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奇怪的劍
軒轅辰風深吸一口氣,“他們三個,被人給殺了。”
龍夫人輕叫一聲,忽然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付長蔚趕忙爲她輸送了一些內力,她這才幽幽醒轉過來。
“沒想到,沒想到……”
龍夫人滿目蒼涼,痛不欲生,“那個人居然又去害人性命!若是早知道他會將三位恩人都殺掉,我就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也不會寫那三封信的……”
軒轅辰風看她這樣痛苦,便寬慰道,“那個時候,你被巨大的恐懼所籠罩,所做出的選擇都是出於本能。所以即便阿四他們被人殺了,也不是你的錯,你千萬不要自責。”
“是的,綠腰,你也是受害者。”付長蔚扶着她的肩膀,看她臉上那些深深的溝壑,心中異常難過。
他還記得當時初見綠腰時的樣子,一身淡綠色的輕紗,即便在秦樓那樣的地方,鶯鶯燕燕無數,她也是最出衆的一個。可是這才過了幾年,她竟已變成一個老嫗,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白小月站在綠腰的面前,滿臉都是痛惜。她可是一心想要看一看龍夫人的美貌的,沒想到她那麼辛苦終於找到了龍夫人,看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張臉。
“龍夫人,你臉上的這個刀疤,到底是怎麼來的?”
шшш✿ttкan✿¢ 〇 既然她不是慈光師太,那麼臉上的這道疤就不是流落在宛州城的時候被人劃傷的了。白小月盯着面前這張略有些可怖的臉,微微咬着自己的嘴脣。
“這是那個蒙面人劃的”,龍夫人伸手在自己的刀疤上撫了撫,恨聲道:“他說我長了一張狐狸精的臉,就毀了我的臉……”
“那個人也太可恨了!”鈴音聽到這裡氣得跺腳,“他想要威脅你,只需要抓了你的孩子就好了,結果你都按照他的要求寫信了,他還是不肯放過你的夫君和孩子,到最後還要將你的容貌毀去。容貌對於女人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啊……那個人簡直就是一個變態!”
白小月也深有同感,“爲什麼那個蒙面人要做這麼殘忍的事情?龍夫人,你從來都沒想過報仇嗎?”
龍夫人慢慢地搖搖頭,“我所愛的人都已經死去了,報仇對我來說已經沒了意義。我只想每天都在這慈光庵裡,爲震天和我的孩兒誦經。”
衆人聽到這裡,都沉默了下來。屋子裡靜得厲害,大家都垂着頭,一臉的難過。
軒轅辰風還是不肯死心,“你從來都沒見過那個蒙面人的樣子嗎?你與他打過交道,他可有什麼特徵?”
龍夫人搖搖頭,“他從未以真面目示人,每次見他都是一身黑衣,從頭裹到腳。中等身材的一箇中年男子,實在是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軒轅辰風眉頭皺起來,“難道一直以來,都是那個男人在策劃着一切嗎?可是他究竟爲什麼要殺掉阿四他們?”
龍夫人顫抖着聲音問道:“阿四恩公……他們是怎麼被殺死的?”
“他們三人在同一時間都死在瞭望江樓,有人專門對他們下手,他們防不勝防。”
龍夫人臉色慘白,“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龍夫人,你千萬不要自責。你失去了夫君和孩子,容貌也被毀了,一下子老去這麼多,其實你比那三個失去性命的人還要痛苦。”
白小月在龍夫人面前蹲下來,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聲寬慰着。
鈴音也點點頭,“龍夫人,這些年你一定過得很痛苦。”
龍夫人搖搖頭,“我的心已經死了,其實也無所謂痛苦不痛苦。”
秦老搖搖頭,哀嘆一聲,扭頭打量這間屋子,“所以昨天你看到我們出現,故意躲在這裡的?”
“我並不知道是兩位恩公到來,昨天遠遠地瞧見山下有人前來慈光庵,便躲了起來。因爲我不想被塵世干擾,只想潛心誦經。”
付長蔚奇怪道:“真正的慈光師太去了哪裡?”
“她在兩年前就已經離世了。”
龍夫人說到這裡,又低聲唸了兩句佛。
她這樣子,實在是讓人痛心。費盡辛苦終於找到了這裡,見到了真人,卻還是不知道那個蒙面人的信息,這真的是一件令人沮喪的事情。
軒轅辰風站在門口,望着東方微微露白的天色,“這裡清苦異常,龍夫人,你可願意跟我回京?京中也有不錯的庵堂,我可以給你妥善安排的。”
龍夫人搖搖頭,“阿四他們三人因我而死,我實在沒有臉面再跟您回京。以後我就在這慈光庵中,誦經唸佛,了此殘生。”
衆人聞言,都輕輕嘆了口氣。
一直沒說話的齊東樓忽然開口,“龍夫人,那個黑衣蒙面人,當時用的是什麼兵器?”
龍夫人凝眉回想,“是一把劍。”
齊東樓問這個問題,也是想要從兵器中找到一些線索。可是江湖上用劍的人實在是太多,這如何去尋?
“那把劍可有什麼特別之處?”
他這樣問,倒是提醒了龍夫人。她細細想一想,忽然眼睛一亮,“我記得那是把通體烏黑的短劍,當時他與震天交手,我在旁邊看着,那把劍在刺入震天胸口的時候,劍身陡然變長,發出銀色的異光,很是罕見。”
“劍身陡然變長?銀色異光?”軒轅辰風眉頭皺起來,“江湖上並未聽聞有如此奇怪的兵器……”
“那黑衣蒙面人果然神秘得很。”付長蔚搖搖頭,“那人的武功真的極爲厲害嗎?震天與他過了幾招,被他給打落懸崖的?”
龍夫人凝神回想,可是很快,她的臉上便現出極爲痛苦的神情。因爲當時的場景實在是太過慘烈,她只要一想到龍震天被那個黑衣人殺死,就心痛到不行。
白小月看她神情痛苦,便扭頭瞪着付長蔚,“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龍夫人一定記不得了,你就不要再問了,沒看到她很痛苦嗎?”
付長蔚也不忍心看龍夫人這樣難受,便溫言道:“月牙說得對,龍夫人,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要再想了。我和辰風一定會找出那個殺人兇手,爲震天和你們的孩子報仇的。”
龍夫人閉上了眼睛,兩行淚水滑落在她溝壑縱橫的臉上,悽慘至極。
白小月不忍心再看她這樣,轉身就出了屋子。
東方既白,太陽快出來了。此時的山中晨風清冽,她只覺滿身都是痛苦與悲傷,所以便深吸一口氣。
心心念唸了那麼多天的龍夫人,結果卻是這個樣子的。白小月擡手在自己的臉上狠狠搓了搓,牙關緊咬,心底的怒氣越積越多,真恨不得現在就親手將那個蒙面人給殺掉。
到底是什麼人,要對他們一家下那麼狠的手?只是想要威脅她給那三個人寫信而已,卻做的這樣狠絕,那個黑衣人簡直就是狼心狗肺。
不,連狗都比他有人性!
她氣得不行,忍不住便恨恨地踩眼前的一株枯草。那株枯草原本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很是可憐了,如今被白小月一踩,乾脆整個都伏在泥土裡。
“月牙,你是不是冷?”
忽然身後傳來軒轅辰風的聲音,緊接着她身上一暖,低頭一看,軒轅辰風將自己的黑色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
“我不冷啊。”
“不冷爲什麼蹦來蹦去的?”軒轅辰風將她的手握在掌心,“還說不冷,手都涼了。”
“我不是手涼,我是心涼”,白小月說着便轉身撲進軒轅辰風懷裡,緊緊地將他抱了,“爲什麼那個黑衣蒙面人要那麼狠心呢?我只要一想到龍夫人的遭遇,就氣得不行,氣得身上都涼了!”
軒轅辰風將她緊緊地擁着,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吻,“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抓到那個人的。”
“怎麼抓?天下這麼大,他的名字,容貌我們都不知道……”
“總有機會的,總會抓到的,那個人做了那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不信老天看不到。”
軒轅辰風柔聲安慰她,“等我們找到那個人,就將他帶到龍夫人這裡來怎麼樣?我們可以讓龍夫人親手殺死那個人……”
白小月在他懷裡重重點頭,“好,讓龍夫人親手殺死那個畜生!”
天亮了,衆人啓程下山。龍夫人並沒有出慈光庵的門,而是站在門內,衝着他們深深地叩首。
白小月在馬車中,不忍再看,便將車簾給放了下來。鈴音也一改之前的活潑,此時坐在馬車中,整個人都沉靜了下來。
白小月心裡實在是難過得厲害,乾脆便躺下來開始睡覺。
可是她剛纔受了大刺激,睡覺也睡不安穩。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睡着了,居然會夢到自己變成了龍夫人,月黑風高的晚上,在懸崖邊親眼看着那個蒙面人將龍震天殺死,又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白小月“啊”地驚叫一聲,從睡夢中驚醒。鈴音馬上撲了過來,“月牙,你做噩夢了?”
她拿出帕子給白小月擦汗,白小月睜着眼睛看了她好一會,這才反應過來剛纔是個夢。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挑起車簾往外看。
他們已經下了山,此刻走在朔羊的街道上。冬天的上午,行人不多,很是冷清。
忽然從夢中驚醒,白小月只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鈴音,你快說點什麼吧,我心裡太難受了。”
“你剛剛夢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