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靖軒陷入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混亂。他知道,雖然西門靖昱已死,與月華國相互勾結的這股勢力倒塌了,可是京城裡並不平靜。如果所有的事都只與水月宮有關的話反而簡單了,如果不是水月宮的話,那麼京城裡還隱藏着另外一股他還沒有發現的勢力。
或者根本不止一股……
“我們的人跟着那條暗道的走向只尋到逍遙侯府的殘跡處,那堆瓦礫就是盡頭。”楊晨道,因爲逍遙侯府剛毀了沒多久,所以殘跡還在,是一片殘磚斷瓦,沒有處理。
“風雨欲來止不住。”西門靖軒身體後傾,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遊離,似乎又看到了八年前的慘烈。
如今,先皇的第四個兒子再次“死”在他的手裡,他確實已經成了衆人眼中的魔,以弒殺手足爲樂趣。
八年了,如果不是僥倖遇到了林可兒,他早已死在手足之手,何來他這個殘害手足的魔?
可是之前,他只是最無意皇位的先皇的小皇子,活在皇嫂的照顧下,其實他那時的心願只是想讓自己的母妃能夠深深的望他一眼,讓他能夠看到孃親的溫柔,但是他的母妃卻拋棄了他,不顧他的安危,與御醫趁亂一起離開了皇宮。
而他由於自幼是被皇嫂,當時的皇后娘娘姜子音帶大的,所以在其他皇子看來,與皇上的關係匪淺,成了他們的眼中釘,欲除之。
逃離京城,無意中闖入北疆,九死一生後,奪得將軍令,召集兵馬,擴充兵糧,歷經一次次的反撲,才又守住京城,守住皇宮,幫助西門靖烈守住天下,沒有讓對他有養育之恩的皇嫂受難。
但是,他記得姜子音的恩情,性格卻突然淡漠下來,辦事也更加狠厲,母妃的離開,對他棄之不顧傷透了他的心,一個不被自己親生母親在意的孩子,還想讓他有一顆普通人的心?
今夜,當西門靖昱自斷筋脈,死在他的身邊時,他已經嗅到了當年的那股瀰漫着猩紅的鮮血的味道。
“王爺,跟鬼麪人交手時沒有發現那個叫慕然的女子,搜遍徐記肉鋪也沒有發現。”楊晨道。
“那個女人交給西門痕去處理。”西門靖軒對此毫不在意。拈花惹草是西門痕的愛好,與他無關。
“收拾乾淨西門靖昱的餘孽,多注意一下京城裡的動靜,查查魔音使者與月華國的關係。”西門靖軒又交代。
面前書桌上的那張面具異常的詭異。
“是。”楊晨領命。
“天亮後本王會去望月樓。”西門靖軒看了看外面漸漸泛亮的天色,已經現出了魚肚白。
“讓人再多加留意後院那邊,想要做手腳的人無孔不入,局勢越來越緊張。”西門靖軒又吩咐道,“包括芷棋夫人與梅夫人那邊都要注意,順便把那間屋子的門修一下。”
雖然這一次弄不清爲什麼會有人出現在林馨兒那裡,但是卻驚動了西門靖軒,讓他不得不更加小心。
當他返回王府,便覺察到了來自後院的異動暗涌。林馨兒與魔音使者交手時雖然很靜,但那只是表面上沒有響動,但凡交手,多少都會帶有內功的碰撞,遠離他們的高手就能覺察到來自他們的氣涌。
上回魔音使者借給林馨兒放箭下毒想要間接的算計他,以後還不知會利用他身邊的女人做什麼事,以前不在意的東西,都要特別的留意起來,與感情無關,與命運相攜。
尤其是當知道魔音使者與鬼面有關之後。
“是。”楊晨遵命,“屬下這就去調集人手分佈到後院。”
後院裡發生的事他自然也已經知道,所以在混亂時期,嚴防軒王府是容不得拖延的。
西門靖軒點頭首肯。
看着躲在暗處的人影,依瑤的眉頭微微擰起,她想要出去有些不容易了。
如果她無法離開,林馨兒也就不能現身,就算易了容,可小屋子裡突然多了一個人,也會被他們追查盤問的。在這些暗探的眼皮底下做手腳,有些棘手。
依瑤不知道林馨兒會怎樣跟她換身,此時又不能有什麼舉動,只能呆在小屋裡等着,看着來人修理那扇被破壞的門。
“小姐,發生了什麼事?”
西門靖軒離開之後,依瑤就給煙兒解開了睡穴,然後真的運了下力,將她逼暈過去,聽着叮叮噹噹的修門聲,煙兒才被驚醒。
“沒什麼,發生了點意外。”依瑤道。
煙兒揉揉眼睛,不確定跟前的人是林馨兒還是依瑤。
“你怎麼樣?聽王妃說你被歹人打暈了,現在感覺怎麼樣?”楊晨走來似是無意中的詢問。
煙兒錯愕,眨着眼睛看向依瑤,有些木訥的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奴婢沒什麼事。”
說着趕緊垂下頭,不敢看楊晨。
她在說謊,她知道夜裡一定發生了她不知道的事,但是由於小姐變的詭異莫測,她不知該怎麼說,只能含含糊糊的順着小姐的意思答覆。
可是,她又怕楊晨看出她說謊,所以垂下頭,儘量掩飾着自己。
本來已經恢復正常的楊晨表情也跟着微微的變了,想偏了煙兒低頭的含義,輕咳兩聲,向一邊走去,只有面對那些手下,他才能神態如常,指揮若定,顯出西門靖軒的得力屬下的乾脆決斷的一面。
“楊晨,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臨離開王府前,西門靖軒又返回了小屋,審視了一下週圍佈置好的暗探,將整個後院都盯死了,想要潛進個人來着實不再容易,除非那人有高深莫測的武功,能夠干擾了暗衛的判斷與感知能力。
不知爲何,西門靖軒突然想到了那個水月宮的女人,且不說被他嚴加防備的墨雅軒,不知她可還能潛進王府?或者在她來的第一時間就被人發現,通稟到他?
不過轉念一想,他馬上就要去望月樓,是否真如她所說要跟他見面?
西門靖軒一邊思索,一邊四下審視,目光不經意的落在了依瑤身上。
依瑤的心裡一個咯噔,他該不會要走近他的王妃做點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