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之下,瞳獸的動作更加爆裂起來,怒吼聲音震耳欲聾,它低下自己巨大的頭顱,再看到攻擊之後剛剛落地的凰襲之時,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就徑直撲了上去。
凰襲堪堪躲閃開對方可以切金斷玉的鋒利爪子,反手抽出長靴之中隱藏的匕首,眼中閃過一抹殺氣,然後毫不猶豫的對着沒有來得及反應的巨獸甩了出去,那是凰伊鑄造的兵器,凰襲很相信它的鋒利程度。
只見銀光一閃之間,匕首堪堪插入了巨獸的胸口,隱沒在黑色的火炎之中。
瞳獸退後一步,爪子在自己身前亂鬧亂抓,它仰天嚎叫一聲,尖利的爪子生生和着鮮血抓下一塊漆黑的肉塊,上邊正好插着那枚銀閃閃的匕首。
這邊凰襲已經陷入了苦戰,而另外一邊卻還站立着一個人,他修長的身影隱蔽在巨大的岩石之下,被漆黑的夜幕和昏暗月光所掩蓋,若非有細微的呼吸之聲,根本察覺不到這裡還有一個人。
他觀看着這一場幾乎一邊倒的戰鬥,因爲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向前跨了一步,但是卻並沒有走出岩石陰影的覆蓋,依舊直直挺立着,昏黃的月影從他臉上閃過,一瞬間顯出一張俊美非常,又帶着無解漠然的男人面孔,正是剛剛被凰襲傳音入密的風臨。
他並沒有按照凰襲的囑託前去魔宮解救凰黛,反而是留在了原地,只不過凰襲被瞳獸盯上而戰鬥,沒有發現她罷了,剛剛看見凰襲身臨險境,他激動之下本想出來,但是轉念想到自己的使命,便狠下了心腸,又停住了腳步。
瞳獸是上古之神獸,原是天界的產物,封印之地也只有天界知道,魔域當時被遷入此地之時,和深藏在地底之間的瞳獸達成了協議,每年擅闖魔域的人都會成爲瞳獸的祭品,而這次,藉助大吉的手,成功挑起這頭瞳獸對於天界的怨恨,然後等它破除封印的時候,遇上的第一個人自然會成爲其發泄忿怒的目標。
風臨深深知道,按照凰襲現在的功力再加上魔域對於她體內靈氣的限制,肯定不是瞳獸的對手,按照這樣下去來看,過不了多長時間,凰襲就會被逼到絕境,沒有錯,這就是風臨的目的。
把凰襲逼到絕境,風臨不相信到那個時候凰襲還會堅守自己的原則,不將弒凰劍拿出來斬殺瞳獸。
這邊凰襲徹底激怒了瞳獸,凰襲看見對方張牙舞爪的向她撲將過來,心中登時一寒,揮爪之間,凰襲就被它拍到了一邊,身上一陣翻滾的劇痛,捂住胸口,凰襲腦中想着估計已經摺斷了幾根肋骨,稍微一動就是鑽心的疼痛。
可是那瞳獸攻勢依舊沒減,凰襲想要躲到一邊去,卻被撕扯的傷口所阻止了行動,身體就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樣,沒有辦法動彈半分。
死亡的氣息讓凰襲實在喘不過氣來,頭腦之中一片混亂,走馬觀花的閃現着從小到大的一切
經歷,兩個妹妹的面孔不斷浮現,還有凰落山莊那些從小就認識的熟悉面容,最後是母親難得一件的溫柔面容,還有……一路跟隨的那個男人的臉,可惜,這次真的要到盡頭了嗎?
瞳獸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尖利而得意的嚎叫聲,整個身體沐浴在黑色的火炎之中,讓人驚恐的是那雙血紅色的眼睛之中,居然出現了金色的瞳孔,帶着可以焚燒一切又可以冰凍一切的光彩,一切的一切,就像是葬身在修羅地獄一般,龐大的身子甚至遮住了本就昏暗的月光。
黑色和黑色拼接在一起,凰襲倒在沙地上,迷濛的雙眼之中只能看見那雙可怕的紅金眼眸,鼻子瀰漫的是樣子的沙塵與血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倒是意外的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不可以這樣認輸,絕不,凰襲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渾身冰冷之中,她顫抖着脣,心裡一遍一遍對自己說着:“凰黛凰伊,要看到她們安全之後纔可以,纔可以死去,已經沒有了家,不能再失去自己的妹妹,所以一定要振作,一定要站起來纔好!”
想要努力從地上爬起來,可是丹田渙散的靈氣和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和失血過多的虛弱都沒有辦法接受大腦所傳達的指令,身體僵硬而無法動彈,恍惚之間,她似乎看見了瞳獸猛然爆發的冰冷殺意,還有巨大滴血的爪子揚起來的情景。
就在她幾乎就要絕望的時候,只感覺眼前一道銀光閃過,阻擋在自己身前那巨大的野獸停下了自己本想痛快殺戮的動作,凰襲趁此機會向旁邊一個滾翻,避開了對方遷移的巨大腳掌。
就在她回頭看究竟出了什麼變故的時候,才發現瞳獸居然轉過身去,顯然有什麼比凰襲這個手下敗將更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她本想趁此機會再給瞳獸一擊,但是身體已經不允許,所以只能在一旁看着瞳獸不同尋常的舉動。
只聽撲哧撲哧的聲音夾雜着瞳獸憤怒的痛呼,瞳獸巨大缺了一根角的腦袋就掉了下來,迸發的血液中帶着墮落的臭氣,凰襲的手臂上被噴濺了一些,一陣灼燒的劇痛立刻席捲了她。
即使失去頭顱,瞳獸的身體依然在不停歇的動着,更顯狂暴,好像要把周遭所有的一切全都毀滅殆盡才甘心一樣,終於,又一道銀色的光亮閃過,瞳獸的身體被那道光分成兩塊,失去了生命力,倒在了地上……
透過那堆散落的肉塊,和漫天飛舞帶有灼傷性質的血舞,凰襲撐起一戰之後虛弱的身體看去,只能遙遙看見對面那道如同神將一般的身影。
不再是漫無目的的黑夜,腥臭之外,忽然傳來一陣清新的空氣,凰襲看着對面的人,彷彿如同在夢境一般,凰襲對面,站立的那個穿着白衣,永遠乾淨而純粹,理智精睿的男人,正是風臨。
凰襲屏住了呼吸,有些不解的看着對方,那人是如此的熟悉,但是又是如此陌生,平日看着她
溫潤柔和的臉上,怎麼會出現那樣肅殺的表情呢,是因爲面前這堆血塊帶給他的不愉快吧,凰襲忽然想要出聲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沒事了,所以恢復以前的那種感覺,不要再露出這樣的表情了。
風臨沒有聽到凰襲內心的呼喊,他提着那把巨劍緩緩走來,絲毫沒有在意中間橫貫着這麼一堆噁心的屍體肉塊,漆黑的火炎還在屍體上燃燒,這種冷漠的能力啊,即便是主人已經死去,也要把屍體燃燒殆盡纔可以熄滅啊,似乎燒盡了世界一切的罪惡本源一般。
“別……別過來了,不要讓那火碰到你。”凰襲皺着眉頭撫上胸口,劇烈的疼痛讓她咳嗽起來,胸腔的震動又催發了另外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凰襲又吐了一口血。
對面的風臨依舊保持着不緊不慢的行走速度,彷彿沒有聽見凰襲對他的告誡一樣,雪白的皁靴血液浸染成灰黃的顏色,平時有潔癖的風臨卻絲毫也沒有計較,反而很是淡定的踏過戰場,來尋找他的公主。
凰襲看着緩緩而來的風臨,忽然覺得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從對方的身上迸發出來,完全不像是之前那個溫潤的風臨,凰襲周身疼痛已經麻木,衣服也被戰鬥弄的皺巴巴,一副落魄的模樣,但是奇怪的是經歷了這樣的戰鬥,凰襲袖子裡面的小花蛇卻依然故我的纏繞在手腕上,彷彿成了脫不掉的手鐲。
怎麼回事,凰襲看了袖子一眼,那裡的小花蛇正使勁擠壓她的手腕,中樞神經之上忽然傳出一種危險的信息素,看着越來越近的風臨,凰襲竟然有了想要後退的衝動,不對,面前的這個人不會傷害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是風臨啊,是陪着自己一路上走來的風臨啊。
究竟是哪裡不對,究竟是哪裡不對呢?周圍陰冷的感覺有些加重,讓她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一雙溫暖的大手忽然擋住了她驚惶的眼睛,一個溫熱的呼吸在她耳邊,接着傷痛的身子被人凌空抱起,眼睛上的遮蔽也就此消逝。
眼前不遠的地方依然是身穿白衣的風臨,而周圍也依舊是剛剛激烈的戰場,從恐懼之中掙脫出來的凰襲鬆了一口氣,她擡頭去看,就看見那張從小到大最爲熟悉的臉龐,頓時一種安心的心情便徜徉開來,可是一想到他本不該在這個地方,便失聲驚叫道:“啞奴!”
來人正是在她印象之中本該待在運城養傷的啞奴,但是很明顯,對方現在正確確實實出現在自己的身邊,身旁是他的斷魂刀,擡頭是他堅毅的臉龐。
鬼谷也就是啞奴低頭看了凰襲一眼,暖暖地綻開一個微笑,然後面色一凜,向後跳躍,出去一大步,離風臨更加的遙遠。
剛纔在那樣的環境之中,凰襲被失敗和突然而來的變故迷惑了心神,根本無法判斷周圍的事態,但是現在身邊有了啞奴這個安心的懷抱,凰襲引以爲傲的理智和判斷又重新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