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是你絕對想不到的。”玉珥臉上帶笑,眼睛亮閃閃的,看得人心情都不由自主地好起來,付望舒緊繃的神經鬆了鬆,猜測道:“你找到糧食了?”
玉珥搖頭:“不是。”
不是糧食,那是……付望舒臉上浮出喜色,不由自主地挺直腰:“難道是援軍來了?那真是太好了,我們得救了!”
越想越高興,他都壓不住嘴角的弧度:“是州縣的援軍還是王爺的援軍?”
連續兩次都猜錯,還一這副欣喜若狂的模樣,玉珥簡直哭笑不得,搬了一張椅子坐在牀邊,公佈了答案:“都猜錯了,不是找到糧食,也不是等到了援軍,而是妘瞬把西戎王給殺了。”
付望舒臉色霎間一變:“你說什麼?”
玉珥咬字清晰地重複了一遍:“妘瞬把西戎王殺了。”
付望舒怔愣了一會兒,從驚愕漸漸變成了不可置信,又從不可置信轉換成更上一層樓的狂喜。
“當真?”
“無假。”
付望舒笑起來,也顧不得肩膀上的傷,猛地揣緊拳頭:“太好了!西戎王死了,西戎衆軍羣龍無首,現在正是我們反擊的最佳時機!”
不錯,現在正是他們反擊的最佳時期,如果現在他們手上有足夠的兵力,他們可以現在打開城門攻出去,將這幾日的憋屈都發泄出來,肯定把他們打得老巢都回不去,然而……
他們沒有足夠的兵力。
城裡老兵新兵加起來不過五千餘人,大部分人還都是剛剛入伍,沒有殺敵經驗,所以此時他們即便知道可以反擊,卻也不敢反擊。
付望舒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失落:“也不知道前線怎麼樣了?王爺他們知不知道平陸被困的消息。”這幾天城外戰火連綿,消息收不進來也送不出去,前方戰事也不知道進行到了什麼地步。
大夫包紮好,又囑咐了些其他注意事項,玉珥讓侍女記着,又讓人給大夫診金,那大夫竟然擺手道:“不用不用,大人是爲了保護我們才受傷,如果這點錢都收,那老朽就太不是人了。”
玉珥心下一暖:“多謝。”
送走大夫,玉珥端着紅棗豬肝湯到他面前,付望舒一看皺眉:“現在城內糧食不是緊缺嗎?你怎麼還給我燉……唔!”
話還沒說完,玉珥就直接將勺子塞到他嘴裡,十分不客氣。
“你失血過多,這湯補血,你多喝一點才能恢復快點,只有你好了,我們纔有贏的希望。”玉珥一臉真誠地說道。
付望舒輕輕搖頭:“殿下擡舉了,就算沒有我,殿下也能帶領守軍守住城門,等候援軍到來。”
援軍啊……都一天一夜過去了,如果真的有援軍,現在應該在路上了吧?
……
事實證明,援軍什麼的,根本沒有來!
距離平陸縣被圍困,到現在已經整整三天了,別說是援軍,就是派去接應糧草的人都沒有回來!
玉珥趴在桌子上,手按壓着肚子,連着三頓都只喝比白水濃稠一點的米湯的她,餓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怎麼都想不明白,平陸縣身爲重鎮,抵禦着外族入侵,一旦城破,一路東下無需幾日便可自取帝都,到時候誰都承擔不起責任,所以朝廷也好,周圍城鎮也好,知曉他們的情況,必定會想盡辦法支援,然而連續三天過去,派去求救的人沒有回來,周圍城鎮駐軍也沒有一個人來幫他們退敵。
難道是出什麼意外了?
會是什麼樣的意外能導致放任他們困守孤城?
玉珥怎麼都想不明白。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兩天西戎軍沒再攻城,卻也沒有撤走,而是將營地移動到了距離他們城門十里處,看起來是像採取消極作戰的方式困死他們。
這樣的消極作戰,玉珥也不敢鬆懈,依舊要求每日守城的將士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可巡邏的人越謹慎認真,肚子就餓得更快,就吃得更多,以至於二十幾石糧食和後山的野菜野果,都被他們吃光了。
這就意味着,他們要開始餓肚子了。
玉珥苦笑連連,她怎麼想都想不到,自己還有今天。
妘瞬掀開帳篷簾進來,走到她面前,將揣在懷裡的一個饅頭遞給她。
玉珥看到饅頭,眼睛亮了一瞬,剛想去接,手到半路察覺不對:“哪裡來的?”這時候怎麼可能有饅頭吃?
“一個小孩給我的。”妘瞬塞到她手裡,示意她吃下去。
玉珥捏了捏那饅頭,皮已經硬了,可見已經放置很多天了,她掰了一半給妘瞬,妘瞬也沒推脫,接過就吃。
兩人各自吃一半饅頭,卻把腮幫子嚼到疼,於是姑蘇野進來,就看到兩人都在揉臉,頓時一愣,下意識問:“你們打架了?”
玉珥好笑:“我們都餓得走路的力氣都沒了,哪來的閒工夫打架啊?”
按照已往姑蘇野的性子,這個時候肯定是要跟着嘻嘻哈哈兩句,但今日卻一反常態,那神情有些沮喪和懊惱,再一看似乎還有些欲言又止。
玉珥漸漸收斂起笑意,歪着腦袋問他:“怎麼了?”
她一問,姑蘇野便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動動嘴脣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發出聲音,玉珥奇了,這個草原漢子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這麼支吾還是第一次啊,不由得更好奇,玉珥直接繞到他面前:“到底怎麼了?有什麼話你就說,別給我擺出這副樣子,看着怪討厭的。”
草原漢子支支吾吾了大半天,最後還是一甩腦袋走了,啥話也沒說。
玉珥摸摸鼻子,看向妘瞬:“餓壞了?”
妘瞬攤手錶示自己也不知道。
傍晚,玉珥照例去巡城樓。
這幾天付望舒受傷,她主動攬下了所有工作,強令他要休養到傷口複合,絕對不能勉強,他那隻手曾因爲救她而傷到筋脈,一輩子提不起重物,這次又傷了琵琶骨,她不敢小覷。而付望舒也知道她的意思,出於不想她愧疚的心思,倒也沒多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