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舊疾
幾個清衡微觸着眉頭,有些擔憂的伸手推了推我。
“子卿。”
“清衡,”我笑了笑,“你怎麼……成了幾個了?”
“怎的醉成這般mo yang ?”
伸出手去撫平了他眉間的褶皺,雙脣開合所說的話,活脫脫是趁着酒勁兒使着小孩子心性:“清衡,我都不再計較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都忘了吧……好不好?”
是啊,放下可好?只要清衡在,我也不願再回想以往的不愉快了,全全的放下,再放心大膽的將真心交付,少了往常的沉重心思,何樂不爲?
清衡垂了眸,沉默了,當我以爲他不願說話時,他方纔說道:“子卿將往事忘卻了嗎?”
“我說過,定不負你,所以,該忘的不該忘的都得忘了纔好。”想也未想,我正色了臉脫口而出,全然沒了醉酒的姿態,不過眼前的這幾個清衡倒是沒有一個消失的。
清衡還是沒說話,依稀彷彿,他擡袖掩了口鼻。
病了?還是……我喝了酒,這味兒難聞?
頭倒是越來越暈了,我搖搖晃晃的撐起來身伸出手去,手觸得最左邊的清衡的衣角,結果一空,我就換來現下這般趴在地上的mo yang ,還附帶了‘咚’的一聲,那是我的nao dai 觸到了地面,霎時的刺痛間,溫溫熱熱的一片,這是出血了吧,喝酒誤事誤己,現下這樣也是我活該,合該倒黴。
還來不及往後思索,便聽得清衡倒抽了口氣的驚呼,我暈了過去。
應是後來清衡給我餵了茶水,再醒時倒是不覺得喉嚨乾澀難耐,四下已經掌上了燈,估摸已是亥時了,昏黃的燭光照得牀帳看起來白晃晃的,帶着點深沉,許是窗還開着,微風吹拂間牽動幽暗的影,搖搖曳曳,摸摸先前昏過去時不慎撞傷的額,果然已經纏上了紗布,這次倒好了,一跌把中晚飯食都給跌過了,好在不是太餓。
我撐起身子,透過紗帳清晰可見清衡在對面的書案上看着書卷,不時的擡起衣袖掩着口鼻,雖掩着了,卻還是抑制不住的有聲音從其間溢出,那是低咳,這咳一聲也就罷了,接二連三的咳,咳得我的心也跟着揪得死緊,不是一般的難受。
果然,醉酒那會兒沒看錯,清衡是真的病了,前幾日還好好的,怎的說病就病呢。
我起了披了件單衣着在身上,拿了件衣裳悄聲來到清衡的身邊,生怕動作太過大聲吵着他看書了,將拿在手上的衣輕輕的披在清衡的肩上,清衡正翻着書頁的手頓住了,楞了楞後放下手中的書,一笑:“子卿,傷好些了麼?可還疼?”
瞧瞧,這便是被心愛之人關心的感覺吶,當真是——好!
我搖了搖頭,在清衡放下心來的神情下又忽然皺起了眉,不出意料的看着清衡的神情也隨之一變,心中竊喜,我伸着按了按正要抗議的肚子,頗爲委屈的說:“清衡,我餓了,有什麼東西能吃麼?”果然是我最近越發的懶了,就算是餓了,也不想再去廚房。
清衡面上擔憂之色隨着我的話語慢慢釋然,輕笑着開了口:“我已命人將吃食再拿去熱了,現下應當快好了吧,你且先忍忍。”
我點了點頭,笑了笑:“還是清衡體貼。”想了想,還是將要去邊關之事說與清衡。
清衡聽了,面上無甚大變化,接了不多時下人遞來的吃食,放在桌上:“熱度恰好,子卿趁熱吃吧,此去邊關支援,還望子卿定當凱旋而歸。”
聽着早就明瞭的話,我埋頭吃着飯食,飯畢了,方纔拿起來一方手巾拭了拭嘴,“嗯,有清衡的這話,我自是要竭盡所能的保家衛國的,不過到時還希望清衡仍在這府上。”
我的顧慮也不無道理,清衡和這王府有太多的過往,聽他原來同母親說話的語氣便知,他是不喜此處的,若我出征了,他若走了,而國師府也空得乾淨,我可上哪找去?
清衡會意一笑:“子卿便放心吧,我會等着你回來。”
等着我回來,多麼好的詞啊……不過,我似乎忘了點東西?
按了按額頭,清衡有些擔憂的看着我,許是認爲我的傷處還疼着吧,雙脣微啓間,滿語的擔憂,擡手輕觸上我被紗布包裹住的額頭:“子卿,莫不是傷口疼了?”
搖了搖頭,我道:“不是,”突然的一手抓住了清衡的胳膊,清衡楞了楞,掙了掙也未有掙脫,桃花眼裡佈滿了疑惑的看着我的眸子,彷彿在問抓着他的手是爲何。
“這是怎麼回事?”
我搖了搖方纔至清衡衣袖裡摸出來的一塊方巾,在昏黃的燈光照射下,那塊方巾上明顯有着深紅色的血跡,看着這塊方巾的桃花眼閃過了詫異,微微撇開了眼想要逃避,看着這樣的清衡,我有些惱怒,都是要過一輩子的人了,即使病了也該讓我知道啊,這瞞着是做什麼?拿我當做外人麼?這又讓我將情義二字置於何處?
清衡的眼眸過了好半晌也不見他轉回來看着我,只是小聲的說着,這聲音小的,就同他自言自信一般:“只是舊疾而已,無甚大礙,子卿無須掛懷。”
聽了他這明顯敷衍的話語,我皺起眉頭,想了想又舒展開來。
也是,這清衡是何許人?堂堂不染塵世喧囂的國師大人!而我又是何人?一個被人做了棄子,害死了心愛之人的罪魁禍首,就憑這些,我也配得到清衡的青睞?簡直是癡人說夢,可笑的緊。
不過,既然說要好好待他就不能不好生照顧着他,就算是舊疾,這危害到性命,我也不能不過問了。
“我去請太醫來。”
清衡笑着掙開了手,搖了搖頭:“看來子卿是忘了,我本就是名醫者,放眼皇城上下,還沒有誰的醫束及得過我的。”
我皺起眉,這樣子的清衡讓我有些莫名的惱意:“古來,醫者不能自醫,所以清衡zì jǐ 治不好的病也是自然,若換了旁人,定能醫好,再說了,三個臭皮匠也賽過諸葛亮呢,多一些人,未必就治不好你這舊疾。”
正文 三十 舊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