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你是誰
“煌兒,你不認得我了?”
白小月猶如被兜頭澆了桶冷水,剛纔的興奮之情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你到底是誰?我爲什麼要認識你?”黃煌仍然戒備地望着她,然後將她一把給推開了,躲到了嬤嬤的身後。
“煌兒,我是月牙啊!”白小月不甘心被她這樣推開,上前想要去拉她的手,可是黃煌臉色立馬就變了,不悅道:“我說了我不認識你了,你不要再過來了。”
白小月的腳步頓住,剛剛激動的淚水此時變成了傷心的淚水,一下子就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煌兒,你怎麼能不記得我呢?你也太狠心了吧……”
付長蔚表情痛苦,低聲道:“她也不認得我了……”
“她不認得你不是很正常嗎?”白小月氣得扭頭就罵,一邊流淚一邊惡狠狠道:“你傷透了她的心,她忘掉你也是活該!可是我多倒黴啊,我們兩個那麼好,她竟然也把我忘掉了,我真是……”
白小月不想自己這麼沒出息,但是她完全忍不住。黃煌始終都用一種極爲陌生的目光看着她,她覺得她的目光簡直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進自己的心裡。
“行了別嚎了”,秦老沉着臉走過來,一把將白小月給推開,“身爲一名醫者,看到病人竟然先哭一臉鼻涕,真是丟爲師的人。”
他徑直走到黃煌面前,擠出一個笑容,“煌兒丫頭,還記得我嗎?讓我來給你看看脈象好不好?”
黃煌看着秦老搖搖頭,仍然滿臉戒備。
秦老臉上的笑立馬就垮了,回頭看向軒轅辰風。軒轅辰風望着眼前這混亂的一幕,神情冷峻異常。既然黃煌把白小月付長蔚和秦老都給忘了,那麼記得他的可能性,大概也沒多少吧?
“來來,辰風你過來,看看她還記不記得你。”
秦老向軒轅辰風招手,軒轅辰風緩步走到黃煌面前,靜靜地看着她,也不說話。
黃煌眨着眼睛盯着軒轅辰風看了好一會,忽然綻開一個笑,欣喜道:“你是軒轅辰風哥哥!”
軒轅辰風一怔,遲疑地點點頭。
黃煌從沒有叫過他“軒轅辰風哥哥”,她從來都只是叫“長蔚哥哥”的。他扭頭看一看付長蔚的臉色,只見他神色黯然,眸光裡滿是傷痛。
白小月氣呼呼地一巴掌拍在了軒轅辰風的肩膀上,“喂!爲什麼她認得你不認得我?你憑什麼讓她認得?”
軒轅辰風也覺得奇怪,搖搖頭道:“不知道。”
白小月很是吃醋,將他一把拉到一旁去,“你走開,我要和煌兒重新培養一下感情。”
誰知她剛站到黃煌面前,黃煌便怒目瞪她,“你居然敢對辰風哥哥動手?”她說着揚手就朝白小月打來,白小月驚愕之下完全沒了反應。
軒轅辰風眼疾手快地一把攬上她的腰將她帶離黃煌,黃煌打了空,不解地看着軒轅辰風,“辰風哥哥,你爲什麼要幫這個女人?”
白小月一顆心就要碎成渣渣了,她怎麼都沒想到,有一天黃煌居然會對她動手。
剛剛憋回去的眼淚,又想要流出來了。
“煌兒,她其實是你最好的朋友,只不過你把她給忘記了。你看她傷心得都哭了,所以你安慰她一下好不好?”
軒轅辰風溫聲向黃煌解釋,黃煌聞言便好奇地望着白小月,盯着她的臉看了好大一會,這才道:“原來她是我的好朋友啊,她叫什麼名字?”
“她叫白小月,你一直都叫她月牙的。”
“月牙……聽起來好熟悉啊。”
白小月猛地抽了抽鼻子,努力把眼淚又憋了回去。黃煌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她心中難過得要命,氣得雙手緊握成拳,猛地扭身就朝付長蔚衝了過去。
白小月一巴掌拍在付長蔚的身上,把他打得倒退一步。她氣沖沖地朝付長蔚吼,“都怪你!要不是你傷煌兒的心,她怎麼會喝酒,怎麼會掉下樓摔壞了腦袋?你看她現在把我們都忘了,你開心了是不是?”
付長蔚整個人都委頓下去,他的臉上毫無血色,微微擡頭望着白小月,慘淡一笑,“你覺得我現在很開心嗎?”
這個笑簡直比哭還要難看,白小月又是氣又覺得他也很可憐,一時間站在那裡,滿心都是茫然。
軒轅辰風在秦老肩膀上拍一拍,“煌兒的病還得你出馬,儘快爲她醫治吧,要不然我看小月要殺人了。”
秦老點點頭,再次來到黃煌面前,“煌兒啊,我是個大夫,給你把把脈好不好?”
黃煌好奇地看着他,“你也是我的朋友嗎?”
“算是吧。”
“我不要,我不喜歡看病喝藥。”
黃煌說完,忽然轉身就跑掉了。
“煌兒……”
白小月看着她跑掉的背影,又是心痛又是着急,不禁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脣。
軒轅辰風擡手,將她柔嫩的脣從貝齒中解救出來,一邊摩挲她的下巴一邊道:“不要着急,我們總會將她給治好的。”
話雖然這樣說,可是黃煌一直都很抗拒秦老和白小月,始終都不肯讓他們近身。可偏偏她的病,又需要秦老或者白小月親自把脈診治纔可以,所以衆人都憂心忡忡,卻毫無辦法。
這天晚飯時間,大家都聚在飯廳。黃煌還是由白天那位嬤嬤陪着,乖乖吃飯,也不多話。白小月全程都望着黃煌,期待與她的眼神接觸,盼望着她可以將自己給記起來。
可是黃煌卻是一接觸到她的目光,就馬上把視線轉開了,似乎並不喜歡她。
白小月心情鬱悶至極,根本無心吃飯。
偏偏黃岩還很多話,專門指着白小月付長蔚等人問黃煌,“煌兒啊,你看這些人,你都認得嗎?”
黃煌伸手指一指軒轅辰風,“只認識辰風哥哥。”
“唉”,黃岩嘆一口氣,“我苦命的女兒啊……”
白小月氣呼呼地將筷子放下,問黃岩,“黃莊主,你給江家寫信了嗎?”
“已經寫過了,相信江家很快就會有回信了。”
“信上是什麼內容?”軒轅辰風挑眉望着黃岩。
黃岩頓了一下才道:“還是依着辰風你的意思,把煌兒的情況說明了一下,然後提議婚事暫緩。”
“只是暫緩嗎?我看這婚事就該取消掉。”白小月哼了一聲。
正在埋頭吃飯的黃煌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好奇問道:“你們說的婚事,是我的婚事嗎?爲什麼要取消掉?”
白小月看着她,耐心解釋,“因爲那個江淮,不適合你。”
“淮哥哥怎麼會不適合我呢?我很喜歡他的啊。”
白小月心塞不已,鬱悶得只想撞牆。她扭頭看一看付長蔚,見付長蔚一言不發,只不停地喝酒,便低低嘆口氣,也倒了杯酒仰頭灌下。
軒轅辰風知道她心中難受,所以便由着她喝。滿桌子的人情緒都不高,晚飯很快便散了。
飯後,付長蔚拎了壇酒在亭子裡獨飲,暗夜沉沉,夜風冷冽,都敵不過他心底的黯與冷。
白小月循着酒味找到了那處亭子,看到一向很注意自己儀態的付長蔚半癱在地上,懷中抱着那壇酒,滿面滄桑,看起來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
她原本是想要嘲諷他的,可看到他這副樣子,又有點不忍心了。她靠在亭子欄杆上,望着付長蔚低聲道:“你也不要太傷心了,我相信煌兒會記起來我們的。”
“會嗎?”付長蔚擡眼看看她,“她現在根本就不讓秦老和你近身,一看到你們她就跑。她這種狀態,什麼時候纔會康復?”
白小月難過得很,在付長蔚面前蹲了下來,“你不要這樣說,她現在不記得我們,所以當然很抗拒。等我們再多在藏劍山莊待上一段日子,她和我們熟悉了,就肯定會讓我們給她看病了。”
“萬一……萬一她的病治不好呢?萬一她永遠地把我忘記了呢?”
付長蔚微微哽咽,眼睛裡淚光點點。
他喝醉了,頭髮亂亂地團在鬢邊,看起來蒼頹至極。
白小月看不得男人哭,所以便站起來走過去一腳踹在他背上,教訓道:“付長蔚,你不要那麼烏鴉嘴。煌兒那麼好的姑娘,她的病一定會好的。”
付長蔚搖搖頭,不再說話了,專心喝酒。
白小月剛纔沒有喝盡興,此刻看到那壇酒心中就癢癢,所以上前便想要將酒給搶過來。
付長蔚卻抱着不給,他又醉又傷心,自然就沒有平時那麼好說話。
“你搶我的酒幹什麼?”
“我也想喝。”
“自己拿去!”
“太遠了,不想跑,我要喝你的……”
白小月說着便伸手抱酒罈子,付長蔚醉醺醺地去打她的手,“你……走開!”
白小月不是他的對手,氣得大罵,“你還好意思不讓我喝你的酒?煌兒都是因爲你才變成這樣的?你也好意思?”
儘管黃煌失憶與她搶酒並無什麼關係,可白小月罵的理直氣壯,付長蔚聞言一愣,接着便捂着自己的心口,滿臉痛苦地躺在了地上。
“煌兒,我對不起煌兒……”
白小月趁機一把將酒罈子抱了過來,還不忘在付長蔚身上踢一腳,“你就是對不起她,所以你現在醉死在這裡,也是活該!”
她罵完付長蔚,仰頭一口酒灌下去。
誰知這酒比剛纔飯桌上的酒要烈許多,她一下子就嗆住了,大聲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