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是城中,距離皇女府不遠。與太醫一同趕來的還有墨熙,他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這一切。
隨手拉了一個侍衛詢問才知,馬車行至這裡時,突然有個刺客衝了出來,直接從馬車右側刺向了葉晴薇,幸虧蘇胤坐在葉晴薇的對面,一巴掌將葉晴薇給甩了出去她才倖免於難,可那一劍躲避不及,正好刺在蘇胤的胸口。
這一切發生得措手不及,其他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因爲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有人會在城中行刺,這樣膽大包天。
太醫正在給蘇胤處理傷處,葉晴薇正揪心地站在一旁,滿臉都是淚。昏迷過去的蘇胤看起來虛弱得令人發慌,心裡發疼。
她內疚,方纔她還那樣說,她還想要跟他和離。
她真的接受不了蘇胤出事,不但是她,還有家中的羽墨也接受不了。她承認她不愛蘇胤,可又不能否認,蘇胤在她們母女的生活中佔了很重要的位置。他這樣一個驕傲冷漠的男人,卻用他的細心和溫柔包容了她們母女這麼久。
她實在是看不下去,無法親眼看着那觸目驚心的傷口,捂住眼睛別開了頭。就在她幾近崩潰的時候,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這樣熟悉的懷抱,她回過頭,就看見了墨熙,他溫柔安撫她,“別怕,不會有事的。”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淚落無聲。
等太醫爲蘇胤止血,做完處理後,便吩咐要帶蘇胤回府。太醫說失血過多,要等到蘇大人醒過來才知道情況。當然太醫說的是官方語言,他的意思是,醒過來也許還有救,至於醒不過來,他還不敢說,只敢寬慰衆人。
她稍安。
侍衛統領這時來報,“殿下,刺客如何處置?”
她這纔想起刺客,竟敢行刺她,她上前去,此時刺客已經被綁住,嘴裡也塞着一團佈防止她亂說話。
是鳳鳶!
葉晴薇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一時仁慈,會釀成這樣的苦果。當時處置鳳鳶的時候,女皇和她都顧念着情分,到最後也只是將她們貶爲
庶民,又派人將她們幽禁起來,卻都沒有下殺心。可到頭來——
葉晴薇冷笑,她竟是幾乎害死了自己,幾乎害死了蘇胤。
若不是蘇胤在當時將她給推了出去,這個時候倒在血泊裡的應該是她。而當時那劍刺過來的位置應該是正中心口的,也就是說,若不是蘇胤,她必死無疑!
鳳鳶這個時候也懵掉了。她眼鏡紅紅的看着太醫和其他人帶着蘇胤離開,蘇胤是坐着另外一輛馬車離開的。
她只是不服,她只是不甘!
這麼多年,她想得到蘇胤,想得要發瘋。可她爲蘇胤做了那麼多,她許過他榮華,許過他富貴,他都不曾動心。
直到葉晴薇的出現,他就這樣嫁給了葉晴薇。
這讓她如何能夠接受。
她的謀反,葉晴薇要負責。若不是爲了蘇胤,若不是不甘,她不會煽動自己的母親謀反,不會主動去跟景昱的人合作。
卻還是輸了。
在那把劍插進蘇胤的胸口時,鳳鳶知道,自己這一次輸得一敗塗地。
換做以前,鳳鳶還可以說,蘇胤是被女皇和葉晴薇二人逼迫纔會選擇下嫁。她會說蘇胤是爲了權勢纔會下嫁,她會想只要自己也得到了權勢,自己也成爲這鳳瑤國的皇女,甚至是女皇,蘇胤他就會委身於自己。
但是現在,她知道,一切都變了。
蘇胤他是拿了命,在守着葉晴薇。
她呆呆傻傻的跪在地上,一雙眼睛呆滯地望着前方,失去了原有的焦點。這是一種深刻的絕望,讓人心悸的絕望。
若此時地上跪着的不是鳳鳶,若鳳鳶不是爲了刺傷葉晴薇,而誤傷了蘇胤,葉晴薇想,她會同情鳳鳶的。
是的,葉晴薇也許會同情鳳鳶的!
一個人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那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
可鳳鳶她傷了蘇胤,不可饒恕。葉晴薇狠狠地瞪着自己這位大表姐,她不知該說些什麼,不知該如何處置。
突
然,她上前一步,抽出侍衛腰間的佩劍,橫在了鳳鳶的脖子上。真的是想殺了鳳鳶,殺了這個女人!
只是,在動手的時候,她又無法下手。
她本不該手軟的,劍下的這人是想害她性命的。可她下不去手,她瞪着地上跪着的鳳鳶,狠狠地,“鳳鳶,我放你生路,你爲何這樣執迷不悟?”
聽了葉晴薇的話,鳳鳶緩緩地收回失去了焦距的目光。
她仰着頭,望着天,淚水卻在這時奪眶而出,滿面的淒涼,她大笑着,笑得令在場所有人慌亂。
笑罷,她望向葉晴薇,眼底盡是瘋狂,她道,“你知我心中最後的願望嗎?我不後悔我刺殺你,我一點兒也不後悔!我最後的願望是我那一劍刺死了蘇胤,生,我不能與他同穴,死,我也要與他攜手!”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生死,黃泉路上也算是有個伴,她鳳鳶也算值了。
她真的喜歡蘇胤,喜歡到願意與他一同赴死。
葉晴薇卻在這一瞬間瘋魔起來,她眼睛紅紅的,原先抿得緊緊的嘴脣都咬出了血跡,聽了鳳鳶的話,她便拿劍揮了起來。
隨着劍落地的是鳳鳶的長髮,層層飄落。而鳳鳶的脖頸處也滲出了血跡,想來是被劍刮傷的。
葉晴薇嘶吼着,“不可以!他不可以死!他不能死!他若是有事,我要你陪葬,我要你們赤王府的所有人陪葬!蘇胤他絕對不能有事!”
鳳鳶只是瘋狂地笑着,陪葬,她此時最喜的,最想的,便是給蘇胤陪葬,她是心甘情願的。
雖心中知道蘇胤在葉晴薇的心目中佔據着一席之地,但此時此刻,墨熙的心中仍舊是震撼的。
原來,不知不覺間,蘇胤已經滲透到了葉晴薇的生活,甚至生命中去。
這樣的一切,讓墨熙覺得恐懼。
是的,恐懼,深深的恐懼。
他似乎有一種感覺,一旦蘇胤有個三長兩短,受難的人不只是赤王府這一羣人,很有可能還包括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