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芽兒醒來
軒轅辰風沒有在霽風院逗留太久,付長蔚就來了。
黃煌避開了付長蔚了眼神,在牀邊陪着荷香,一副不想搭理付長蔚的樣子。
白小月主動打了招呼,還沒說上幾句話,付長蔚就和軒轅辰風去了外間。
付長蔚打量了一下軒轅辰風的神色,見他沒有多少憤怒的樣子,這才試探地問道,“我一回來就聽見有下人亂傳話,敏兒的事……當真?”
軒轅辰風也不遮掩,郭敏嬌是個什麼德行,他們都心知肚明,付長蔚的猶豫不過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罷了。
軒轅辰風心裡已經對郭敏嬌判了死刑,如今再生氣也沒什麼用處,“她要尋死,我也攔不了,堂堂的郡主做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誰敢留她?”
付長蔚嘆息一聲,“還是留她一條性命吧,方纔……”
“姨媽找你了?”軒轅辰風突然打斷了付長蔚的話。
付長蔚眉毛一挑,頗有些驚訝的樣子,“猜的這麼準?”
軒轅辰風嗤笑一聲,“現在還想留着郭敏嬌性命的只有姨媽了,有時候我也不懂,爲什麼姨媽總要護着她。”
付長蔚也不知道原因,說起來扈夫人對郭敏嬌的寵愛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但小的時候郭敏嬌雖然受寵卻不像現在這麼縱容。
以前郭敏嬌犯了錯,該打板子打板子,該禁足禁足,現在明擺着郭敏嬌手上有了人命,扈夫人卻還要慣着她。
有時候付長蔚也驚訝,到底郭敏嬌身上有什麼值得扈夫人一再縱容。
付長蔚猜測地說道,“可能是敏兒後來沒了爹,娘又是她的舅母,所以多關照了些。”
軒轅辰風沒有接話,其實他心裡有別的想法,但很模糊,也都沒什麼根據。
他懷疑扈夫人和何軒暗中有所來往,前幾日查到的一些事情多少表露出這樣的蛛絲馬跡,但他都不敢深想。
揭露何軒不過是給了朝廷討伐何軒的由頭,而何軒樹大根深,要想完全拔除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越是隨着事情發展的深入,越是覺得這隱藏的部分越可怕,他們三個好友的死因也越蹊蹺。
“長蔚,你說那件事真的是何軒做的嗎?”
付長蔚一愣,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軒轅辰風問的是什麼,“如果不是何軒,還有誰有那麼大的本事?”
軒轅辰風搖了搖頭,又說,“查到這個地步了,事情的發展和當年我們知道的有很多出入,眼下我也不好斷言是不是他了。”
付長蔚不語,軒轅辰風這麼一說他不僅沒法反駁,想法也有了動搖。
白小月從裡間走了出來,一眼就看見他們兩人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
白小月擔心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軒轅辰風展顏一笑,“沒什麼大不了的,芽兒的傷勢如何了?”
見他們不想說,白小月也不追問,只是說,“傷口看着嚇人,但沒有致命傷,舊傷卻有很多,需要慢慢養着才行。”
軒轅辰風囫圇的點頭,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白小月嘆了口氣,“你們真當我是傻的?一看就知道有心事,不說就不說,但不要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讓我瞧見吧。”
付長蔚淡淡地笑了一下,應聲道,“這事是我們不對,只是有些事說來話長,也不太方便說罷了。”
白小月難得翻了個白眼,“那好吧,今晚我給你們做點大餐,吃飽了就沒那麼多心思想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軒轅辰風笑着說道,“好啊,那就拜託月牙姐姐了。”
白小月隨手收拾了一下這屋子裡的東西,她準備去廚房了,卻突然瞧見前些日子撿到的燭臺。
鬼使神差的,白小月就把那燭臺拿了出來。
白小月將燭臺放在了桌子上,她問道,“軒轅辰風,你能不能幫忙找一下這個燭臺是哪間屋子丟的?我找了好久也不知道它的出處。”
軒轅辰風將燭臺拿起,一開始他還有些漫不經心,因爲這燭臺的樣式在辰府十分常見,剛想喊褚亮派人去找,卻被付長蔚一把攔下。
付長蔚神情緊繃,眼裡還有些錯愕,“月牙,這燭臺急是從何處拿到的?”
白小月一愣,下意識地答到,“就是關瘋丫鬟的那間屋子啊。”
說完,她又把之前的猜測說了一遍,包括對郭敏嬌的懷疑。
付長蔚的神情越發難看,還把燭臺底部的花紋給軒轅辰風看了,軒轅辰風的表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白小月察覺到了不對勁,“怎麼了?這燭臺有何不妥?”
軒轅辰風點點頭,嚴肅道,“辰府的用具每隔幾年就會換一批新的,這燭臺的樣式總體來說沒什麼變化,就是底部的花紋與往年有所不同。”
然而軒轅辰風沒有說的是,這個樣式的燭臺,辰府內只有一個地方有,原因在於當年發生了那些事後,那間院子就被他們封起來不準任何人出入了。
白小月一聽軒轅辰風他們知道這個燭臺出自何處,心裡也有些興奮,連忙問道,“那這個到底是在哪間屋子纔有的?”
軒轅辰風和付長蔚對視一眼,最後軒轅辰風還是點頭,付長蔚這才說道,“是一間被封的院子,原是我幾個朋友的住處。”
這話付長蔚一說出口,白小月就突然想到了那天進入的破敗的院子。
陰森的氣氛也沒有讓白小月覺得多可怕,卻在回想到那隻停在屋檐下的鳥的時候,白小月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白小月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我似乎進過那間院子,跟着郭敏嬌才找到的。”
白小月又大致說了那天的見聞,軒轅辰風他們聽到最後都有些傷感,卻也在憤怒郭敏嬌私自進入了院子,甚至還拿出了裡面的東西。
“最嚇人的是,我在那裡見到一隻鳥,雖然灰撲撲的,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也太可怕了些,一直守在那不走。”白小月有些後怕地拍了拍胸口,又問,“你們知道那是什麼鳥嗎?”
“灰色的鳥?”軒轅辰風的聲音裡有着壓制不住的興奮,他和付長蔚對視一眼,眼裡還有些許不可置信的期待。
“長蔚,會不會是他的灰鴞。”軒轅辰風興奮道。
付長蔚也顯得有些激動,“他走之後,灰鴞也不知所蹤,如果渡影一直在辰府……”
“渡影是那隻鳥的名字嗎?”白小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見那院子破敗,既然是曾經友人的,怎麼也不派人去打掃一下?”
軒轅辰風搖了搖頭,“人死如燈滅,當時我們都心灰意冷,也就沒什麼心思弄那些了。”
付長蔚撫摸着燭臺,沉重地說道,“那間院子也該整理一下了。”
說話間的功夫,黃煌突然從裡間走出來,她看了一眼白小月,“月牙,芽兒醒了,你進來看看。”
白小月連忙走進去,軒轅辰風和付長蔚對視一眼,也跟進去了。
芽兒慘白這一張臉,看見是白小月她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月牙姑娘,多謝你救了我。”
白小月鬆開了替芽兒把脈的右手,“你現在需要修養,其餘的事情等你有了精力再說吧。”
芽兒艱難地點點頭,又說,“我拿到了藥粉,藏在了外衫裡,希望能幫到姑娘。”
白小月有些心酸地握住芽兒的手,“連累你受傷,真是抱歉。”
芽兒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白小月又指着荷香說道,“這應該是你姐姐,若是你還有力氣,便與她說說話,若是累了,就早點休息。你放心,已經沒有人能傷害你了。”
芽兒臉色蒼白地笑了一下,黃煌已經從那件血跡斑斑的外衫裡翻出了被包的好好的藥粉,只有一點,藏得很隱秘。
白小月接過藥粉,簡單地與之前在瘋丫鬟身上的拿到的藥粉做對比,果然是一模一樣的。
荷香留在了裡間陪芽兒,其餘的幾人都去了外間。
付長蔚已經沒有之前要保全郭敏嬌的心思了,他長嘆一聲,“自作孽,不可活。”
白小月將藥粉和燭臺收好,“證據也有了七七八八,現在郭敏嬌如何處置,全看你們了。”
軒轅辰風下意識地擡頭,冷不丁地對上了白小月那雙平靜地過分的眼睛。
白小月道,“我是不想和她有什麼交集了。”
黃煌同樣也沒有什麼好臉色,比起郭敏嬌的罪惡,她更擔心黃瑜的處境。
黃瑜與郭敏嬌有私交,甚至在有些時候幫助了郭敏嬌,這讓黃煌感到無所適從。
軒轅辰風拿過證物,臉色陰沉,“這樣的人,我也不會再讓她留在這裡了。月牙你們放心,我這就去把事情解決。”
白小月應了一聲,也沒有多說什麼。
付長蔚和軒轅辰風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白小月她們的視線裡,這次對郭敏嬌的處置,白小月沒有跟過去。
事實上,郭敏嬌的下場到底是什麼,白小月多少也能預料到,但她已經失去了見證的興趣了。
這一場沾上了血色的荒唐事,到結局的時候,竟然只讓人感到無力與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