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 遇見舒太后
白小月小星和顧海給舒太后下跪，這王公公又給白小月和小星下跪。跟在王公公後面的小太監和小宮女，都跟着他跪了下去，一時間跪了滿地的人，場面很有幾分詭異。
舒太后這時候不跑了，好奇地看着白小月和小星，因爲她們是新面孔，所以自然就很新奇。
“你們兩個，是新來的妹妹嗎？快起來起來，不用這麼多規矩。”
她剛纔還在瘋跑，這時候見了白小月與小星，竟然神態又恢復正常了，俯身便將白小月和小星拉了起來。
只不過雖然神態正常了，說出口的話卻還是讓人困惑。
白小月和小星哪裡能是她的妹妹？想來這位舒太后還糊塗着呢。
“你們也都起吧，不必跪着礙事了。”顧海從地上起來，讓王公公和那些宮人都起來了。他走到白小月身邊，低聲道：“太后想必是把你和小星子看作是剛進宮的嬪妃了。”
白小月眉頭揚了揚，剛進宮的嬪妃？舒太后稱呼她們爲妹妹？想來舒太后這會的意識還停留在幾十年前呢。
離近了看舒太后，可真是位美人呢。雖然已經四十出頭，但是風韻猶存。若不是那雙眼睛黯然無神，神態又怔怔的，她的風采一定會更好。
“你們是怎麼做事的？竟然讓太后娘娘這樣衣衫不整地就跑了出來，真是活膩了！”
顧海是大內總管，自然可以對那些宮人斥責。那些宮女太監聽到顧海責問，便都趕忙垂下腦袋。
王公公苦兮兮地道：“顧公公，不是奴婢們伺候得不周到，而是太后娘娘剛纔忽然就跑了起來，奴婢們一時慌了手腳，這才……”
他話沒說完，顧海一個耳光就摑了上去，怒道：“太后都這樣了還說不是你們伺候不周到？你們若是伺候周到了，能讓主子就這樣跑出來嗎？真是混賬！”
王公公捂着臉又跪了下去，“顧公公息怒，都是奴婢該死，奴婢剛纔給太后換衣服的時候，就該把宮門給關了，這樣就不會讓太后跑出來了。”
他們兩個在這裡又是打又是求饒的，那邊的舒太后嚇得身子一顫，躲在了白小月和小星身後。
白小月立馬喝止了顧海，“行了，太后娘娘這個樣子，他們做下人的有時候也是沒辦法，都相互體諒些就是了。你再這樣大呼小叫，當心驚着太后。”
“奴婢不敢”，顧海立馬沒了氣勢，朝着太后的方向拜了拜，“王妃教訓的是，奴婢剛纔也是情急，若是驚擾了太后娘娘，那就罪過了。”
“王妃能體諒奴婢們的難處，實在是奴婢們的福分……”
顧海剛說完，那王公公又跪在那裡朝白小月磕頭，看樣子是感動得馬上要哭出來了。
白小月早就聽聞宮中規矩多，如今這一出可真是見識了。本來也就沒什麼事，被顧海和王公公這些話說的，似乎剛纔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她受不了他們這些奉承話，擺擺手道：“行了都別說了，太后還站在這裡，你們趕緊伺候起來吧。”
那些小宮女手中拿的有華貴錦袍，趕忙跑來給舒太后披在了肩膀上。白小月覺得奇怪，便問，“天都快要黑了，你們給太后換什麼衣服？”
“回貴人話，今晚是除夕晚宴，太后非鬧着要參加，所以奴婢們纔給太后娘娘換衣服。”
顧海凝眉道：“太后這個樣子，皇上不是說讓太后在萬壽宮靜養了嗎？參加的什麼晚宴？”
那宮女惶恐道：“本來太后就應該在宮中靜養，可是有兩個小宮女在談除夕宴的事情，偏巧被太后聽到了，太后便鬧着一定要參加……”
“這種事情爲什麼不來稟報？晚宴上那麼多人，驚擾了太后，你們能承擔得起嗎？”
王公公聽到這裡，立馬上前回話，“顧公公別發怒，我們給太后換衣服，也是想着先哄一鬨，並不會真的讓太后去參加除夕宴。”
他們幾人說着這些話，舒太后就站在那裡聽，臉上呆呆的，一點表情都沒有，想來是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白小月心中難過，舒太后心腸那麼好，卻落到這樣神志不清的下場，真是讓人氣憤。
“太后娘娘，外面冷，我們進屋去好不好？”
白小月輕輕地握上舒太后的手，溫和地詢問她的意見。
舒太后似乎很喜歡白小月與小星，她一手牽了白小月，一手牽了小星，在她們臉上仔細看了看，然後露出孩子般的笑，“兩位妹妹今天來得巧，我宮中恰好有皇上賞賜的蜜瓜，走，姐姐帶你們去嚐嚐鮮。”
她說着便拉着白小月小星往萬壽宮走去，顧海和王公公等人，趕忙跟在後面，都進了萬壽宮。
萬壽宮中常年供佛，所以一進去便覺佛香繚繞。舒太后一直拉着白小月和小星進了內室，這纔將她們兩人的手放開。她低頭在桌子上尋找，這裡看看那裡看看，臉上現出着急之色。
一位老嬤嬤上前，柔聲問道：“太后在找什麼？”
“找蜜瓜啊”，舒太后急得頭上都冒汗了，“阿琳，中午皇上賞賜下來的蜜瓜，你放哪裡了？”
那位老嬤嬤撫慰地拍着舒太后的手臂，柔聲道：“那些蜜瓜我給收起來了，太后別急，我這就讓她們切了拿過來。”
她說着便回頭吩咐了幾句，小宮女領命去了，一時回來，手中端着個托盤。
舒太后一看那個托盤眼睛就亮了亮，對白小月和小星道：“二位妹妹快嚐嚐新鮮的蜜瓜，很甜的。”
小宮女走到白小月面前，將上面的布揭開了，托盤上面是幾片南瓜。
也真是難爲她們了，這大冬天的，去哪裡給太后找蜜瓜？
白小月和小星連忙將那南瓜片拿起來，作勢咬了兩口，連連點頭，“嗯，好甜！”
舒太后高興起來了，拍着手笑，“你們喜歡吃就好，阿琳，等會挑幾個好的蜜瓜，送去兩位妹妹宮裡。”
“是，太后。”
白小月將南瓜片放回托盤裡，又用布蓋好了，這才走到舒太后身邊，“太后最近覺得身上如何？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舒太后想一想，還真點點頭，牽起白小月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處，“說起來不怕妹妹笑話，我最近總是想不起來皇上的相貌，好像他很久都沒來看望過我似的……”
她說的悵然若失，白小月聽了心中唏噓不已。舒太后口中的皇上，自然指的是先皇了。
“皇上政務繁忙，若是不忙了，自然會第一時間來看望太后的。”白小月不忍看舒太后傷心，便出言安慰。
舒太后點點頭，似乎很是開心。
夜幕落了下來，除夕宴應該要開始了。
顧海有點着急了，都這個時間了，白小月和小星早就該去入席了，可是她們兩個卻還耽擱在後宮中，沒有一點去重光閣的意思。
“王妃，這……”顧海湊近白小月，低聲提醒。
誰知他一句話未完，忽然遠處天幕上爆出一個美輪美奐的煙花來，緊接着又是第二個，第三個。那是重光閣的方向，璀璨奪目的煙火綻放在黑藍的天幕上，惹得闔宮的人都仰頭觀望，歆羨不已。
舒太后看到這些煙火，驀地想起來今晚上有宴會，拉着白小月和小星便走，“不是說今晚有除夕宴嗎？咱們快些去，去晚了要被旁的姐妹們笑話的。”
顧海和琳嬤嬤都很着急，想要攔又不敢攔，眼睜睜地看着舒太后拉着白小月和小星二人出了內室，來到外面。
琳嬤嬤上前對白小月道：“太后這個情況，若是去了重光閣，怕是要被那些人給衝撞了。貴人想想辦法，萬不可讓太后出了萬壽宮。”
顧海也在一旁小聲道：“今天萬歲爺還專門交代過，要讓太后在宮中靜養，若是太后這時候跑去了重光閣，只怕會龍顏大怒……”
白小月也不想讓太后這樣跑出去，她神智已經不清楚了，重光閣又那樣熱鬧那樣亂，萬一誰刺激到了她，那是無論如何都擔待不了的。
白小月想了想，忽然拉住了舒太后的手臂，驚訝對她道：“太后這個時候去重光閣做什麼？皇上又不在那裡。”
舒太后聽得困惑極了，“今晚除夕宴，皇上怎麼會不去重光閣？”
“太后您忘了嗎？今天早上皇上專門來降旨了，說今晚會來看望太后，要在萬壽宮留宿呢。重光閣的晚宴是王爺在主持，皇上是不會去的。”
舒太后聽得很茫然，“那皇上此刻在哪裡？”
“只怕在勤政殿處理政事呢，若是太后去了重光閣，等會皇上來萬壽宮看不到太后，豈不是會很失望？難道太后想要皇上失望嗎？”
白小月表情很是認真，定定地望着舒太后。舒太后果然就遲疑起來，站在那裡不肯再往前走了。
“是啊太后，今天早上皇上的口諭還是顧公公來傳的呢，是不是呀顧公公？”小星趁機朝顧海丟了個眼色，顧海連忙點頭，湊上前道：“早上萬歲爺的口諭的確是奴婢來傳的，算算時辰，萬歲爺怕是馬上就要到了，太后還是早些回宮梳洗候着吧。”
舒太后見大家都這樣說，便也信了，“既然皇上要來看我，那我就不去重光閣了，阿琳，扶我回去梳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