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殿下？”白葉揚眉，看着走過來的楚容若不由露出笑容，也快步迎了上去：“你不是該在京中嗎，怎麼也來了園子？”
“白姑娘。”楚容若也學着她的稱呼，疏離有禮地打了個招呼，只掩飾不住眼中的笑意和溫柔，道：“恰好這幾日並無太多繁雜事情，我過來歇息兩天。”
“原來如此。”
“再說了，園子中來了貴客，我這個當主人的怎麼也該出面招待一下才是，免得讓人說是怠慢了貴客。”楚容若上前，示意一旁伺候的人都略微退開了些，這才低聲叫着白葉的名字，“白葉，你喜歡嗎？”
喜歡嗎？
喜歡什麼？喜歡這園子，還是喜歡他突如其來的出現？
白葉雙眼明亮，看着楚容若，低聲說：“喜歡。”
她喜歡這園子，喜歡楚容若的出現，喜歡眼前站着的這個人。
楚容若脣角慢慢綻露一個笑容，他看着白葉，低聲道：“前些日子，我曾經說過要給白大將軍和白夫人寫信的。那信早些時候已經送了出去。後來過了許久，出了不少的事情，我已經我等不到他們的回信了。”
他聲音低沉，又因爲刻意壓低的原因而帶上了些許的磁性。白葉只覺得那一字一句似乎都敲擊着她的心扉一般。
她聽着楚容若說話，心跳漸漸加快，連着呼吸似乎都有些急促了。
“今天上午你走後，我卻是收到了從邊境送來的信。”楚容若低聲道，又略微往前站了一步，兩個人被夕陽拉長的影子應在一起，看着就像白葉就在他的懷中一般。楚容若看着那曖昧的影子，低聲道：“白大將軍和夫人迴應了我的請求，沒有拒絕。說是等着十一月底，他們會再回京一趟，到時候再決定此事。”
他的聲音中帶着欣喜，白葉轉身擡頭看着他。“我收到那封信，就再也坐不下，匆匆處理了一些要緊的事情就趕來了，只想着問你……”
“什麼事？”她說着咬住了下脣，楚容若只低頭看着她，“自然是我們的婚事。我可以確信我對你並非一時興起的喜歡，而是真心實意想要‘執子之手’--”
他說着對着白葉伸出手，白葉咬着下脣沒有鬆開，卻是大膽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楚容的手心溫熱、溼潤，甚至還有着些許的顫抖。白葉看着他平靜的臉，注意到他的耳朵紅了起來。
“--與子偕老。”
楚容若說。
白葉緩緩點頭。
“一生一代一雙人。”
白葉對楚容若的到來十分欣喜，自然就有人對他的出現十分不滿了。最起碼，白淵是沒有給楚容若什麼好臉色看的，晚膳的時候硬生生把這兩個人隔開，倒是讓白葉另外一邊坐着的宋莫承擔了不小的壓力。
只看着端王這般在意白葉，已經漸漸放下那朦朧好感的宋莫卻又不由爲白葉開心。
既然在意，自然會對白葉
好了。
白葉卻是渾然不覺一般，只自顧自的吃飯。只這飯菜口味卻是讓她覺得有些熟悉，似乎與端王府的一模一樣。
“不會是同出一門的師兄弟吧？”
“縱然是同出一門也會有差別的。”楚容若示意新綠給白葉夾菜，淡淡道：“這園子我不常來，因此裡面的廚子也手藝一般，我怕你……們吃的不習慣，就提前把端王府的廚子送了過來。”
那略微停頓的地方，讓在場的明白人都意識到，楚容若這般安排究竟是爲了誰。
白淵聽着不由咳嗽了聲，“端王殿下這般爲我考慮，我倒是有些不安了。這般驚擾主人，似乎有些像是惡客了。反正白家的園子離此地也不算太遠，我還是去自家修養的好，免得勞師動衆。”
這不輕不重的回擊讓楚容若略微示弱了些許，白淵見這他這般模樣又覺得無趣，也就懶得找茬了。更何況，他也看得出來，白葉確實是對楚容若有意，若是他再這般阻撓下去，難做的也只會是白葉。
他怎麼可能捨得讓自己的妹妹爲難呢？
可惡的從來就是楚容若！
白淵的手術被白葉定在了兩天後，園子中很快就收拾出了她所需要用的房間，而手術的工具白葉也準備妥當。有了之前孫大郎的那次試手，加上孫大郎恢復的良好。這一次所有人都充滿了信心。
楚容若前一天已經因爲京中事情匆匆離開，卻又在第二天一早又趕了回來。
“我在外面等着你。”他對白葉點了下頭，神色很是平靜，“你能做到的。”
白葉抿了下脣，她實在是有些緊張。比上一次孫大郎的手術還要讓她緊張，而這緊張並非只是單純的因爲這一次的人是她的親人，還因爲這次的手術要比上次複雜太多。
她要把白淵的傷處重新弄斷開，然後再整合。這樣的手術在後世也並不算是很成熟，雖然之前她信心滿滿。可是事到臨頭，白葉卻又隱隱有些後悔自己當時的衝動。
而楚容若鎮定、平靜的樣子影響了她，她緩緩點頭，低聲道：“是的，我能做到……我做得到！”她露出了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轉身走了進去。
楚容若在她入內之後才坐在一旁，他心中也頗有些緊張。那畢竟是白淵，是白川夫婦的頗爲倚重的一個兒子。他如今雖然腿腳不便，卻也不算全然殘廢。可是，若是白葉沒有成功，他真的殘廢了，那……
白川夫婦會否遷怒於白葉呢？
若真的遷怒，白葉定然會傷心的！不，只要白淵沒有徹底好，白葉就會自責傷心。若是白川夫婦再不諒解她……
他能保護白葉的人，卻沒有辦法保護她心中不受到傷害。
所以對於這一次的治療，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白葉能夠成功，白淵能夠徹底好起來。
時間就在楚容若的胡思亂想中緩緩度過，他甚至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失，沒有意識到他已經錯過了午膳，
而一旁跟着的李嶽也不敢上前提醒，只給楚容若端上了點心，又換了茶水。
沉思中的楚容若被他的動作驚醒，下意識問道：“過了多久了？”這話一出口，他就忍不住失笑。這話與當初在程府的時候，程夫人問的話何其相似。只是，程夫人關心的是病人，而如今他關心的是裡面的大夫。
“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了，王爺若是餓了不妨先吃些東西。”李嶽連忙抓住這個機會勸了楚容若一句，卻見楚容若緩緩搖頭，吩咐道：“讓廚房準備好東西，等着白姑娘他們出來，定然會餓的。”
李嶽不敢再勸，低聲應了就去吩咐廚房那邊準備好隨時可以吃的食物。時間越過越久，楚容若不由有些不安，他甚至有些坐不住了。若不是強大的意志力讓他坐在原處而並非是起身走動的話，他甚至恨不得起身四下走動着來消磨心中的不安。
終於，那門“吱呀”一聲打開，楚容若立刻起身衝了過去，“如何？”
開門的是宋莫，他見着彷彿一瞬間就到了跟前的楚容若，不由愣怔了下，然後才道：“一切順利，傷口已經包紮好，傷處也一樣用石膏固定了。”
“白葉呢？”楚容若聲音都有些失真，甚至忘記了避嫌，直接叫出了白葉的名字。
裡面白葉聽到他的聲音，連忙把手中餘下的一些事情交由明崬和張遠霖來做，她很快出現在了楚容若的視線中，臉上帶着疲倦和欣慰的笑容，“我無事，他也很好！”
楚容若聽着她這般說，才覺得心中的大石落地了。
他看了一眼白葉額頭汗溼的頭髮，不由道：“累了嗎？我讓人準備好了吃食和熱水，你是先……”
“先簡單洗漱一下，不然我怕是一時也吃不下什麼東西。”白葉抿脣笑着，回頭道：“餘下的事情就勞煩三位師兄了。”
三人之前都在場，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並且也幫了不少忙，因此誰都知道白葉到底耗費了多少的精力，對於她整個最小的師妹先去休息，他們收拾病房並沒有什麼不滿。
只明崬叫了一句，“師妹記得給我留些吃的！”
白葉笑着應下，跟着楚容若一同出去。兩人一路無話，然而楚容若卻是一直把她送到了房門口，這才略微愣怔了下意識到他實在不能再跟進去了。
“我就在院中等你。”他說，看着白葉入內，一旁新綠帶人送進去了熱水，這才叫了人去廚房提膳送過來。
白葉院中有一棵大約長了近百年的槐樹，枝葉茂密形成一大片的陰影，夏日裡面也十分涼快。樹下是一套石頭做的桌凳，上面還刻着象棋的棋盤。
這遲到的午飯就擺在棋盤之上，都是幾樣簡單清淡的菜餚，又配了一鍋的白玉豆腐魚湯，看着就讓人食指大動。
白葉洗漱之後就披着一頭半乾的頭髮出來，楚容若見着她這般模樣不由想起了出水芙蓉的形容，竟然是愣怔了下才回過神來叫白葉一同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