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半,沒落村。
一個身穿粗黃的麻衣的男童,手拉着同樣穿扮的女童,兩雙金黃陷入害怕的雙眸站在自己門口,伸長了脖子眼睛也不眨瞧着回家的路。
“弟弟,爹爹會帶着孃親回家嗎?”明明是姐姐的素兒,卻睜着大眼,很害怕的望着明明比自己小,卻比她懂事的澈兒。
澈兒沒有說話,因爲快半年了,他們都沒有見到他們的孃親了,想着這一點,澈兒的金眸就含恨,小小年紀,既然會有了這種情緒。
然而,也不能怪他,經歷那一場驚心動魄,不長心智,且不是呆板的傻,顯然澈兒不是一笨蛋,而是天資聰慧的人。
那個人,他永遠不會忘記,他帶給他們家是什麼。
一想到此,澈兒就緊握了拳頭,真不知道爹爹爲何救那人,他想死就死吧,現在半年了,也不見娘回來。
帝都驛館,是南宮明日受了重傷,被侍衛安排在此處療傷。
驛館後院,池中有荷花池,此時,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朵朵荷花,粉紅透着嬌媚,婷婷玉立的隨着風飄舞。
“長根哥,你去收拾一下,我再去買點澈兒和素兒喜歡吃的豆花糕,就跟你一起回去,我好想念他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怨恨我這個做孃的,半年都不去看他們一眼。”微風吹拂下,一女子嬌柔之聲難以掩藏幸福氣息對着站在他身邊一身青衫的男子說道。
“不會的,澈兒和素兒很懂事,你今天回去,他們一定會樂壞了。”長根笑的很醇,給人愉悅,瞧了在身旁的女子,髮絲被清風吹起,他動作溫柔挽起落在耳根後:“只是,樺兒,他……”女子羞澀,而男子卻微微一嘆,眸色不安望向那只是微開窗戶的屋中。
雖然,他看不見他的身影,可感覺到他在那裡,站着難辨情愫看着他們兩人。
半年了,治療南宮明日的傷既然花了半年,長根都覺得自己醫術退步了,那傷本就需要一個月,不知爲何,總是反覆的裂開。
其實,他是知道爲什麼的
,也沒有告訴柳樺,半年前柳樺的撕心裂肺,讓他心爲之顫抖,只是這家裡兩個孩子想念了柳樺很緊,他終於忍無可忍告訴了柳樺。卻不想柳樺得知這一切,沒有震驚沒有憤怒,很平靜告訴他,她今晚就跟着他走。
“無事的,長根哥,我本來就該走的。”她說的很淡,讓人根本察覺不出有着一絲無奈在裡面,至少屋中那個人聽了這話,那微微掩開的窗戶忽然緊閉了。
輕微的細聲,彷彿只有長根聽到一番:“長根哥,你在這裡等着我,我這就叫去買,我們早點離開,免得天黑,兩個饞鬼餓着了。”柳樺淺笑,彷彿腦中已經浮現兩個饞鬼飢餓的樣子,想着都開心。
柳樺說着便走了,雖然這驛館站着全是侍衛,可侍衛對她出入不會阻攔。
柳樺離去之後,長根就收拾一些柳樺在這裡用的東西,經過南宮明日的房門的時候,那門是開着的,而南宮明日則是坐在椅子上發呆。
長根望着他萎靡不振的神色,想着一代帝王也會如此落魄淒涼。
踏步入了這屋中,南宮明日的面色沒有改變:“等會柳樺會跟我走,她不會再來了,請你……”長根頓了一下:“別打擾她平靜生活。”他不希望他出現,更不希望他來搶柳樺。
南宮明日冷笑一聲:“你要權還是要利!”這般,想必是讓他放手吧。
聽聞此的長根緊握了拳頭:“你可以羞辱自己,請你別羞辱別人,尤其是柳樺。”經歷那麼多,他還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對於他而言,他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沒有喜怒,只有陰謀算計以及狂妄睥睨。
“那你要什麼。”他的態度冷傲讓人髮指,沒有一絲反省。
“我只要柳樺與我安安靜靜過日子。”他要的就是這個,南宮明日終於轉了眸子直視,那金眸早無帝王犀利而是暗淡無光,俊美的容顏憔悴不成人樣。
這樣的南宮明日與過去相比,是讓人心疼的,然而,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
“孤給
你太醫的職位給你豪宅享之不盡榮華富貴,如何?”他語出很淡卻很認真,沒有半點鄙視,然而長根只當就是羞辱的鄙視。
“你真當這天底下所有東西都能用權與利買到嗎?”他真的有點想笑,他根本就是無藥可救,弄傷自己,只讓柳樺在此照顧,卑鄙無恥。
他不說話,眼睛這樣無神且大望着長根,他是帝王絕不允許任何人的不尊重藐視。
“如果錢能買到,你買到快樂了嗎?你想過柳樺要什麼嗎?”當年他如此無情,柳樺發下毒誓,他此番是讓柳樺生不如死嗎?
南宮明日的身體驚怔一下,金眸顫抖的厲害,他知道,她說的一切毒誓,所有……
六年了,六年了,他放下一切尊嚴放下了一切,卻也是她殘忍誓言。
他們生死不相見,老死不相往來。
“你自己好好想想,柳樺想要的是什麼。”長根真的爲柳樺心痛,這個男人根本就是一個惡魔,無法修成正果的惡魔。
長根離去,南宮明日緩緩垂下了頭,他被重擊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
若是有辦法,那唯一的辦法是……
柳樺拿着碎銀子上了街道,找最熟悉的巷子買了孩子們最愛吃的桂花糕,給了錢之後,柳樺別有意義望了一眼,今日就離開了,這地方,她不會再來了。
轉身的時候,聽到:“相公,你看下這個珠鍤好看嗎?”一個女子在身旁試着那些小販賣上的首飾,柳樺本不好奇的,只是輕輕一瞥,只見那個被女子稱爲相公的男子眼熟,定睛望了一眼,只見男子溫柔拿起那個珠鍤插在女子的頭上,那點點溫柔就如微風般進入柳樺的心間:“南宮宸!”柳樺手中的糕點落在地上,沒有想到六年之後會再見南宮宸。
她有點不敢相信,努力睜開雙眼在閉上雙眼,如此重複,直到那個男子開口詢問:“姑娘是在叫我嗎?”劍眉飛揚卻沒有以往的桀驁但不怒而威不變,深邃雙眸沒有往日的陰沉卻是飽和溫潤,簡直就是脫胎換骨的南宮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