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黃尚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君子,他十二歲那年,老師讓同學們說自己的理想。有的同學說長大了想當醫生,治病救人。有的同學說,長大了想當警察,抓壞人。還有的同學說,長大了要當航天員,飛上月球。這些都是理想崇高目標遠大的,還有些不靠譜的說想當流浪詩人,想當軍火商人-----後來,黃尚和肖穎被評爲理想最不靠譜金獎得主。
當老師問到黃尚的時候,黃尚一張小臉充斥着對未來的憧憬,望着教室一跺腳就往下掉牆皮的天花板,朗聲說道。“我長大了要當貪官,貪很多很多的錢,買一套巨大巨大的別墅,再養一個跟肖穎一樣漂亮的情人,給情人買金項鍊,金戒指,大鑽石,小汽車。”
肖穎的理想更簡單-----她被黃尚騙到孤兒院後面的小樹林裡研究過人體構造後,理想就是當黃尚的情人。
據說,那天放學後,肖穎依舊揹着小書包,唱着丟手絹跟其他兄弟姐妹一起看金剛葫蘆娃,而老院長的臥室裡卻傳出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叫。
話說遠了,不過,老話說,三歲看到老,從黃尚小時候就能看出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再怎麼努力這輩子也當不了別人罵你,你臉上帶笑,背後卻把人家祖宗十八代女性全問候一遍的君子。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黃尚早在懂事的時候就發誓,見到他親爹親媽,一定會用板兒磚掀丫前臉兒。這個願望,他等了二十二年了。
林孝義臉色不怎麼好看,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應該感謝一下國家。自從國家禁止磚窯燒板兒磚後,不少人都逃脫了被人拿板兒磚掀翻的危險。
黃尚咬牙切齒的四處亂瞄,最後發現實在沒地方找板兒磚,手就伸進了褲子口袋,順手摸出了他那款八個喇叭,鈴聲一向半公里外都能聽見的國產大屏山寨機。此時此刻,也只有這玩意兒能跟板兒磚媲美了。
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同理可證,捨得國產山寨機,敢把親爹掀翻在地。
後殼被磨的油光鋥亮的國產山寨機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翻着滾的直向林孝義飛去,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林孝義比左臉英俊了那麼一點的右臉上。因爲有錢,平時又保養的好,林孝義的臉皮很嫩,被手機拍過,山寨機碩大的鍵盤連標點符號都不落的全都印在了他臉上。
黃尚看了看林孝義臉上的鍵盤印,突然感覺心情舒暢了不少,又瞄了瞄那中年美婦-----哎,算了,老道士沒教自己怎麼打女人。
現場的氣氛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被黃尚的舉動給驚呆了,小夥伴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發現對方眼神中帶着驚訝和不敢相信。
直到手機落地,嘩啦一聲摔的四分五裂,衆人這才從兒子打老子的震撼事實中驚醒。林孝義摸了摸生疼的右臉,看着還在地上骨碌碌打轉的手機後蓋,發現後蓋的一角有一個黃豆大小的坑窪-----那是黃尚有一次吃核桃找不到錘子砸出來的。
“黃尚,黃尚你快住手呀,他是你爸啊。”中年美婦哭着撲了上來,緊緊的抱着黃尚。“我們錯了,我們有錯-----即使我們千般不對,你也不能打你爸啊。”
“哎呀,鬆手,快鬆手,男女授受不清,阿姨請自重,我有女朋友了。”黃尚使勁兒掙扎,好不容易纔掙脫,立刻就拉着肖穎跳出兩米遠。
“你-----”林孝義都不知道自己該生氣還是該笑。這小子,比自己瞭解的還要混蛋。有這麼跟自己老媽說話的嗎?更讓他鬱悶的是,他右臉已經腫起來了,伸手摸上去,還能摸出鍵盤上的數字。這小子還真敢啊,雖然不是板兒磚-----也幸好不是板兒磚,可是,自己明天去公司該怎麼解釋呢?
“肖穎,你還沒吃飯吧?”黃尚看都不看他一眼,一臉深情的望着肖穎,柔情似水的說道。“這樣不好,你們坐辦公室的白領就是這樣,一忙起來飯都不準時準點的吃,難怪白領都得胃病呢-----工業路新開了一家狗不理包子館,據說他家的韭菜餡兒包子特好吃,玉米糊糊也特濃特香,我帶你去吃包子吧。”
“好。”肖穎很懂事的答應,她知道,黃尚想逃離這裡,他臉上笑着,心裡一定很不是滋味兒。
說完,黃尚拉起肖穎的手就走,渾然不顧林孝義的挽留和那應該是他老媽的中年美婦的哭訴,發動車子,嗖的一下就竄的沒影了。
肖穎最終還是沒能吃上包子,也沒能喝上玉米糊糊,黃尚把車開的飛快,跑黑車時練出的技術不亞於職業F1賽車手,大衆CC像沒頭蒼蠅似的在大街上狂飆到七十邁,各個路口的監控拍照閃個不停,中途還遇到交警查酒駕,他看都沒看就狂飆而過,把交警都看傻了。
交警呆愣半晌齜牙咆哮:“狗~日的,這是喝了幾斤假酒啊?”
車子很快飆到了郊區,路上的人越來越少,車速也越來越快,車窗大敞,還帶着熱氣的風打在臉上,讓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肖穎也不說話,默默的繫上安全帶,看着黃尚一路狂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一個急剎車,對面就出現一塊名字特別土的招牌,“夜巴黎”。
“猴子,猴子呢?”黃尚走酒吧就大叫了起來。“燕青,老趙,下來喝酒了。師師,給我彈曲《春江花月夜》下酒。咦?媚娘也在?正好,我給你講個一代女皇武則天的故事。”
肖穎心疼的不行,緊緊的拉着黃尚的手。黃尚反手緊握,臉上掛起一抹笑容,柔聲說道。“親愛的,別擔心,我沒事。”
肖穎就更擔心了,走到前面,把黃尚緊緊的抱住,心疼的說道。“黃尚,我帶你去醫院看已經吧,你瞧瞧這刺激受的,都開始說胡話了。”
黃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