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鳳子卿
那一襲明黃的料子合着窗外照射而進的光很是耀眼,鳳霄就着牀畔坐着,脣上掛着溫文的笑容,有着莫明的似曾相識的感覺。讀蕶蕶尐說網
……會是誰呢?
那一雙溫熱的手,輕柔間含着寵溺,撫上我頭頂的發,脣上掛着的,是溫文的雅笑,哎呀,那不就是爹爹麼?
“醒了?”鳳霄脣上掛着溫雅的笑,未變過,現下我才注意,他說話的聲音也是不錯的,自是文人雅士,話語裡都透着些許的文墨味兒來。
……這不廢話麼?我若沒醒,會睜大了一雙眼睛盯着你看,再說回來,我當真未見到過哪個人睡覺是睜着雙眼睡的,嘖嘖,那畫面,怎麼想,怎麼死不瞑目啊。
“皇上,您怎麼會在這兒……”吃驚歸吃驚,未及細想,也未跪下,我只呆楞楞的回着。
“思卿,難道我就不能在這兒麼?”無可奈何的話語,失望中又含着些許笑意。
不知爲何,鳳霄他堂堂一皇帝,在我身邊竟不自稱朕,而稱的是我,我不明白,這麼複雜的東西,事不關己,我也懶得明白了。
“沒這個意思。”我連連搖頭,兀自下得牀去,自覺就這麼身單薄的衣有些唐突失禮,臉上一熱,只好迅速的穿好了衣,將自個兒收拾得能見個人了,再言其他。
“皇上,您是來找爹爹的吧,您找錯了,爹爹他不在這兒,”看看現下時辰,我又說,“現在這時辰,爹爹或許在書房了吧。”
“思卿,難道我來這相府便只能來找柳相麼?”
細細看去,鳳霄一雙柳葉眉下的桃花眼現下微垂着,滿滿的失望。
“呃……也不是。”
估計是我上輩子作孽,居然會認識皇家的人,自小就聽人茶餘飯後閒聊,說的盡是些宮廷中事,什麼當今皇上就快掛了,太子和皇子爭那皇位爭得頭破血流自相殘殺什麼的,所以自小就認爲,皇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這般忤逆龍顏的話在心裡說說也就罷了,要真說出口了,沒準我身旁這位皇帝一怒,我的腦袋就得搬家了,然後,最主要的是,我還沒告訴過爹爹我的心意呢,到時豈不就成了死不瞑目了麼?
“許久未見,你變了……”見我沒再說話了,鳳霄幽幽一嘆,小聲嘀咕着,似自語,“子卿……”
我似乎又聽到了子卿呵呵……
耳聽得子卿二字,便沒來由的一陣氣悶,真是奇怪了,就算我長得像公子卿了可也不代表我就是那公子卿啊,怎麼一個兩個的都喚我子卿,爹爹是,就連認識了才一天的鳳霄也是,這麼想見着那個公子卿就去見便是,跑我房裡來喚什麼子卿啊真是。
罷了罷了,隨他們,隨他們,不聽不看不想便是,免得到頭來氣的還是自己。
剛起身的自己,因着昨日的喝得那些酒,回府後又是倒頭就睡,也未喝上半口水,現下口乾得緊,我徑直去到桌旁,給自己倒了杯茶,吹吹茶葉便潤着口。
忽的,鳳霄一把抓着我的手臂,直接我的身搬向了他,這一突然的動作,使得我一驚之下手抖了抖,直將茶杯抖落在地,‘啪的一聲,杯子應聲而碎,茶水漸上了衣襬,溼溼潤潤,鳳霄也不惱,不過這一驚險些讓我這一口茶未來得急吞嚥給嗆着。
鳳霄的神情一改方纔的溫和,看我的眸子裡似乎在尋找些什麼,顯得那麼的急躁,看得我莫名其妙,而後方纔鬆了手,微垂的眸子裡滿是失望:“子卿……你果真不記得我了麼。”
子卿……
我說皇上您不會是得了風寒燒糊塗了吧?什麼子卿子卿的,我不是公子卿,這人真是……
被這麼叫的次數多了,如何我也控制不住的蹙了眉:“皇上您認錯人了,我不是公子卿,若您要找他,嗯……我還記得他家的路怎走,出了這相府,右拐,直走然後……”
“我知道……你現在不是子卿。”鳳霄打斷了我的話,直直的看着我,那雙桃花眼裡的神情莫明,看得我心驚,不知如何,我對他還是有一種莫名的感情的,說不上是好是壞,不過內裡倒夾了點無奈,不過心內有個聲音告訴我,不要離他過近。
不過——
“什麼現在?”想起他的話就覺莫名其妙,什麼現在不現在的,莫非往後我就成了公子卿了?真真笑話。
如是說着,這皇上卻不接話了,眼神飄飄乎乎的看向了別處,明顯的閃躲。
不願說便不說吧,不過我還是我就夠了,俯了身下去,將茶杯碎屑拾起,鳳霄見着,伸了手似是想阻止,見我已將茶杯碎屑拿在了手上,張了張嘴便不多話了。
一屋的清清靜靜,鳳霄坐在了我的對面,恢復了初始的溫雅,脣上掛着笑就那麼看着我,他倒是不覺得不妥和膩味,看了許久了也不見移開眼去,直看得我想溜出房去。
記得昨日吩咐了僕人,將飯菜送我房內,免得我同爹爹他們一塊兒吃還得見着那個未曾謀面的娘,怎生都覺得彆扭,索性便不去了,能避則避不是?
少頃,僕人不出意料的將飯菜送了來,順便拿走了碎成一塊塊的茶杯,鳳霄他還看着我,雖然那眼神炙熱,不過我卻覺得他同爹爹那晚是一樣的,看的不是我,而是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公子卿,如此一想,倒也不是過份彆扭了,不過彆扭還在,弄得我只好將頭埋了下去,只管吃飯菜,不管其他。
這令我極不自在的飯食吃過了,擱下了碗筷讓僕人收拾,而我同鳳霄則一前一後的出了房門,行至大殿,見着了爹爹和公子卿,還有師傅,不過師父的眼直看着爹爹,那一幅吃醋的模樣,讓我想放聲大笑。
避之未及的,我還看見了那個所謂的娘,她生得水靈,膚色柔白,梳了髮髻,更趁得那姣好的臉蛋兒,只是微紅的桃脣此刻緊抿着,一雙大眼死死的盯着公子卿,那模樣恨不得將公子卿盯出一個窟窿似的。
禮儀,我還是懂的,我恭恭敬敬的上前同爹爹、師父、公子卿和她行了禮,再彆彆扭扭的叫着娘,少頃,那雙大眼纔將眼移向了我,而後,不出意料的又瞪大了幾分,滿面的錯愕,同這娘一樣表情的,還有我身旁的皇上。
顯然,這一國之君還是較爲鎮定的,看看我又看看公子卿,終是將眸子定在了我的身上,最先開了口:“他是……?”
“回皇上,他是公子卿。”我眨眨眼,有些疑惑。
方纔他不是叫的子卿麼?怎麼真正的公子卿在這兒了,他卻不認得了,這是在拿我尋開心麼?
忽然,三個字入得腦內——鳳子卿。
我驚訝了,莫非,那畫上的名字不是爹爹一時錯寫,而是這世上真有其人,還是同我和公子卿長得一模一樣的,這不可能啊,若是如此,那站在爹爹身旁的公子卿算什麼?
‘子卿,你該知道,那柳靜文的心內,根本無你,他所喜歡,也只是竹屋裡那幅畫上的男人罷了,你同他,只是相貌相似。
那日於房頂上聽得的師父的所言又入得我耳。
果然,這世上還是有鳳子卿這人的麼?不過想來那堂內掛着的畫是兩人,如此,鳳子卿該是成了親的。
呃……等等,鳳子卿……鳳!他居然姓鳳!
據我所知,境國至開國以來,只有皇室的人才會姓鳳,莫非……那鳳子卿便是皇室的哪個王爺?可我似乎未有聽過哪個王爺姓鳳名子卿的啊,算了,不想了,待會兒見着沒什麼人了再問問鳳霄吧,他是境國一國之君,自當曉得這鳳子卿的吧,嗯,待會兒就問上一問,他該是會說的……吧?
想來,公子卿也是個癡情的人不過顯然過了,癡情到如此地步,我倒覺得,活着,似乎都變得艱難了,明知道這許是永遠都得不到的感情,只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已……
“哦,”鳳霄低低應了聲,嘆道,“奇了,這世上竟有如此相似之人,這倒讓朕大開了眼界。”
那廂的娘開口了:“原來你便是柳思卿……”
我點頭應是。
自閒說了沒多少時辰,我只想着出得府去閒逛也好過看着爹爹同公子卿那幅密不可分的模樣刺眼,只是這剛一出府,隨我身後一同出來的鳳霄便拉了我的胳膊,止了我再往前行的腳步。
“思卿,你去哪兒?”那帶着笑意的問句,溫文的語氣直暖人心。
我如實回答:“四下走走。”
“如此,那便是無事了,”鳳霄的脣又向上揚了幾分,未等我回話又接着說,“那麼,同我去皇宮吧,如何?”
呃……其實,我能不去麼?
只是聽得有人曾說,龍顏不可忤逆,否則會招來殺頭大罪,所以——
我一咬牙,違心的說着:“好。”
鳳霄一聽,喜上眉梢,不過我不明白,我同他也未在一處待過多久,即便是普通百姓的說法吧,我同他,就連朋友也算不得,真不明白他這般模樣是爲甚,難不成,還是因爲那鳳子卿的緣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