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瞭然
白小月從軒轅辰風的院子當中出來，心中一直都在盤算着一件事情。
雖然今日早上，她把付長蔚和軒轅辰風兩個人的藥粥熬得一模一樣，但是實際上，付長蔚和軒轅辰風兩個人還是有點差別的。
她心裡盤算着，打算重新配一些藥材，中午的時候給付長蔚特地熬一鍋藥粥。
自從她來了之後，軒轅辰風特地配給她一間藥房，白小月閃身進去，拉起來粗陋的木製抽屜，隨意拿了藥材，端着托盤又去了廚房。
正當白小月準備生火的時候，眼前閃過了格外耀眼的黃色，定睛一看，果然是黃煌，她勾起嘴角：“你來這裡做什麼，有事情找我？”
黃煌卻全然沒有以前的灑脫樣子，她擰着眉毛，略顯憂愁：“月牙，你教我做飯吧？”
白小月原本正在忙碌的雙手停了下來，把菜刀放到了案板上：“算了吧，你還是找個別的興趣愛好比較好。”
不是她不願意教，實在是黃煌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這位大小姐要是真的動起手來，萬一把整個廚房都給燒了，那不是得不償失嗎？
“爲什麼！”
“咱們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對這方面應該一點經驗都沒有吧，”她笑着，在黃煌眼中看着卻過於耀眼，“你若是擔心付公子呢，就好好照料他，術業有專攻，對吧？”
黃煌絞着手中的帕子，難得有些吞吞吐吐的，就在那兒站着不走。
白小月聽了半天，都沒有聽她說出來什麼話，立刻好奇地問道：“是出了什麼事情嗎，付公子說誰熬出來藥粥就娶誰？”
“自然不是，”黃煌立刻就否定了，一個咬牙，閉上眼睛說，“長蔚哥哥昏迷的時候，一直都在喊你的名字。他、他怕是愛上你了！”
“啊？”白小月睜大了眼睛。
咣噹一聲，手中的菜刀落到了地上。
“是真的！”黃煌一副子就義的表情，“我是知曉的，他昏迷當中，卻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可能是傷的嚴重，要我去看看他也不一定，你不要妄下定論啊。”
聽到這句話，黃煌突然笑出來，笑容悽惶：“我是挺傻的，很多事情都看不出來什麼端倪，但是長蔚哥哥這件事情，我說的必然是沒錯的。”
白小月徹底慌了神，她匆忙地把菜刀從地上撿起來，從旁邊端起來一碗水清洗一下，強迫着自己鎮定下來：“你不要胡亂猜測。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他必然是喜歡你的，黃煌。”
“月牙，”看到白小月如此的慌亂，原本十分緊張的黃煌不知爲何也鎮定了下來，“你聽我說，長蔚哥哥他爲了救你，受了很重很重的傷，他從來都沒有提過。當時知道你遇險之後，他有多慌亂。”
黃煌說的很平靜，從白小月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巧能看到她的眼睫下細碎的淚水：“我認識長蔚哥哥已久，卻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慌亂的樣子。你知道的，他平常處事淡然，天大的事情也換不來他的驚詫。”
“他用了生命去救你，醒來的時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打探你的消息。我告訴他軒轅辰風傷的更重，你去救軒轅辰風了。他整個人都暗淡下來，不知道你見沒有見過一個人，突然成了那個樣子，鬱鬱寡歡，難以安眠。”
黃煌說着，聲音緩和卻沉重。
白小月彷彿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似的，整個人抖得像是篩糠，她說不出來反駁的話，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子的態度來面對這個事情。
不該是這樣的。
付長蔚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呢？
那麼這件事情軒轅辰風知道嗎？
軒轅辰風又是怎麼想這件事情的呢？
一連串的心思跌宕而起，她心中漾起了不一樣的波瀾，一時之間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更多的還是有些恐慌。
白小月看向黃煌。
黃煌何嘗不是一樣，自從她發現這個秘密之後，就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白小月了。
白小月對她那般的好，又幫着她追付長蔚，現在她卻有了別的心思。
但是，現在黃煌已經想通了，她往前逼近了一步，一隻手撐在案板上：“不要在逃避了。月牙，我已經想通了，我喜歡長蔚哥哥，就是希望他高興，如果你喜歡長蔚哥哥的話，請你告訴他，如果不喜歡的話……你也可以考慮看看。”
黃煌的目光清澈而又真誠。
白小月的手指虛虛地握了一下：“我……”
她該怎麼說呢？
眼瞳當中幽黑色的光芒明明滅滅，白小月嘆了一口氣，指尖還是忍不住發抖：“我不相信。”
黃煌也跟着嘆氣：“月牙。”
“我來教你熬藥粥吧，”白小月立刻打斷她，匆忙揚起了笑臉，“你不是一直想要學嗎？”
“好。”黃煌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終於沒有再追問這件事情了。
白小月心裡面還是很亂，剛剛切好的藥材都放在了碗裡，她打開藥罐：“這些，放一點就好了，不需要太多。糯米就是直接放進去好了，我之前處理過的。”
她能夠感覺到，她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有一點微微發抖，很難控制的住。
要是以往，白小月一定會在一旁看着黃煌做，時不時的幫上一把，但是現在，她一點也不想再待下去，說完之後，就失神靠在了一旁。
腦子裡面亂哄哄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剛剛黃煌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些事情被挑起了一個頭，就很難被控制，一切之前的蛛絲馬跡就好像重新被潤色了一邊，在白小月的腦袋裡面回放。
她不想知道這件事情，如果能夠選擇的話。
白小月擡頭看了一眼正在認真地熬着藥粥的黃煌，心中不免有些慼慼然。
黃煌原本還覺得熬粥十分簡單，親自下手才知道，眼看着鍋裡的東西都要糊了，她有些焦急地想要把鍋給擡起來，一不小心就被燙傷，鍋掉到了地上，畫了一個圈，燒開的粥澆了她一身。
“啊！”
白小月被這麼大動靜叫的回了神，立刻蹙起眉毛，抓住黃煌的手用清水沖洗了一下，喚來了下人：“我一會兒拿着燙傷藥去找你，你先回院子裡換下衣服。”
她又找人把地上打掃乾淨，纔拿着東西去找了黃煌。
黃煌已經完全不如之前那般活潑，雖然仍然穿着黃色的衣服，整個人看着卻無精打采了不少，白小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說：“你安心歇着吧，不要再去廚房了，這些事情交給下人去做就好了。”
說完，她把藥都放好，連着囑咐了幾個侍女，纔出了院門。
黃煌看着她走出去，又眼睜睜看着自己剛剛被塗上藥膏的紫紅色的燙傷：“看，月牙能做的，我果然都不行。”
說着，她又站起來，匆匆地走出了院門。
廚房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收拾好，規整地放在桌子上，黃煌辨認出來白小月剛剛切好的那幾個藥材，費力地生好火，手指上是扎心的疼。
“要先把鍋給熱好……”黃煌喃喃着，一步一步地做下去。
雖然白粥看起來簡單，但是火候要求的極爲苛刻，再加上是藥粥，對藥材的熬製和處理也是十分考驗功力的一項，藥材白小月都已經處理好了，剩下的就是熬粥了。
說着熬粥，黃煌不是要糊了，就熬得火候不夠，糯米不夠軟糯，以前看白小月做的如同行雲流水，現在才知道有多麻煩。
她一開始感覺的手指頭的傷難以忍受，現在都已經麻木了，熬了一個晚上，終於做出來一個差不多的藥粥，端着去找了付長蔚。
付長蔚早早地就醒了，看到黃煌端着藥粥進來，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
黃煌強打起精神：“長蔚哥哥，你嚐嚐吧，這個藥粥是月牙一個晚上才熬出來的，十分用心。”
“恩？”付長蔚立刻擡起了頭，看到熬得精緻潔白的藥粥，不疑有他，“那她呢？”
“月牙熬了一個晚上，自然是去休息了，我就幫她端過來了，你快趁熱喝吧。”說着，黃煌給他盛了一碗。
付長蔚喝了一口，確然十分好喝，糯米香甜，也沒有多少難聞的藥味，他點點頭：“非常好喝。”
這麼多天，黃煌第一次看到付長蔚這麼高興的樣子，忍不住問了一句：“月牙的手藝，真的特別好嗎？”
付長蔚點點頭：“你也來嘗一嘗，與平常喝的都不一樣，很驚豔。”
黃煌笑了，笑得格外心酸。
看到付長蔚的笑臉，黃煌就知道自己應該站到什麼位置，做什麼事情。心中有着抑制不住的酸澀，卻仍然還要笑着。
很開心，她終於有一天能夠幫到付長蔚了，能夠讓付長蔚發自真心的笑出來，黃煌既高興，又有點難過。
從今天開始吧，她要開始嘗試着遠離付長蔚了，只有這樣，才能夠白小月機會，也不會讓付長蔚爲難。
黃煌擡眼看着付長蔚嘴角溢出來的笑意，也淡然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