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過去,他們都沒等到大部隊的身影,當兩人倒不是很失望,畢竟就算看到了信號彈,他們趕過來也需要一段時間。
晚上,兩人各靠着一棵樹,中間依舊隔着火堆,兩人的臉色都不是多好,心情更不要提是多糟糕了,因爲席白川的手臂也泛起了紅點,這就足以證明當真是那江水有問題。
“晏晏到皇叔懷裡來。”席白川百無聊賴又開始撩閒她了,“反正現在我們都感染了,分開和湊在一起都沒什麼區別。”
玉珥搖頭:“不要!”
“你不來我就過去。”席白川說着就起身,繞過火堆到了她身邊,終於是心滿意足地把人抱在了懷裡,還發出了一聲滿足的感慨,“舒服。”
“你這個人真是……”玉珥也懶得再推開他了,其實也是有幾分悲觀的想法的——他們直接接觸了有毒的江水,可能比昭陵州的百姓還要嚴重,沒準他們沒救了,既然如此那何必再互相推開?能感受對方的體溫多一刻也是好的。
席白川的自制力比玉珥好,他能忍住不去抓癢,還能抓住玉珥的手阻止去抓,但那瘙癢卻是一陣比一陣更嚴重,很難能忍耐得住,玉珥的手被他抓着,她就開始不自覺地用兩條腿去互相摩擦,或者摩擦地面。
席白川看不下去了,挪動一下身子:“不許動,我幫你吹吹。”說着就俯下身在她紅腫的地方輕輕吹氣,對那淡淡的腥臭味半點不在意。
也不知道是他這樣做有效果,還是被他肯爲自己這樣做給震撼到,玉珥一時間竟然沒再感覺到腿部傳來的異樣感覺。
“好點了嗎?”席白川擡起頭看他,一雙墨色的眸盛滿了遠處的星辰,閃閃發亮,璀璨奪目。
“好、好多了。”玉珥看得有些呆,喃喃地應着。
席白川默默和她對視着,忽然身子一動,湊了上來,直接咬住了她的脣。
天知道,他宵想了多久……
自從那日之後,兩人之間便像是隔着一道怎麼都跨不過去的屏障,雖然關係緩和了不少,看起來還和以前一樣有說有笑,但只有他們兩個當事人知道,其實他們之間疏離了不少,以前最習以爲常的肢體碰觸,幾乎沒有了,更不要說是親吻。
這脣依舊如自己記憶中的那樣,柔軟香甜像是沾了蜂蜜似的,引得他想要品嚐更多,席白川也不剋制自己了,直接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揪着她的小舌纏綿逗弄。
玉珥僵了一下,下意識想把他給推開,可惜他扣着她後腦勺的手太用力,她根本掙不開,慢慢的,索性也就由他去了,或者說是……由自己去了。
只是這親吻也沒能繼續多久,因爲內功深厚的席白川和耳力極好的玉珥在那意亂情迷之間,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兩人身體都是一僵,旋即玉珥馬上推開了席白川,連忙低頭整理衣裳,藉着橙色的火光,她發現自己的腿好!粗!
那紅點竟然腫起來了!
親孃啊……玉珥第一反應是好惡心了啊這是什麼玩意啊剁掉行不行啊!
“這症狀真的和昭陵州的百姓不一樣。”席白川說道,“他們的紅斑並不會腫起來。”
玉珥一臉生無可戀,木訥道:“沒關係,我馬上就要去死了,癢還是腫都儘管放馬過來。”
“……”席白川敲了一下她的額頭,順勢拉着她站起來,心想那腳步聲應該是他們的人找到了他們了。
果不其然,當先跑出來的就是鄭和。
“殿下!”鄭和看到他們的第一瞬間,簡直想淚奔,目光再一轉落在席白川身上,臉上頓時就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席白川臉上的易容早就掉了,此時呈現的是他的本來面目,沒人想到早他們一步離開的行軍大總管居然在這裡。
席白川淡定地撕下袖子的布料,把臉給矇住,給了鄭和一種心照不宣的眼神。
“……”這種事情怎麼心照不宣啊?一個行軍主帥跑了,這種事情想想就很嚴重好嗎?
“鄭將軍。”玉珥也很冷靜地轉移了話題,“不要靠近我們,我們可能感染了瘟疫。”
鄭和淚流滿面,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卑職該死!沒有保護好殿下和……郎中先生!”
“這個怪不得你,我們誰也沒想到會遇到襲擊。”玉珥說着,就看到了大部隊都集合了過來,看着那黑壓壓的一羣人,那安全感是層層的往上漲,差點也要喜極而泣了。
席白川道:“在我們還沒痊癒之前,欽差衛隊由鄭和統領,所有人不許靠近我們十米。”
湯圓也不知道從給那個地方擠了出來,跪在了玉珥面前,淚眼婆娑地看着玉珥:“奴婢不要離開殿下!殿下讓奴婢跟在你身邊伺候吧!”
“我們這是瘟疫,沒準還是比的瘟疫更嚴重的病,你好好的個人跟我們湊合什麼?”玉珥無奈道。
“奴婢就是不想離開殿下,就算是瘟疫奴婢也不怕。”湯圓一張小臉緊繃着,滿是毅然決然的神色。
玉珥抿脣,看了其他人一眼,目光無意中掃到了角落的烏溪,只見他緊咬着下脣,神情晦澀地看着地上的湯圓,隱約明白了什麼,她嘆了口氣,退一步說:“那就等讓御醫看看我們這到底是不是瘟疫,能不能治好再說吧。”
其他的事情也來不及說,所有人就地安營生火,玉珥囑咐他們不要去碰江水,然後就喊了沈風錚來給他們診斷,沈風錚隔着手帕給他們把了脈,又用銀針刺破紅腫的皮膚,取了幾滴膿水在小杯子裡,然後就去一旁研究了。
玉珥和席白川住在一個帳篷,此時這種情況,也沒人多說什麼閒話。
“我看沈御醫的臉色好凝重啊,你說我們是不是真的沒救了?”玉珥躺在被褥上,眼神有些憂愁,席白川也乾脆在她身側躺下,卻有些饒有興趣地問:“如果我們真沒救了,生命的最後這段時間你最想做什麼?”
生命的最後這段時間想做什麼?
玉珥也不禁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她這個人這一生當真算是順風順水,要什麼有什麼,平常人用一生去仰望都不一定能碰觸到的東西,她輕而易舉就能得到,所以她這一生予取予求,當真是不知道有什麼是值得她用生命最後這段日子去換取。
於是她反問:“那你呢?皇叔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