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珥徑直往前走,腳步不停——她承認自己的計劃很不完美,所以現在出了這麼多漏洞她開始急了,剛纔對席白川說的那些話,的確太任性了,可她真的需要他的幫助,他那漫不經心的態度讓她很難接受。
席白川大步上前,握抓她的手腕。
玉珥甩開,他又抓住,她又甩開,席白川乾脆把她拉到假山內。
“我現在不要和你說話!你放開我!”玉珥兩隻手都被抓住,用力掙扎,想拜託他。
席白川乾脆俯身,張嘴咬住她的脣,含着她的脣輕輕吸允,靈活的舌尖穿梭着,一點點撫平她的暴躁。
“別急,晏晏乖,別急。”席白川微微離開,額頭和她相抵,輕聲哄着。
玉珥倏地紅了眼眶:“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這點麻煩都處理不好,每次都要你幫我。”
“怎麼會,你要是沒用,又怎麼能在扶桑寧紹清手裡矇混那麼久呢?”席白川抱着她輕輕撫着她的後背,低聲道,“心急則亂,不怪你。”
玉珥悶不做聲地搖搖頭,她還是覺得自己沒用。
席白川輕輕吻了吻她的額角:“是皇叔的錯,我本來想逗逗你的,沒想到把你給惹生氣了。”
玉珥擡起頭和他對視。
“其實我是想和你說,我們從那本冊子裡翻譯出了一些東西,那些東西對我們還是很有用的,所以我纔不着急。”席白川從懷裡拿出冊子,翻開給她看,“那本冊子的主人是老太爺,他素有天才之名,精通多國文字,我們以爲那是扶桑文字,其實不全是,那其中還含了蒙國和恭國的文字。”
玉珥訝異,連忙低頭看起來。
席白川一段一段翻譯給她聽:“這一篇他寫:‘今日應老友邀請赴醉湘樓一聚,席間暢談了當年一起求學時的情境,那些本該在記憶裡泛黃的過去,此時又被輕輕提起,不由令人觸景生情,感慨不已,遂痛飲三杯,願我們有生之年繁華依舊。’”唸完後他問,“你有什麼想法?”
玉珥發自內心地讚歎:“有,老太爺真好文采,這日記寫得這麼美。”
席白川:“……”
“好吧,我開玩笑呢。”玉珥清了清嗓子,“我知道,老太爺其實是把一些秘密藏在這些文字裡,只要我們解開了文字,就能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席白川‘嗯’了一聲,又忍不住敲一下她的腦袋:“你就是懶得用腦。”
玉珥揉揉腦袋,剛纔的鬱悶心情一掃而空,想了想說:“據我所知,因爲前任家主早過世,老太爺又從小擔着天才之名,所以很早就繼承了他父親的位置,算了算,那時候他也才十五歲上下,如果要說‘同窗老友’那應該是他在族學求學的時候認識的。”
“不對。”席白川搖搖頭,“他聰明,年少老成,從小又被人高看一等,自視甚高,和族學裡那些同齡人相處可能不是很愉快,如今五十年過去,他不怎麼可能還和他們有聯繫。所以我想,這裡的‘老友’應該是暗指現在他的一些合作伙伴。”
“如果是這樣理解,那麼最後那句‘願我們有生之年繁華依舊’應該是希望他們的罪行永遠不會暴露,能永遠和現在一樣享受榮華富貴。”玉珥順着他的思路想下去,“那麼這個醉湘樓是一個線索,這個日期是一個月前吧?我這幾天出入方便,我去和劉季碰面,讓他去查一查。”
席白川也是這麼想的:“好。”
他又往前翻了幾頁,指着一篇半年前的日記說:“這一篇提到了云溪,你看看。”
——今日小雪紛飛,他踏雪而來,手持一柄落雪梅花傘,身姿挺拔,如小溪山中隱,雲深不知處,恍惚中我似看到了那人的影子,心中愧疚感驟升,嘆息不已,若當年我能早些猜到魏家不會善罷甘休,早些趕去,或許這一切都會不同。如今魏家已和慕容氏定了姻親,希望一切恩怨情仇都能塵歸塵,土歸土,休矣。
這個慕容家的老太爺喜歡打啞謎,‘云溪’兩個字拆分成兩句話,而他本人的氣質哪裡有那麼優雅?
“這段話透露出了很多信息啊。”玉珥皺眉,“我好像有點明白了,但是又不是很明白。”她感覺自己已經摸索到了一條主線,但還缺少一些必要的枝幹來支撐她將自己的猜測證實。
席白川剛想說什麼,忽聽連續三聲咳嗽,這是付望舒發出的提醒,證明有人來了。
玉珥也反應過來,迅速探頭一看,發現是一個女孩,穿得花枝招展,應該是個小姐。
席白川按着她的腦袋蹲在假山後,自己悄無聲息地溜出去,假裝是在一旁修剪花草,玉珥撐着女孩和付望舒說話的時候,從小路跑了。
因爲這個女孩的突然出現,導致他們的討論告終,當晚玉珥又溜去下人房找他們,本想和他們繼續討論那篇日記,哪知道又到處找不到他們,這次她長了個心眼,往樹上屋頂看,可還是沒找到。
沒辦法,她只好先離開,到了第二天早上纔去下人房找人問,一個丫鬟告訴她,昨天下午他們兩人都被小小姐喊着一起去普陀山拜佛了。
玉珥呆了呆,去普陀山了?
小小姐應該就是昨天在花園看到的那個女孩吧?沒想到居然直接把人都帶走了,還帶走兩個!
那這下子,她真的就只能靠自己了。
玉珥望了一眼西苑的門,心想三天時間只剩下兩天,可偏偏她還沒琢磨出那篇日記到底是什麼意思,席白川之前說,可以和云溪達成聯盟,那她要以什麼身份?
玉珥愁啊,她對云溪的秉性還沒摸清楚,哪知道他會不會到時候反咬她一口?
滿懷心事的玉珥先離開慕容府,暗中和劉季碰了個頭,讓他去查醉湘樓那條線,看看能不能查出老太爺那天去見了什麼人。
劉季臨走前把一個小錦囊遞給她,說是老太醫配製的,裡面有幾根下了藥的銀針,只要被扎一下,那部位就會迅速失去力氣,給她防身用的。
“這東西來得太對時機了,你回去幫我謝謝老太醫啊。”玉珥連忙收起來,席白川他們也不知道會離開多久,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弱質女流在危機四伏的慕容府裡,着實危險。
劉季走後,玉珥在街上溜達了一圈,邊走邊想辦法,可好巧不巧的,她正好撞上了搖着扇子走路很不正經的云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