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整個比武場安靜的有些過分,似乎所有人都在考量柳如雪的身份。
聽她這話裡的意思,是九皇叔的表妹,可看她那神色,絕對不像是普通的表兄妹,再看看上首高坐的帝嵐音,莫非是一女二夫的戲碼?
想到了這兒,被熱頭快要曬暈的衆人,紛紛來了精神,正襟危坐,就差拿着瓜子喝着茶,坐等看戲了。
感受到旁邊指指點點的目光,柳如雪拿着帕子的雙手,緊緊攥起,聲音帶着無限的委屈,糯糯地喚道:“表哥……”
這一聲,直叫旁邊的人,起一聲雞皮疙瘩,乖乖,這聲音也太勾人了,女生聽了也忍不住,惡寒地抖一抖,這讓男人怎麼忍?
衆人一邊搓着胳膊,一邊看向夜修羅,想要看看他的反應。
偏偏夜修羅好像沒事人似的,繼續品着茶,沒有半分表示,好像沒看到柳如雪似的,這一下所有人算看明白了,原來九皇叔壓根不待見這個表妹啊!
不過這大庭廣衆之下,九皇叔連理都不曾理會人家,豈不是讓人家丟盡臉面嗎?
這般想着,衆人看向柳如雪的目光,又變了。
大多數女子,對柳如雪開始抱有同情感,但在看到九皇叔的臉之後,這同情感漸漸消弭,果然這還是一個看臉的世界。
而不少的男子,看着柳如雪,則是極盡嘲諷。
男人嘛,喜歡投懷送抱的美女,卻不喜歡糾纏不休的女人,尤其是不喜歡的女人。
看到眼前的場景,秋無痕忍不住蹙起了眉頭,看向帝嵐音,不懂她和夜修羅這是在幹嘛。
一路上過來的時候,他也曾調查過,帝嵐音在藥宗山的情況,只是藥宗門禁森嚴,除非是藥宗特批上山的人,在弟子的引路下,方可進山,其他人是不行的,所以他派來調查的人,也沒有辦法進入。
因爲這一點,他對帝嵐音在藥宗山的情況,便是一無所知,可一進入藥宗山,他就聽到了不少藥宗山的弟子,在竊竊私語,似乎是在指帝嵐音與九皇叔的關係不和,連這一次上山,九皇叔都是住在了留仙宮內,沒有住進帝嵐音所在的催寧宮。
按照他對帝嵐音和夜修羅的瞭解,這無疑是說明,他們倆之間有了矛盾,要不然在藥宗山上的情況,不會與在北家的時候,相差那麼多。
而這一點猜測,在柳如雪出現的時候,得到了印證。
他懷疑,是因爲柳如雪的原因,才導致了帝嵐音和夜修羅出現矛盾,可現在看到帝嵐音和夜修羅的反應,他反而有些看不明白了。
要說介意吧,帝嵐音的表現卻十分平靜,好像沒有看到柳如雪似的。
夜修羅的反應更是如此,明明柳如雪就站在他面前,還在控訴他,可他半點也不曾理會,似乎不認識柳如雪似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們倆的表現,徹底讓他蒙圈了。
“表哥……”柳如雪低着頭,半垂着眸子,時不時地微微擡起一下眼眸,偷偷看夜修羅一眼,將女兒家的委屈和嬌羞,表現的淋漓盡致,看到這兒,幾乎沒有
人看不出來,她對夜修羅的意思。
然而,看穿了這一點,周圍的看客便是更期待帝嵐音的反應,有道是免費的熱鬧,不看那就是傻子了!
就在衆人,都看着帝嵐音,希望她以正宮的身份出面,和柳如雪鬥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帝嵐音卻依然沒有表示,時不時地和戚風說上一兩句悄悄話,壓根沒有去看看在衆目睽睽之下,比武場中如此突兀的柳如雪。
餘光瞥到帝嵐音這般反應,柳如雪的頭,愈發的低垂,幾乎要咬碎那一口銀牙。
其實,她是故意是出現在這裡,故意刺激帝嵐音,本想着若是帝嵐音鬧起來的話,便是失了分寸,在衆人面前丟盡顏面,到時候她不讓出九皇叔王妃的位置,也不行了。
可誰知道,帝嵐音好像個沒事人兒似的,完全不理睬她,讓她淪爲衆人嘲笑的對象,而帝嵐音那般的無視和不屑,讓柳如雪那敏感脆弱的自尊心,幾近崩潰!
要不是顧忌着,這裡的這麼多人,她若是先罵起來,丟人的便是她,爲了自己的形象,即使再不甘願,她也必須嚥下這口氣,除非她不想好了,要不然只能將這苦水咽回肚子裡。
帝嵐音,你跟我等着!暗暗在心裡咒罵一句,柳如雪攪動着手中的帕子,低垂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陰毒之色。
半晌,就在柳如雪等的焦急,心裡差點崩潰,恨極了帝嵐音的時候,夜修羅忽然開了口:“戚宗主,有客來訪,你不應該安排座位嗎?”
良久,夜修羅終於開口說話,柳如雪猛地擡頭,滿心期待的看着他,卻沒有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不是對她說的,而是對着上首的戚風所說。
這樣的認知,讓柳如雪那好不容易,再次燃燒起來的期待,瞬間碎裂成渣,一點不剩。
踉踉蹌蹌的後退一步,彷彿站立不穩,隨時都會摔倒一般,可柳如雪卻咬着脣瓣,眼巴巴地看着夜修羅,一言不發,可眼裡的委屈和無助以及不解、控訴的神情,明擺在夜修羅面前。
然而,夜修羅卻始終不曾看她一眼,別說是正眼,即使是餘光和斜視,那也是統統沒有的。
被點到名的戚風,停止了和帝嵐音的聊天,轉頭看向夜修羅,視線緩緩移到柳如雪身上,轉而對青蕪說:“去,安排個位置。”
沒有明說是誰,沒有說安排的位置在哪,可衆人都知道,戚風所說的人是柳如雪,而戚風一發話,柳如雪是絕對沒可能坐在九皇叔旁邊的。
若是戚風真的想要,柳如雪在九皇叔旁邊坐下,便不會讓青蕪去安排位置,直接說明就好。
他這樣的意思,無疑是在幫夜修羅找了個臺階下,順着夜修羅的意思,打發掉柳如雪,這也算是自夜修羅住進藥宗,他唯一幫夜修羅的一件事了。
聽到戚風的話,柳如雪的臉色,瞬間蒼白的如同一張紙似的,幾近透明,彷彿隨時都會暈厥一般,眼眶裡滿滿都是淚水,卻眨也不眨的看着夜修羅,好像在期待他收回之前的話,讓她坐在他身邊似的。
可夜修羅那樣絕情的人,說出去的話,絕對沒
有收回的道理,既然他那樣說,便早已註定了柳如雪的結局,爲了帝嵐音,他可以毫不在乎的,傷害任何人,包括柳如雪這個被太后,強塞給他的女人。
“姑娘,請吧!”終究,柳如雪沒等來夜修羅的柔情,青蕪已經走到她身邊,做出了請的姿勢。
雖然理智告訴她,不能就這樣輕易放過帝嵐音,可她從出生到現在,所受到的教養,都在無時無刻的告訴着她,男人不喜歡哭哭啼啼糾纏不休的女人,有時候做大房的必須學會退讓,因爲像九皇叔這樣的人,註定不會爲一個女人停留。
想了想,柳如雪擦掉了眼眶了將流未流的眼淚,對青蕪緩緩福了一禮,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柔聲道:“勞煩你了。”
那梨禮數、那做派,自然是相當周全,周圍的人見此,都替柳如雪嘆息,這麼好的名門閨秀,可惜了。
是啊,當然是可惜了,即使柳如雪再好,入不了九皇叔的眼,那隻能報一句可惜,一個心中覬覦九皇叔,九皇叔卻看不上的女人,誰還敢要,誰還敢主動搭訕,上前憐惜?
開玩笑,除非是不要命了,要不然絕對不可能那麼傻的去憐惜,不該憐惜的人。
縱使在座的有不少自詡憐香惜玉的男人,也不會挑在這個時候出頭,去保護一個只有一面之緣,滿身是非的女人。
是以,在柳如雪被青蕪帶到人羣集中坐下的位置,替她安排座位時,不少男人身旁都有空位,卻在這時,急忙拉了個女人過來,將自己身旁的位置佔了,那明擺着是在說,希望柳如雪離他們遠一點。
看到這情況,柳如雪幾乎差點吐血,她堂堂郡主,在帝都裡不說是呼風喚雨的存在,身後巴結的人,卻也不在少數,甚至於郡主府的門檻,幾乎都要被媒婆踩爛了。
要不是爲了‘楚蒼墨’,她何至於混到這十八歲的年紀,還不曾出嫁?
要知道在幻天大陸上,風俗畢竟是舊風俗,若非實力高深,將來前途不可限量的女子,在她這個年紀,幾乎都已經做了孩童的孃親,她這個年紀,在幻天大陸上,已經算是老姑娘了。
然而,正是因爲蹉跎了這些年華,她纔不願意輕易放手,不過也是因爲,她柳如雪想要的東西,這輩子還沒有得不到的!
一是多年蹉跎,到現在若是沒有盼到那個人,她不甘心,二是長久以來,但凡她所想的東西,都拿到了手,若是這一次得不了手,她的順風順水就會被打破,這樣兩個因素,讓她對夜修羅,有了深刻入骨的執念。
這樣的執念,會糾纏她一輩子,折磨她的心裡,使她一生不得安寧,所以在潛意識裡,她覺得無論如何,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和代價,她都要得到夜修羅。
哪怕是讓她去殺人,她也在所不惜!
如此深的執念,絕對不會在一朝一夕之間更改,只會讓她越來越泥足深陷,無法自拔,最後甚至心裡扭曲,直到滅亡才能善罷甘休!
在人羣中,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一個滿意的座位,青蕪還沒有什麼表示,柳如雪的心裡,卻恨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