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仙庭。
漫天星斗聚成了一處古老的大陣,將無數的細碎星芒洋洋灑灑地落在這片天地之中。
一望無際的亭臺樓閣,全數籠罩在一片漫卷的雲霞之中。連九重天都尚且沒有的特殊淡青色雲霧將這無數的殿宇籠罩其中,飄飄蕩蕩,格外的悠然。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霞光,將層層樓臺上,那無數的靈石美玉映照得令人目眩,一隊隊的金甲衛士逡巡在庭院之中,還有那無數的衣着綺麗風!流的女仙,執着樂器酒皿,斜斜地依靠在庭院中,等待主上召喚。
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就是在這樣悠然的時間裡,一處最是尊榮華貴的大殿之內,站立最後幾個絕世風采的神。
此處,便是上古秘境所在,最高的神祗便是上古衆神,一男二女的上古之神看着面前如同方鼎一般的水鏡之上,定格那帶有妖異綠色眸子之人傷心欲絕的神情。
身穿紫色仙服,窈窕婉轉的女神笑道:“不枉我安排這場好戲,看看說的那些話,委實有趣,說來還是六界人多,趣味也多些,不像這秘境,冷清的很。”
鵝黃色女子冷靜的面容上裂開一道縫,抿嘴說道:“別把六界當成你的玩物,做過頭沒好處。”
無上秘境之中,兩位上古之神吵的不可開交,身穿藍色仙裙的被尊爲朝陽上神,而鵝黃色女子則被稱爲微蘅上神。
“你既然是上神就要負起責任來,竟然還在拿界開玩笑,你當得起這個上神這個名頭?”
朝陽聽此指責怒不可遏!大聲說道:“你憑什麼教訓我,你地位有多高?來到秘境又有多長時間?更何況本神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底下這羣人多給些教訓是應該的,你可沒有見過他們的貪婪,從一開始分給他們那麼多的資源,他們居然還有人妄想要登上神界進入秘境中來,還真是以爲自己至高無上?”
微蘅聽其言,後退一步,她一向端謹自身,雖然看不慣朝陽的行爲。但是很少與她正面交鋒,若非今日,朝陽張揚,直接在她面前做出此等惡事,她也不會情緒這樣激動。
“爲上神者,理應匡扶六界正義,保護,朝陽卻背六界之安,而你卻完全背道而馳,以貪婪爲藉口用以私刑,並且似乎以別人痛苦爲樂,即便六界真的沒有做對,也犯不着用這樣的方法來懲罰。”微蘅看着朝陽,心中一陣寒涼,怕是她這個同僚,以此爲樂?
只可惜,無上秘境當中不允許衆神械鬥,連爭執都是儘量避免,更何況他們已身在至高之位,若是產生爭鬥的話一定會給下界帶來可怕的災難,所以,往常如果大家產生分歧的話一向都是十五位衆神一同商議來決定。
“朝陽,你的做法我無法認同,今夜清明時辰,摘星臺上再做決定。”
朝陽冷笑:“可以呀!如果你想玩的話我自然奉陪到底。只是覺得有些不值罷了,這麼一件小小事情,你非要把它鬧大存的到底是什麼心思?”
“我存的心是再不好也比你良善,最起碼我不會拿別人的人生開玩笑,萬物有靈,當年既然賜予六界生命,便應該尊重他們的選擇,貪婪欲!望這些都是自然產生的情緒,我們即便懲介,也應該站在公平者的角度上,而不是像你一樣,僅僅因爲自己的自私便作出如此之事,你這樣的行爲不叫懲戒,更像是邪惡的自我娛樂。”
微蘅一張俏臉上滿布冰霜,實在是對方的行爲激怒了她,所以說出的話毫無婉轉之意,就差沒有直接指出朝陽不配爲神。
朝陽本就不是柔軟的性子,一向衝動易怒,此時已幻化出手中寶劍便想要向微蘅刺去。
眼見事態如此發展,旁邊那位做作壁上觀的男人終於挺身而出,他一身玄色衣袍,長身玉立,勃勃英姿,極爲俊美的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雖然細語輕聲,但是卻透着濃濃嚴厲之意:“朝陽上神,你越矩了,此劍下去,你可知道是何後果?”
這男人便是十五位上古神之一的陌深,論實力與資歷是父神母神首生子女之一,微蘅和朝陽無論哪一方面都無法與他相提並論,只是朝陽如今怒火正燒,也心知自己已經犯了忌諱,卻是難消,高聲問道:“陌森上神未免管的多些,我也未曾荼毒生靈,何必針對我。”
微蘅聽到這時候朝陽竟然還敢說自己未曾荼毒生靈,心中只覺厭惡至極!也不多說轉身便向大門走去,陌深也不和對方多說,跟着一起向門外走去。
“今晚星羅之夜,摘星樓見。”當然,能不能聚齊衆神就看運氣。
說完揮揮衣袖瀟灑的離去。
朝陽幾乎確定今日之事絕對不會聚齊十五位衆神,自從六界迴歸無上秘境,衆神便已經靜止自己所有的熱情,很多隱居在自己的宮殿中,再也不肯出來,正是因爲如此無聊的生活,才讓朝陽對六界起了心思,擁有力量的人自然要學會培養興趣,只是,她心中如今怒火正盛卻是因爲微蘅讓她在陌深面前丟臉。
不過沒有什麼,朝陽看着水晶當中六界人生百態冷冷一笑,她生於十五位衆神最後,所有的記憶都在這處秘境當中,明明是世間最高的神祗,卻被困在時間此地數萬年,即將乾涸的上神人生讓朝陽無法忍受,既然如此,那她不能坐以待斃,自然要利用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讓六界留下自己的一些痕跡。
因爲沒有親手創造過六界的點點滴滴,所以她自然對六界,並無特殊感情,口口相傳的規矩沒有辦法安撫躁動的心靈,只是在看見六界之人,因爲她的介入而產生與既定命運不同的後果之後,朝陽迷戀上那種掌控一切的快感,讓她欲罷不能。
摘星臺上,此刻星光璀璨,此臺乃是整個秘境至高之處,擺有一張極大的圓桌,光滑奪目可見,剛過清明之時,臺上翹起鳳尾屋檐之處忽然響起一聲清越的鳥鳴。接着便由漂亮的影子盤旋而下,圍繞着圓桌飛旋。
它們有着孔雀一樣的羽冠,蒼鷹一般
的尖嘴和利爪,喜鵲一樣代表歡欣的尾羽,渾身羽毛是淡黃色的,唯有羽冠和雙翅上的羽毛是亮麗的金黃色,它們是諸位神祗的信使,每次它們出現的理由就是因爲十五人之間對於集會召開產生異議,簡單來說,就是不肯前來。
微蘅剛剛踏上摘星臺就看見這羣鳥兒,心知那羣已經古井無波的同伴是不肯前來,只好無奈的離開這裡,恐怕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事可以讓他們的生活產生波瀾纔會如此。
回去正好碰上朝陽,她一臉譏笑,微蘅面無表情從她身邊走過,只聽對方在她身後說道:“微蘅,六界氣數已盡,我們需要去除那些骯髒和腐壞的生靈,重新創造一個新的世界,天時輪換,地界改變,這就是天機,而我,只不過推動這個過程發展而已,別再用你無聊的同情心來破壞我的計劃。”
微蘅轉過身,帶着極其認真的神色對她說道:“相信我,雖你我爲六界至高神,但是擁有統治他們的能力不代表就擁有毀滅他們的能力,自你我被父神母神賦予靈氣成活之時起,唯一的責任就是守護六界,毀滅或者生存是他們的選擇,你我無權干預。”
兩人針鋒相對,眼神在空中交接,誰都沒有互相妥協,一向平和的秘境,也因爲兩位女神的分歧產生裂縫。
回到寢宮之中,朝陽揮推手下,走到自己臥室深處,那裡安放着一架與黃金大廳相同的水鏡,正顯示着六界發生的一切,她水袖輕輕拂過水鏡,明亮的鏡面立刻變幻鏡像,最後定格爲黑色一片,唯有金紅色符咒流轉,肉眼可見的符咒正是唯有上神可用的封印之術。
朝陽輕輕覆上那片黑暗,紅脣一挑,帶着笑衝那鏡子裡說道:“你便是墨卿哥哥留在六界魔域的遺物?果然也只有墨卿哥哥造出像你這樣的殺器呢!”
水鏡鏡面忽然嗡嗡作響,帶着粗野的亂撞聲音,明顯是對面被封印的魔獸努力掙扎的後果。
“吾主,我已按照吩咐以心魔誘!惑魔域之主無天前來,魔主之血解我封印第一層,尚還有一層結界,需用上神之血,不敢冒犯,求上神給予明路方向。”
朝陽懶懶一笑:“上神不出秘境,這是慣例,我雖有心幫你,但是卻不能前往六界,上神只要降臨,必定引發大亂,到時若是墨卿哥哥知道我擅自釋放你,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雖說並不明顯,但是墨卿哥哥似乎並不太想六界出事呢?”
“至於你的封印,我也已經找到合適人選,凰家有個孩子正去向魔域,她身上的血或許對你有用,不過切忌萬不可傷她,畢竟,這齣戲裡,她可是相當重要的角色呢。”
水鏡裡低沉的應答傳來之後,朝陽滿意的關閉水鏡,久閉的大門即將打開,等到大戲結束之後,那些已經腐朽的生靈都將曾爲新世界出現的養料,六界平靜的太久,已經失去活力暮氣沉沉,這個時候她所做的決定不過是讓這個痛苦的世界儘早結束。
正確的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