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有些低落的出了皇宮,在宮門外守候的趙嬴武見到趙禳,禁不住吃了一驚。“王爺,你怎麼了?頭上的烏紗帽怎麼不戴了?而且,你把烏紗帽放在那裡了?”
趙禳這才記起自己的烏紗帽好像因爲要接住落地的髙幼浣,而落在杏樹附近。至於落在那裡,趙禳就忘記了。更何況經過趙秀雅這一番見面,趙禳也沒有心思去關注這個。
“丟了!”趙禳笑了笑,笑容中帶着一絲苦澀。
“王爺……這?”趙嬴武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那裡見過有人丟了烏紗帽,還如此灑脫的?王爺,還真是王爺啊!
“走吧!到開封府去,事情估計已經出來了!”趙禳整理一下有些凌亂的頭髮,整個人立刻變得不一樣。之前的趙禳有些小頹廢,但現在的趙禳則彷彿被磨礪過的寶劍,鋒芒畢露!
一名王府侍衛牽來闕月烏騅馬,見到趙禳,闕月烏騅馬立刻親熱的把頭拱過來。趙禳微笑的撫摸了闕月烏騅馬的鬃毛,立刻利落的一腳踩着馬鐙,行雲流水般的翻身上馬。“走!”
話音剛落,立刻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的得!的得!”
“駕!”趙嬴武等一衆扈從吆喝一聲,驅馬趕上去。
開封府那裡門口跪着一幫人,人人對宛如難民一般,有老有少。更叫人感覺詫異的是,他們臉上蒙了黑灰。頭髮焦黑捲曲,宛如從火場中逃跑出來的。
附近圍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竊竊私語,不時有氣憤的聲音咆哮而出。同情的話。更是不絕於耳。
……相國府……
呂夷簡走進大廳,剛好見到呂公著在大廳上走來走去,顯得很着急的樣子。
呂夷簡示意僕人來,爲他送來祛暑的茶水。“晦叔,你這是怎麼了?一點定性都沒有,還想如何爲官啊?”
呂公著聽到呂夷簡的聲音,眼中登時閃過一抹喜色,道:“爹,你終於回來了?”
呂夷簡不太高興呂公著此刻的急躁,有些不滿的說道:“老夫不回來幹什麼啊?可是關心那件強搶民女的案件啊?放心好了。雖然不知道那趙禳到底打什麼注意。但在金鑾殿上他已經說是誤會你了。這事情不會再牽扯到你身上了!”
呂公著說道:“爹,不是這麼回事啊!那趙禳坑了我們父子一把了!”
呂夷簡心中登時閃過一抹不怎麼好的預感,事實他也覺得今天趙禳太過反常了。“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黃立的家被人故意縱火燒了。現在黃立一家人到開封府那裡跪着,說之前誣陷了孩兒!孩兒這次真是跑到黃河那裡,也洗不清身上的冤屈啊!”呂公著又驚又怒,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看着自己的老爹,現在呂公著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自己老爹了。
呂夷簡拳頭禁不住緊握,但很快就鬆開了,有些頹廢的嘆了口氣,慢慢坐到主位上。低落的說道:“這事情,老夫棋錯一着滿盤皆輸啊!”
呂公著大驚失色。宛如落水的人一般,連忙上前緊緊的捉住呂夷簡的手道:“爹,你不能夠這樣的,孩兒沾上這個污名,日後還怎麼爲官啊?”
“都怪老夫之前太過專橫了,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會認爲真的是老夫下手的,但覺得最有可能是老夫的人,絕對是最多人是這麼想的!崇文館,你是呆不下去的了,暫時到江南西路蟄伏一番吧!”呂夷簡閉上眼睛,痛苦而無奈的事情。
年紀大了,那個老人願意子女離開自己膝下的呢?但這次真的沒有辦法,否則呂夷簡也不會這樣做。
趙禳這一手以進爲退玩的太漂亮了,誰會想到,往日一向以強硬著稱的趙禳會退讓呢?趙禳剛剛在金鑾殿上退讓了,黃立的家被焚燒,這一切無一都不直指呂夷簡驕橫跋扈。加上呂夷簡的確在不少事情上很專橫,平時也就罷了,現在都不知道多少人摩拳擦掌的,準備給呂夷簡落井下石。
如果呂夷簡現在不當機立斷的丟車保帥,那麼就連他呂夷簡也得灰頭灰臉一把,弄不好還會再次被貶謫。呂夷簡現在已經是六十有二了,這一次也是他最後一任的宰相。被貶謫後,誰還會再讓這麼一個老頭子回來的?
畢竟就算是皇帝,也需要有長遠打算,這麼一個老頭子,心中肯定會琢磨,能夠用得了幾年呢?與其在幾年後再找繼任者,莫不如找個年輕一些的培養,可以用上個七八年,甚至十幾年,豈不是更加好嗎?
呂公著臉如死灰,鬆開捉住老父的手,倒退幾步,臉上流露出慘然的笑容。“孩兒……孩兒知道了,只是請爹記得注意身體,年紀大了,不比往日,冬天不要逞強,多穿些衣服……”
說着說着,呂公著禁不住落下兩行淚水,怕被呂夷簡看到呵斥。不敢說話,朝呂夷簡鞠一躬後,連忙轉身離去。
呂夷簡端坐在太師椅上的手緊緊攥住扶手,看着呂公著離去的背影,心中說不出的憤怒。“趙禳!老夫和你勢不兩立!”
“來人!”呂夷簡對外面大喊道。
管家一路小跑的從外面進來,欠着身,小心翼翼的問道:“老爺,不知道有什麼事情需要吩咐呢?”
“立刻給老夫備轎子!”呂夷簡陰沉着臉吩咐道。
管家有些驚愕的擡起頭,看着呂夷簡說道:“老爺,你這纔剛剛下朝回來,怎麼這麼快又要出去?”
呂夷簡有些懊惱的說道:“老夫吩咐你做,就去做了!問這麼多幹什麼啊?”
管家登時有些怕了,垂下頭,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不知道老爺要去那裡呢?小的好準備多大的轎子。”
呂夷簡想了想,說道:“去郢國公那裡,隱蔽一下,就兩人轎子可以了!”
管家有些驚訝,自家老爺和郢國公張士遜素來不和,這都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無論是自家老爺到張士遜府中,還是張士遜來自家府中,這一年多來,次數都可以用一個巴掌數過去。
呂夷簡看着還站在原地的管家,登時臉色陰冷下來。“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啊?已經老得幹不了活了嗎?”
管家聞言登時打了一個激靈,連自辯的話都不敢說了,連忙一路小跑的出去吩咐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