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方嘆氣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安化蠻怎麼打下來啊?”
張漢陽、陳果、歐正隆、馮伸己等幾個文武官員長吁短嘆,苦澀之情溢於言表。.往曰還沒有今天這麼大的感觸,當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趙禳忽然開口說道:“其實要錢也並非不可以!只要有商賈前來,收納商稅何其之多?”
議事堂內的其他人個個都垂下頭默不作聲,爲什麼垂下頭呢?他們怕擡起頭,會讓自己鄙夷的目光被趙禳看到了。如果方纔那話不是趙禳說的,不知道多少鄙夷的目光宛如利刃一般扎過去呢!
趙禳笑了笑,道:“你們別到本王異想天開!這事情大有可爲之處!”
馬玉忍不住開口說道:“王爺把事情想的太過容易了吧?我們廣南西路不說窮山惡水,沿途也不算安穩。境內羈縻州衆多,這些羈縻州都是窮的一枚銅錢都恨不得劈開當兩枚用的,有商賈、商販路過,都要收稅,也許收的稅不算多,但廣南西路境內羈縻州、豪強衆多,林林總總加起來,這錢可不少的!”
趙禳說道:“如果是官商呢?”
“官商勾結?”彭銳自然而然的說道。
趙禳一頭黑線,馬玉劇烈咳嗽起來。
其他文武官員一臉微微發青的撇了彭銳一眼。你妹的,我們這些可是全是官員,你說官商勾結,這豈不是諷刺我們?
彭銳也回過神來,連忙解釋道:“末將不是這個意思!末將……末將……”
趙禳微微搖了搖頭,道:“行了!本王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別說話就好了!”
彭銳悻悻然的止住了嘴巴。
不過趙禳也覺得官商這個名詞不好聽,無論是不是,但他給人的感覺就是沆瀣一氣。頓了頓,趙禳說道:“官商這個名詞的確不好聽,就叫籌餉商了。官商合營,地方不能夠徵稅,運送有我廣南西路的兵馬護送。商賈販賣所得錢財,按照比例,各得其所。”
“朝廷那裡怕是會有意見啊!而且這能夠得到多少錢啊?”孟方對此表示懷疑。
馮伸己也點頭說道:“是啊!王爺,你是不知道廣南西路的東西多麼便宜了,在這裡修建一座木屋,不過是一貫錢罷了!如果是在江陵這些地方,少不得十貫錢!”
馬玉也說道:“王爺,不僅僅是上面那些問題啊!還有這個免稅,地方衙門怕是有意見!我們廣南西路的還好說,有王爺你看着,最多也就發些牢搔罷了!但出了廣南西路,誰賣我們廣南西路的面子啊?”
趙禳冷笑道:“我們廣南西路的兵將難道是死的嗎?”
馬玉大驚失色,連忙勸說道:“王爺這可萬萬不行啊!鬧出兄弟兵馬相殘,官家那裡怕是要雷霆震怒了!”
趙禳聞言也有了幾分遲疑,畢竟鬧大了,其他路的轉運使固然不好過,但自己這個王爺也不會好到那裡去。說不定這成了宋仁宗對付自己的一個藉口,也不一定要殺頭,宋仁宗十有**是會趁機讓趙禳做一輩子的逍遙王爺。
馮伸己提議道:“王爺,這事情可以上報朝廷!朝廷不撥錢,還要我們廣南西路撥錢上去,如果連個特令也不給,這事情鬧起來,只會讓朝廷諸公灰頭灰臉的!”
趙禳聞言眼睛一亮,別忘記趙禳手頭上可是有着一言論利器!青州邸報!
青州邸報雖然在趙禳在被逼交出活字印刷後,地方邸報崛起,把青州邸報一飛沖天的勢頭給壓下來。邸報的發展,豈會是隻有一個活字印刷呢?
趙禳對於報紙雖然不算熟悉,但好歹也算接觸過。比之那些地方邸報要強多,故而現在青州邸報乃是京東西路、京東東路等中原一帶影響力最大的邸報,對於河北、江南等地也有相當的影響力。
一旦張士遜這老傢伙敢不答應,趙禳就敢讓青州邸報鬧起來!到時候灰頭灰臉的絕對不是自己,而是張士遜這個只會倚老賣老的傢伙!
想到就做到,當下趙禳就讓杜獻升起草奏摺。
這個起草自然不是就起草這麼簡單了,趙禳還找了王冉波商量,不過王冉波對此卻是敬謝不敏。他是一心一意的想得到張士遜的提攜,那裡會爲趙禳真心真意的辦事呢?
非但沒有辦事,還偷偷讓人送信給張士遜,把這事情給張士遜說了。
事實上趙禳和王冉波相詢,也是爲了讓王冉波給張士遜送信,先來個打草驚蛇。張士遜把這事情給琢磨好了,接到奏摺後,要麼就是爽快的答應,要麼就是斷然拒絕,也省得浪費趙禳時間。
爲了在第一時間內將張士遜這老傢伙打翻,趙禳特地寫信給青州邸報的總館編柳知然,心中言及:此諮郢國公之公心,如視個人恩怨於公家上,當以刀筆滅之!公當便宜行事,言辭辛辣,本王當爲後盾也!
六月十二曰,趙禳在桂州聯通廣南西路兵馬提轄馬玉、桂州判官馮伸己、宜州知州孟方等十多名州級或者州以上的官員上書朝廷,懇求設立餉商。
本來是用籌餉商的,但公孫玄虛覺得這名字太俗了,便減少了一個字,讀上去也稍微文雅一些。
……汴梁……
因爲趙禳用的是快馬加鞭送去汴梁城,故而不過是費了十八天的時間,在月尾送到張士遜案上。
張士遜接過下屬遞上來的奏摺,打開來掃了一眼,冷哼一聲道:“你去起草一下,就說從無此例,不可請言!現在就去,順便讓那個廣南西路的信使帶回去吧!也省的我們汴梁派人去廣南西路!”
那個官員和張士遜比較相熟,便大膽問道:“國公,怎麼纔看一眼就拒絕了呢?廣南西路那裡可是提出了什麼不切實際的事情?”
張士遜不以爲然的說道:“居然說想和商人合作來籌備餉銀,荒謬!這不是官商勾結嗎?”
官員猶豫了下,道:“這個雖然荒謬,但朝廷不撥錢下去,的確是不佔理,如果連個特令也不給,未免有些說不過去!要不撥十萬貫下去吧!”
張士遜臉色一黑,道:“十萬貫,你倒是說的輕鬆!本相爲了籌備對付西夏的開支,頭髮都不知道白了多少根呢!那裡有錢給那窮鄉僻壤!”
那官員不敢再言,唯唯諾諾的退下去。
張士遜並沒有把這時間太過放想心裡面,第二天起來,習慣姓的一邊吃朝食,一邊看了一份士林邸報後便上衙。
到了衙門,不知道爲什麼,張士遜感覺今天氣氛怪怪的,其他官員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很古怪,對自己行禮都沒有往曰那般恭敬,帶着一股敷衍的味道。一個兩個也就罷了,卻幾乎是所有人都如此,叫張士遜禁不住爲之氣悶。
剛剛到辦公房,便看到一人坐在裡面,霍然站起來,道:“國公,你可來了!”
張士遜定眼一看,原來是世交李迪之子,官居侍御史知雜事的李柬之。張士遜雖然見李柬之一副着急的樣子,但他自詡宦海浮沉,還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自己的?故而依舊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問道:“公明,你怎麼來尚書省?御史臺那裡不用辦事嗎?”
張士遜因爲年紀大了,故而宋仁宗特許張士遜五天上一次朝,三天上一次衙。不過別看張士遜年紀大了,權力*卻沒有減輕,故而每天都會上衙。不過到底年紀已經大了,故而每天上衙都會遲一個時辰來。他上衙的時候,其他官員便已經早就開始辦公,故而纔有這麼一說。
李柬之一臉無奈的說道:“國公可是沒有看青州邸報?”
一聽青州邸報,雖然對着李柬之,張士遜還是臉色一黑,略帶冷然的說道:“殲王所辦的邸報,有什麼好看的?”
李柬之這才知道張士遜恨屋及烏,連這一份中原一帶影響力最大的民間邸報也沒有看。也不知道是該笑好了,還是該哭好了。搖了搖頭,李柬之拿出帶來的青州邸報,道:“國公你看,這是青州邸報今天的特刊!”
雖然不屑於青州邸報,但既然李柬之給自己看,也定然有所緣由的。張士遜略微一猶豫,還是接過來,因爲年紀大了,視力也比較模糊,仔細看了下,這纔看清楚標題。不過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張士遜只感覺一股血液直涌上心頭。
《寧棄國土!不可仇快!》
略微掃了一眼,發現下面還有一個標題。《郢國公與衛王恩仇錄》
前面的就不用說了,說張士遜如何爲了私心打壓廣南西路。爲了激起民憤,還誇張的說,據某剛好路過的雜役說,張士遜對一官員說,寧願給安化蠻佔領了大宋的國土,也要趁機把衛王拉下馬來。
後面的恩仇錄就不用說了,也不看看青州邸報的老闆是誰?文章裡面把張士遜說成弄權的殲相,趙禳則是一心爲公的小受,爲了國家利益,不停的退讓,就算被打壓,也爲了國家咬牙忍了。
不僅僅是這個,裡面還有大肆揭露張士遜及其兒子、族人、親戚所做過的壞事。文字間還屢屢暗示,這些人之所以這麼大膽,完全是因爲張士遜在後面關照着。
張士遜的名聲就算再好,也禁不住青州邸報這般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