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羽這一日似是迷迷糊糊地醒轉,一睜眼,只見晨光熹微。
她下意識地擡起自己的左手腕,想借着微明的光線看看現在究竟幾點了。
她的目的當然最終是要落空的。
因爲她的左手腕壓根兒並沒有佩戴着她記憶中的白珍珠色式的香奈爾精鋼腕錶。
這精美的腕錶哪去了呢?
她以爲放在梳妝檯面。
看了看繡房內的梳妝檯面,這才發現,一切不同了。
梳妝檯面原本是白色的,現在眼前所見分明是紫紅色。
獨孤羽揉了揉自己的雙眼,這才完全清醒了過來。
哦,對了。這不是二十一世紀,這是在異時空。這是古代。
睡在外頭的綠茵聽到了小姐翻轉身子發出的動靜聲,不敢怠慢,趕緊披上衣物走入內室,輕聲問小姐:“小姐,你要起牀了?”
獨孤羽點頭稱是。
雖然天色已漸亮,但綠茵還是點起了蓮花燈侍候小姐梳頭穿衣。
“春寒料峭,還是多加一件吧。何況小姐現如今身體還不算大好,更需注意保暖。”
獨孤羽一向不喜歡穿着厚厚的衣物的,覺得過於冗餘。
如若不是不得已,她實在是不願裡一件外一件地穿衣的。
但此幅身子相比之前的那幅身子要弱不禁風一些。所以,便也聽由綠茵的安排。
她穿上了一件白色大袖衫,衫爲對襟,束腰,兩腋上收線成孤形下垂過臀形成大袖。下套一件綠底白碎花長裙。
外披一件菊黃色的小外披。
好清新飄逸的氣質。
獨孤羽對自己此時的穿着也還算滿意。
梳洗之後,綠茵對小姐說:“小姐,今天早上奴婢帶你去向太夫人,夫人處請安。”
是了,獨孤羽也正奇怪呢。怎麼自己可以那麼舒服,穿越到了古代,竟然不用早晚給長輩請安。哪有那麼舒坦的晚輩呀。
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不是不用請安。而是家裡大人念及獨孤羽病後初愈,暫時免除。
而今,她身體健康狀況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了。
自然一切又要恢復到正常狀態了。所以,今兒她就要去長輩處請安了。
也罷,入鄉隨俗,請安就請安。沒什麼大不了的。小事一樁。
這是夫人對女兒生活的安排的第一件事:尊老。
在夫人看來:讀書,女紅,下棋,學習貴族階層社交禮儀這些事對於獨孤羽這個貴族千金來說都是必做的事的。
這些很重要,可是都不如請安這一件事來得更加重要。
女子要德才兼備。德得放在首位。
主僕兩人先去了太夫人處。
下人見小姐來給太夫人請安了,連忙備好茶具,煮開了水,泡上香茶。
香氣一時間繚
繞了太夫人整個居處。
然後大家有的靜坐着,有的靜立着。這一瞬這裡靜得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
只等獨孤羽來端茶。
獨孤羽自是懂得此時應爲祖母奉上香茶。
她雙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香茶,敬給祖母。
太夫人一向疼愛這個孫女,自是十分高興地接過茶喝下了。
這個請安請得讓獨孤羽心情舒爽。但她不知道,接下來的請安她的心情就不是那麼舒坦了。
緊接着倆人又快走到了母親的居室……蕙質居。
母親的居室名蕙質居與獨孤羽的居室蘭心居兩居室名組合起來恰是“蘭心蕙質”四字,這是個成語。這個成語的兩處使用恰好反映了獨孤府對族裡女子的要求。
還是遞茶,飲茶。不同的是,這回行禮之後,母親叫獨孤羽走近點,到她的身邊去,說是有話要跟她這個女兒絮叨絮叨。說請安之後也是要跟長輩聊聊天的。
再不然,就是接受長輩的詢問。又或者報告一天當中你打算做哪些事也可。
獨孤羽這一聽頭就有些大了。
正在那裡頭大,只聽母親首先發話了。她說:“羽兒,你也大了。前兒我照你的意思回絕了青松他家的求親了。只是聽說他竟因此病倒了。這事外界已有人知道了。這事對羽兒你會造成不良的影響。話要傳出去,沒準別人以爲是你與他有什麼糾結,過後又拋棄了他。這叫咱們以後怎麼幫羽兒你挑一戶好人家呢?”
獨孤羽想:二十一世紀娛樂界男男女女分分合合已是司空見慣了的事,要這樣的話,不用活算了。
夫人雅芝不知她心裡所想,只是從外表來看,見到的是女兒正在乖順地聽她講話,因此對女兒的表現竟是十分滿意。
她想,俗話說:女孩子要有耳朵沒嘴巴才討人歡喜。看來羽兒把這點女訓學到了。
她臉上浮出那麼一點笑意,繼續把事先已想好要跟女兒說的話一句一句地說出:“目前最好的辦法是儘快找一個好婆家把羽兒你給嫁出去。我們做父母親的做長輩才放心。”
“青松那事我們聽你的,可見我們是尊重你的。”
“你也是懂得尊重父母的孩子,我們爲你考慮的絕對會比你自己考慮的周全些。相信我們吧!我們也是爲你好。”
“羽兒,你爹爹幫你選了一個好對象就是楊府二公子,羽兒你也曾見過的,孃親問過你對他的看法的,看你當時的神色應該是還是滿意的。怎麼樣,就這樣確定了吧。楊府那邊已傳了訊息過來,說是十分願意與我們獨孤家再親上加親。你嫂子知道這件事也是非常的開心。”
獨孤羽見母親一反前陣子留給她的話並不多的印象,竟是說個不停,連給她發表意見的一次機會也不給。
她不知道,母親因爲女兒的婚事有多着急,急得都失了常態了。
再理智的人一旦受到情感的干擾,表現就不那麼盡如人意了。
獨孤羽在聽了母親一連串的勸說之後,心煩意亂:怎麼辦呢?
獨孤羽揣摩母親的話意,這件事自己同意成自然是大家歡喜歡。如若自己不同意,她也是要說到女兒同意爲止。看來此事已是板上釘釘,是鐵定的事實了。
如果現在她站出來對自己即將締結的婚姻來表示堅決的反對,真的還來得及嗎?
孤獨羽囁嚅說:“其實我不願意……”
夫人雅芝以爲自己的耳朵聽到的不是真的,嚇了一跳,女兒竟然不願意嫁給楊家二公子?看來事情要費點周折了。
得說服女兒才行。
於是她對獨孤羽採取了動之以情的說服方法:“羽兒,你不願意讓爹爹與孃親再爲你的事煩惱的,不是嗎?孃親我也不想在這兒說什麼楊公子有多麼的優秀,你如果不嫁給他有多麼的可惜。孩子,我就說一點,楊公子比你大,性格又沉穩,會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漢的。有擔當的人不會對自己的妻子虧待的。這一點,孃親還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就算孃親看錯了,不會連你爹爹也看錯人的。”
見母親苦口婆心地勸說自己嫁給楊家二公子,孤羽進退兩難。
她想到了一個理由,於是她說:“女兒才二七年華,才十四歲,太小了。還不適宜成親。”
母親笑了。
“羽兒,你的天癸不是已至了嗎?”
獨孤羽一開始不明白,天癸是什麼意思,後來仔細一想,這才明白了就是月經來了。
那個來了就可以成親了?
這也太荒謬的道理吧?
十四歲,就算是那個來了,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都還處於十分不成熟的階段,怎麼可以成婚?
這樣成婚之後生出來的孩子恐怕也不太好吧?夭折那也是常有的事。
怎麼可以呢?
可是這些在二十一世紀顯而易見人人皆知的道理在這個異時空說出來,人們會相信嗎?
不管怎麼樣,先說了吧。
“孃親,羽兒還是一個不太成熟的人,就這樣結親了爲人婦甚至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緊接着可能沒多久就會爲人母,這怎麼能做好那個角色呢?
再說,聽說女子太早成親,生出來的後代也會不太健康呢。”
但夫人雅芝一句話就使獨孤羽的幻想破滅:“哪裡會,孃親也是個早結婚姻的,結婚一年後就生了你姐姐雲兒,她可健康得很!”
獨孤羽直接無語!
看來,就算是虎口自己也要跳下去了。
那人,真會像孃親所說的不會虧待自己嗎?
難道他不會如偉鬆一般移情別戀?一旦移情別戀的,自己的幸福日子只怕也只是鏡中花,水中月了。
這一些可能孃親就從來沒有考慮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