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間,餐桌上的人的神情都有些詭異,紛紛看向妘老和妘飛,見兩人的臉色皆是鐵青。
玉珥臉色也不好看,但還是咬着牙說:“那當然是誤會。”
那表情這般勉強,看在其他人眼裡都覺得嫡公主是爲了保全自己的名聲,所以忍氣吞聲,衆人的心情都有些微妙,但什麼話都不好說,畢竟事件的另一方是他們妘家的人。
但孟楚淵可不管他們妘傢什麼人,他只知道自己的姐姐受了委屈,還是一個登徒子給的委屈,頓時就冷笑起來,眸光似冰雪:“就算是是誤會也該問清楚纔是,妘凡公子的貼身之物落在姐姐的後窗,傳出去對姐姐和妘凡公子的名聲都不好。”
席白川立即附和:“王爺此言正是,凡事總有個真相,妘凡公子的玉佩要是被賊人偷去的,那可就更不好了,堂堂妘府竟然還有小偷。”
說完,還笑眯眯地側頭問:“妘老你說呢?”
“……是、是。”妘老神情尷尬到無以復加,低聲說,“這件事草民一定會調查個水落石出,一定給殿下一個交代。”
席白川笑着頷首:“當然是要個殿下交代了,那可是殿下的後窗啊。”
“妘老還是速速將妘凡公子喊出來對質比較好。”孟楚淵越想越氣,倏地站起來怒道,“這可是我皇姐的清白!”
於是妘凡就被喊了出來。
這小子才一晚上不見,整個人卻憔悴了不少,臉色有點白,看着像是重病未愈。
玉珥三人盯着看,妘老只好硬着頭皮問:“凡兒,你的玉佩呢?”
來之前大概是有人先和妘凡打過預防針,所以他也沒有半點驚訝,老老實實說:“孫兒的玉佩不知爲何,昨日丟了。”
孟楚淵眯起眼睛:“丟了?丟在哪裡了?”
妘凡小聲回答:“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知道!你丟在了我皇姐的後窗了!本王倒是想知道,你是怎麼把東西遺失在那種地方的!”孟楚淵怒不可遏。
妘凡無話可說,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爲什麼玉佩會跑到那個地方去,但他當真沒去過後窗,更不可能去偷窺玉珥,畢竟……他昨晚就在她房間啊,可是這話更不能說,他昨晚要是侍寢成功了,那還一回事,可他是被人丟出來的,傳出去可不止他一個人丟臉,怕是整個妘家都要在溧陽縣擡不起頭。
眼角偷偷看向玉珥,她正在一臉平靜地喝着米粥,那神情又是那副淡淡的不將一切放在眼底的漠然模樣,大概是注意到了他在看她,她忽然瞥了一眼過來。
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就只是她這一眼,他便都明白了。
那個眼神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平平淡淡的像是在看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可他的渾身血液卻在那一刻從頭到尾都被冰封住。
他錯了。
是他從一開始就錯了。
他以爲這個女人再厲害也不過是女人罷了,女人天生就是要躺在男人的身下承歡的,從某些程度來說,她也是會被他控制住的,所以即便是昨晚他被轟出來,他也只認爲是席白川他們來攪局,並不全是他的問題。
可現在他才知道,這個天之驕女永遠都是凌駕在他之上,甚至凌駕在全順國絕大部分男人之上,不單單因爲她是皇帝愛女,更因爲她的城府和態度,在這樣的人面前,除非用實力,否則誰都無法征服她。
而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廂情願,昨晚那出鬧劇說到底,難堪到擡不起頭的人,其實是他自己,也只有自己。
他蒼白着臉想要發泄想要憤怒想要嚎叫,想要和過往的十幾年那樣,肆無忌憚又是無所畏懼地做任何能讓自己痛快的事,可他現在偏偏是什麼都不能做,因爲在他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家人,也不是畏懼妘家權勢的人,而是孟玉珥。
這個始終沒有表現出太多情緒的女子,淡雅如春梅,冷冽如寒梅,在她的不動聲色裡,其實凜然就銳利皆是暗藏,那目光淡淡的瞥向他,無需言語,他便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妘凡無法爲自己辯解一句,而這邊孟楚淵已經被氣到想掀桌,他冷笑連連:“我皇姐的清白就這麼毀了?沒人需要交代一句?呵,這倒是好笑,既然如此本王便奏稟陛下,讓他看來爲他的愛女主持公道。”
玉珥有些不厚道地想笑,這種告狀的手段,不得不說在這種情況下非常有用啊。
“不不不,王爺息怒,王爺息怒,這、這事情還未調查清楚,還是暫且不要驚動陛下爲好。”妘老連忙說道。
看着時機差不多了,玉珥也終於開口:“是啊,這時候父皇在爲瘟疫的事情頭疼呢,要是再去告訴他這件事,怕是會……”
這個時候還去添亂,那等於就是主動送上門去給順熙帝當炮轟對象!妘老連忙說:“殿下說得是,殿下草民忽然想起來,城郊還有七座別院,雖然不多,但也希望能略盡綿薄之力,爲陛下和殿下分憂。”
“妘老爲國爲民,可歌可泣。”席白川立即讚歎,“那不知妘傢俱體是要借出那些宅院?雖說是災民暫居的地方,但現在這種情況自然還是注意衛生,以防再二次感染,不如先開門通通風?”
妘老幹笑:“先生說的是,老朽馬上就讓人去將地址和鑰匙都拿來。”
“這是極好的,極好的。”席白川笑得十分純良,“順國就需要妘老這樣的善心人,堪爲榜樣啊,遠的不說,就說這溧陽縣,也肯定都會向妘老學習,多做善心事,這樣一來妘老可是功德無量啊。”
“老朽馬上修書去給溧陽縣其他商戶,想來他們都會十分願意爲殿下解憂的。”妘老真的笑得比哭還難看,原本想利用這些宅院再扳回一城,沒想到不僅沒能成功,反而賠了這麼多。
席白川和玉珥對視一眼,兩人眼底都劃過一抹得逞的亮光。
“那這玉佩的事,也總要給我們殿下一個說法吧?”這下話題雖然又在玉佩身上,但顯然語氣裡沒了剛纔那咄咄逼人之勢,到像是幫着商量着怎麼掩飾過去,可憐這妘家人不單沒能撈到什麼好處,反而還欠了人家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