸,他就是不行動也不逃跑,結果我們真的中招了。東哥叫我們都跑,可是他自己卻不跑,還笑着說什麼這就是送給你的新婚禮物。";
見我驚愕的看着他,小馬又補充道:";我當時看實在拉不走大東哥,就急着跑了,但是我記得很清楚,他說的原話是,周晶這是我送給你的新婚禮物。這麼多天以來,我一直以爲你是要結婚了,還在想到底是哪天,要不要隨個份子什麼的。";
我聞言,腦仁驀地狠狠疼痛了一下,所有過往的疑惑以及線索一下涌向心頭,似乎真相已經就在眼前。劉姿琳面露難色,我卻早已無力思考。
劉姿琳見狀,對小馬說道:";你進去看看你的大吊哥他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吩咐你的,我和晶晶先坐安醫生的車回去。";
";嗯,好的。";小馬也不是太傻,見劉姿琳這麼說,利落的就答應了。
支開了小馬之後,劉姿琳似乎也是懂了。她扶住了我,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她勸着我說道:";晶晶,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別再想了,都過去了,反正現在不是救下他了,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在我心裡哪裡還有什麼不幸和萬幸,我的內心彷彿驚雷不斷。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竟然被我猜到了,凌風他這次被抓真的是,故意的?早在他問我是不是準備和薛軒逸過一輩子的時候,早在他親手放棄和顏雄的合作的時候,他就已經做了這個決定了麼。
他這段時間以來的反常,就是爲了鋪墊這一天。因爲他所謂的要送我的新婚禮物,就是要毀掉他自己啊!
可是凌風爲什麼突然之間會變成這樣,與他之前對我的態度完全就是極端的差別。他不是很愛趙優,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嗎?爲什麼突然間又關心起了我,又做這種對於他來說簡直蠢極了的事情?沒道理啊,沒道理啊!
各種錯綜複雜的情緒穿插在一起,我已經不知道怎麼樣好了,我腦海裡漸漸的有個連我都不可置信的假設,一想到那個假設,我的眼淚就控制不住的涌了出來。直到我們上了安醫生的車,我的臉都是僵住的,那決堤的眼淚怎麼止都止不住。
安醫生長的很漂亮,看向我的時候,笑意盈盈的對我說:";嗨,你不記得我了嗎?有一次你掉進海里,是我救的你,一直是我在給你打針哦。";
她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了,那次是因爲蘇馬力的事情,我中槍掉到海里,是凌風他們一行人救了我。只是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大東哥是誰,這個安醫生就更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我還在回憶的呆愣當中,安醫生見我沒有說話繼續問我:";你就這麼出來了?怎麼不多陪他一會兒?我記得,那時候他爲了照顧你,可是三天三夜沒閤眼呢。現在他都這樣了,你怎麼不像他當初照顧你一樣也照顧照顧他。";
我伸手,捉住了自己的衣角,看向她,尷尬的笑笑,搖搖頭,說:";不了。";
突然之間,我有些心酸,像是在跟安醫生說,又像是在跟自己說:";還有人在等我。";
我們數不清自己走過多少條路,經過多少個站臺,就像我們記不得某個路口,又遺失了誰。
再回首,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當初的感動還在,當初的熱還在,就是再也愛不起了。
或許因爲我們的心傷過之後,長出了一片雜亂的荊棘,給了你傷口的那個人,再靠近,依然是痛的。
安醫生不再說類似的話,我問他凌風嚴不嚴重,她搖搖頭,說:";身體上目前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他是年輕人,這些皮肉傷養養就好了。只不過他從來沒有讓我給他做過大的檢查,所以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其他的病症,之前他跟我打聽過一種藥,國內沒有,國外也不好找,除非去那些藥物研究所,才能找到這種熊貓藥,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打聽。";
";那個藥是治療什麼的?";我有些擔心的問道。
";科洛莫茲綜合症,俗稱殭屍病,得了這種病的人,身體會出現石化現象,關節失去潤滑,變得不能動彈。到最後肌肉萎縮,身體上的肉變得和殭屍一樣,都是硬的,而且沒有任何的彈性。此病極其罕見,聽說人死的時候,會變得就像一塊水泥一樣。";
劉姿琳聽着,不禁錢大了嘴巴,看着安醫生驚恐的說道:";這真的是一種可怕的病,我長這麼大聽都沒聽過,現在光聽你說幾句都害怕的不行。";
";是的,很可怕,所以我很擔心他,但是他不配合,哪怕是血液檢查,都不讓做。";安醫生開着車,緊皺眉頭的迴應道。
我聽完安醫生對於這種怪病的解釋後,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平時我對這些醫學上的東西並不感興趣,但是今天,我卻好奇的問了安醫生:";這種病是先天的,還是後天的?安醫生你對這個瞭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