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沒有活物
褚亮小心躲着,等到眼前的守衛都離開纔出來。
原以爲的進展只是一場陰謀,現下是一絲證據也沒有的。
褚亮想到這裡有些煩躁,但多年跟着王爺,他早已學會,在最差的情況裡,也要保持冷靜。
剛剛相府的人如此追擊他們都沒有抓到,想來此刻,就是他們最爲放鬆的時候。
相府的人,是絕不會想到,他還敢回來。
爲了躲避前堂的護衛,褚亮潛入了相府的後院。
四處看來除了過度奢華,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他突然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下意識想要躲進身側的西苑,卻發現大門是掛了鎖的。
緊急間,他閃身躲在了竹林之間,幸好夜色深沉,路過的小侍女也沒有警惕心,這纔沒有發現他。
待小侍女走過,褚亮回到了西苑的門外,這個院子從門外看來,便十分破落。
這把鎖,更是佈滿的鏽跡,看來是封塵已久了。
偌大的相府,竟然有這樣的一個院落,褚亮心中起疑。
他仔細觀察了四周的環境,飛身躍進了院子。
褚亮才一落地,更覺不對勁。
院子佈置甚是清麗,他的腳邊就是一個小水池,只是荒廢了至少十餘年了。
他站在房門口,上面也掛了鎖,只是年頭久了,只是一用力,鎖便能掉。
褚亮微微皺眉,走了進去,明顯是一個女子的閨房。
女子?褚亮看着櫃子裡的衣裳,多是少女活潑俏麗的衣裝。
他本是懷疑會不會是住着何軒的某一個妻妾,只是這樣看來,更像是相府未出閣的小姐。
何家的小姐?褚亮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該不會就是蛇仙娘娘的住處吧。
他在房中翻看着,桌上放滿了胭脂水粉,還有不少名貴的金銀簪飾。
看來這位姑娘走時,並不知道自己再也不回來了,所以這些姑娘家的心愛之物,一樣沒帶。
褚亮走到她的書桌,見還存有不少的畫作。
他一幅一幅打開看了,大多是山水名景。
只是畫中所畫,和實景有些不同的,看來這位小姐並沒有怎麼出過家門。
褚亮看了幾幅也覺得並沒有什麼發現,正要離開,發現角落裡有一幅比別的都小的,上面還繫上了粉色的絲帶,隱約可見畫邊上的明黃色。
明黃色?褚亮的眼神一下子亮起來。
這是皇家御用的畫紙,而那粉色絲帶,都應是選秀之時的畫像。
想來這便是那丞相千金的送選畫像,只是她爲了逃避選秀,自己跑了,這畫像,也就放在這裡蒙塵許久。
聽了蛇仙娘娘這麼多故事,終於有機會能一睹她的芳容,褚亮忙打開了這幅畫像。
打開的一瞬間,褚亮的表情凝住在臉上,他把畫像翻來翻去看了許多遍,確認了沒錯。
這位丞相千金的長相,真的神似白小月。
褚亮飛速把畫卷收好,這件事實在是讓他難以消化。
那時爲了破解妖女之局,軒轅辰風曾經仿製過一幅畫像假冒蛇仙娘娘。
可如今他懷中的畫像,確實是有年頭的。
褚亮知道事情不簡單,趕緊裝上畫像偷偷撤出了相府。
等褚亮回到辰府的時候,軒轅辰風剛派人把天絡草送了回去。
“王爺。”褚亮神色凝重,把懷中的畫像遞給軒轅辰風。
軒轅辰風展開了手中的畫像,心中的震驚久久都揮不去。
自己撒了一個謊,卻發現這一切竟然是真的。
還有什麼,能比這些還要可怕。
軒轅辰風又仔細看了看畫像,手指細細摩挲着畫卷邊。
確實是皇家的御用畫紙,瞧着也是有年頭了。
再看畫像上的女子,眉眼間神似白小月,打扮是一般的大家閨秀模樣。
畫紙論年份約莫要二十年前,軒轅辰風皺着眉,那還是先皇的時候。
所以,這應該是那時候的丞相千金,當今相爺的嫡親妹妹。
“王爺,我們是不是先回姚鎮?”褚亮小心翼翼地問道,最近的事實在是太多了,讓人有些難以招架的感覺。
軒轅辰風小心收起了畫像,淡淡道,“待我明日入宮和皇兄辭別,我們便回姚鎮。”
他想了想,擡起頭看着褚亮,“世間長相相像之人大有人在,你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要讓他們知道跟着添亂。”
褚亮明白軒轅辰風的意思,嚴肅地點着頭。
另一邊,何九恆帶着秦依棠躲進了山林深處。
他飛速地跑着,還要照顧着懷中的秦依棠,終於不支倒下。
“阿九!”秦依棠輕呼着,扶起何九恆往隱蔽的山頭後面躲着。
她很是緊張地看着何九恆蒼白的臉色,“阿九,你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
秦依棠也不顧男女之防,直接扯開了何九恆的衣裳,看着白色紗布上滲出的斑駁血跡,她掩住了嘴纔沒讓自己叫出聲來。
何九恆微微一笑,“無事的,我休息一會便好。”
他自小在更艱險的環境下生存,早已習慣了不處理傷口,反反覆覆受傷,如今這些並不算什麼。
他如今更爲擔心的,是黑衣人並沒有追來。
雖說窮寇莫追,但是相府的人可不同,他了解他們,都是一些趕盡殺絕的主。
可是這次爲什麼他們沒有追過來?
何九恆更加警惕地觀察着附近的環境,他從來沒有進過這裡。
“依棠,這裡你可熟悉?”何九恆一路上雖是飛奔逃命,也是留下記號的,逃出去並不難。
秦依棠搖着頭,眼神一直盯着何九恆仍在滲血的傷口。
“我每次給孃親送飯,也只送到那裡而已,從來沒進來過。”秦依棠伸出手來,“阿九別動,我給你重新包紮。”
何九恆任由她動着自己的傷口,她不是白小月,經常牽動他的傷口,讓他一陣陣劇痛。
他也只是微微蹙眉,並不呼痛。
秦依棠偶爾擡頭偷瞄着何九恆,見他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看起來很是清秀,身上卻是異常健壯。
她的手指,無法避免觸到他的身體,健碩到硬如鐵塊。
秦依棠忍不住吞嚥着口水,這纔是真正的男人。
她發現即使她弄痛了他的傷口,何九恆也只是微微蹙眉,可現在,他卻是神情凝重。
“阿九,可是哪裡不對?”秦依棠也看了看四周,風平浪靜,並無任何問題。
何九恆將她拉到自己身邊,輕聲道,“你覺不覺得,這裡的環境,太過平靜安穩了。”
秦依棠還沒有把何九恆的衣服整理好,被他一拉,臉差點蹭到他的胸口。
一時間,她的臉紅得彷彿能泣出血來。
“沒有啊,風平浪靜,還不好嗎?”秦依棠摸着自己發燙的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何九恆看了看附近,眉頭緊鎖,“不好。很不對勁。這裡已是山林深處,如果遇到了猛獸都是正常的。怎麼這裡不但沒有猛獸,連小動物都沒有?”
秦依棠這才發現,這裡確實一片死氣沉沉,連一絲活物的氣息都沒有。
“可是這裡是我孃親閉關之處啊,如果真有什麼不對勁的,她會不會也出事了!”秦依棠緊張地拉住了何九恆,心跳得異常快。
何九恆細細觀察着附近,微微搖頭,“別怕,你孃親應該不會有事的。這裡沒有活物,應該是一直都沒有。若是突發的危難,應該有動物屍體纔對。”
秦依棠聽了何九恆的話,跑出了他們的藏身之處,細細找尋着周圍,確實如他所說,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我孃親在哪裡?這裡又是什麼情況,爲何會沒有活物?”秦依棠輕聲問着,她也不是要何九恆給她答案,只是忍不住要問而已。
何九恆站在她身後搖着頭,“你孃親,估計根本就沒有進來這裡過。這裡的山頭地勢複雜,是我們不小心走進了不該進的地方。”
“怪不得了,他們都沒追進來。”何九恆這才明白爲何黑衣人沒有追來。
再細細想來,當時被黑衣人圍攻,他們只有這一條路可以逃脫,原來他們竟然是存了這樣的心思。
何九恆苦笑着,他也是相府的人,相爺的兒子,爲什麼他們就這麼容不下他?
秦依棠看着何九恆細微的神情變化,安靜地站在他的身邊,“阿九,你現在有我們了。”
何九恆回過頭看着她,“嗯?”
秦依棠嫣然一笑,雙手撐在何九恆的肩頭,她本就生得比一般女子高挑,一擡頭便能對視着他的雙眸。
“你現在有我,煌兒,月牙,我們都是朋友了,就絕不會扔下你。還有,你還有七七啊。”
說到七七,秦依棠的笑容有點僵,她聽那些黑衣人的說辭。
七七定是一個女子,而且,是一個可以爲了何九恆去死的女子。
而何九恆,傷重昏迷的時候,也喚着七七的名字。
秦依棠發現自己的心裡竟有一些難過,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她看着何九恆如星河一般閃爍的雙眸,暗黑色的眸子彷彿能吸進人的靈魂。
何九恆淡淡一笑,才知道這個傻丫頭的想法,“謝謝你。”
他自小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又怎麼會像她們這些嬌生慣養的小姐一般心靈脆弱呢。
用七七的話來說,他們並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和示好,至於朋友,更是他們不配擁有的東西。
今日的朋友,如果成爲了明日的目標,豈不是更令人難受。
七七,何九恆心中一緊,爲什麼說枉費她救下自己,爲何不是她帶隊來殺他了?
他想知道她有沒有事,更甚於想知道怎麼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