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君後是男子不能生育,所以,歷朝歷代都是嬪妃生完皇子大都先交由皇子院照看,待長到一定歲數便按其發展依次交給不同的師傅培養,最出色的幾個皇子便會交給君後和太君後共同教養。
可畢竟血濃於水,在先皇駕崩之後,關於新皇生母的問題,便產生了分歧,最終在經歷幾任朝代更迭之後,便定下了讓皇帝生母以皇太妃的身份奉養於後宮的規定。
雖然,皇太妃明面上並沒有什麼權利,但皇帝畢竟講求仁孝,必要的時候皇太妃的話,一點也不比那些妃子的枕頭風要差。
當然爲了避免皇太妃越界,她身後的母家在她入住太妃殿之後便會被逐出皇城,並且後代非召不得進京入職,也算是斷了皇貴妃的外權勢力。
因此,爲了自保,皇太妃也是會想盡一切辦法給自己找同盟,因此皇太妃在後宮也還是說得上話的,雖然不能罷黜皇妃,但就算是君後也還是要給皇太妃三分薄面的。
“春雪……”
曹韻然擡了擡手,一旁的春雪便趕緊彎腰湊過去,扶着曹韻然的胳膊,“你派人去滕慧閣,就說本宮身體不適,讓皇上過來一趟。”
春雪點頭應喏,然後便快步退了出去,曹韻然招來其她婢女卸了臉上的妝容,然後便走進內屋讓奴才點上香料,便半躺在牀上等着好消息。
這頭準備的熱火,那頭蕭景苑也跟司瑞寒一同吃的火熱,雖然從頭到尾都是同一個人在積極,“瑞寒,嚐嚐這個,這魚做的還不錯。”
司瑞寒乍一聽到蕭景苑叫自己的名字有些呆愣,在他反應過來之後,他便站了起來後退了幾步半跪在地上,“皇上折煞臣了,臣……惶恐。”
蕭景苑最頭疼的就是這樣了,重生以來,司瑞寒對他一直不遠不近,冷清平靜,絲毫挑不出任何錯處,進退得宜,讓你想說什麼又似乎什麼也說不出來。
明明前世他不是這樣的,明明前世他始終對自己是愛護的,明明前世他們是最親密的。
蕭景苑嘆了口氣,“你們都退下。”
揮退了四周的奴才,蕭景苑便站起身走到了司瑞寒身邊,伸手將他拉了起來。
“朕不管你現在在想什麼,也不論你有何種懷疑,朕……我只想說……瑞寒,我會護你一輩子的。”
蕭景苑的聲音不大,但這幾句話每個字都狠狠的敲打着司瑞寒的心,他的心隨着蕭景苑的幾句話猛然提起。
他掙脫了蕭景苑的胳膊,跪在了他的腳邊,垂頭身側的手緩緩握緊,“臣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如此承諾,臣萬死難辭。”
蕭景苑看着跪在自己腳邊的司瑞寒閉了閉眼,深深的吸了口氣,“朕……我今日所言你不信?”
“臣……惶恐。”
司瑞寒同樣閉了閉眼,前一世自己等到孤身一人,等到家破人亡,等到丟了命,纔等來他說會護自己一輩子。
如今卻這麼輕易地聽到了,司瑞寒沒有一絲一毫的開心,有的只是酸澀和不甘,有的只是對前一世的自己無盡的嘲弄。
蕭景苑握了握手,最終也只是嘆息一聲,終是自己太過着急了,日子還長,且看以後吧,他就不信自己窮盡一生還捂不熱這個人的心。
蕭景苑還是伸出手將司瑞寒拉了起來,然後也不再多說話,只是依舊自主的給他布着菜,司瑞寒幾番想要制止卻都被蕭景苑給巧妙的阻止了。
正在兩個人吃的正好的時候,李福輕敲了幾下門,然後輕手輕腳的推開門弓着腰走了進去,他快步走到蕭景苑身旁,靠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
聽到“慧妃”蕭景苑才恍然記起,前幾日爲了穩定局勢他的確在後宮添了幾人,現如今他後宮雖然還不充盈,但也是有了兩位妃子兩個侍君還有幾個妾的。
他下意識的看了眼司瑞寒,見對方毫無反應,就輕咳了幾聲,冷聲說道,“慧妃若是身體不適找御醫便是了,朕難不成還能比御醫還精通藥理?”
李福一聽便明白自家主子是不打算離開了,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看着重新關好的房門,蕭景苑舒了一口氣,可他這氣還沒喘到底就聽到司瑞寒清冷的聲音響起。
“皇上還是去看看的好,這晚膳用完了便也就沒事了,慧妃那裡倒也是個好去處。”
司瑞寒自認這話說的很在理,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司瑞寒都沒寄希望蕭景苑會忠於自己,畢竟他是皇帝他需要嫡子繼承皇位。
後宮佳麗三千,隨便哪一個都是身份高貴,樣貌上乘的,哪一個的背後都跟前朝息息相關,他沒必要去招惹那些人。
本着,不打算參與後宮那些詭譎陰謀的想法,司瑞寒現在是巴不得蕭景苑趕緊離開去他想去的地方,而不是在這裡跟自己說些什麼永遠不能兌現的假話。
感受到司瑞寒身上明顯的疏離,和那話裡話外透着的要讓自己走的意味,蕭景苑既覺得自己委屈,又知道這都是自己活該,一時之間倒也是有些蒼涼的感覺。
靜默的坐了一會,蕭景苑站起身,“罷了,既然這樣,我今夜便去御書房旁的暖閣湊合一晚,今後,晚膳我便天天來。”
聽到蕭景苑的話,司瑞寒幾乎本能的皺起了眉,幾乎同時,蕭景苑擡手撫上了那抹皺痕,微涼的觸感讓司瑞寒打了個哆嗦,然後他擡起頭就看到了蕭景苑繾綣的眼神,那眼神太過複雜,司瑞寒無法分辨其中蘊含的意味。
看着司瑞寒難得的懵懂的樣子,蕭景苑淡淡的一笑,“你皺眉我會心疼,我……今夜所說,他日必會做到。”
蕭景苑說完這話,便轉身推開房門離開了,司瑞寒擡手在眉間輕碰,隨即便彷彿燙傷一般收回了手,然後,他便低頭看着自己的手,神色不明。
半晌才自顧自的輕笑一聲,揚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兀自仰頭輕閉着眼,信?我如何敢信,有怎麼能信。
拒絕了軟轎,蕭景苑緩步走在長長的宮道上,身旁的李福望着蕭景苑不明神色的臉,思忖了一下輕聲說到,“皇上可要去慧妃那處?”
蕭景苑停下腳步看了眼李福,“朕爲何要去她那裡,朕之前的話你沒聽懂嗎?”
聽着蕭景苑不耐煩的聲音,李福躬了躬身子,心裡有了計較,怕是這慧妃怕是還沒怎麼見着聖顏就要失寵了,不過這倒是他樂於看到的。
今日慧妃宮裡又處理了一個宮人,像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作爲後宮總管,李福深深知道後宮下人的悽慘,所以對於慧妃這樣絲毫不把他們當做人的做法,敢怒不敢言,只能私下安排讓人給那死去的宮人的家裡人送些錢財。
李福私心裡更希望皇上能夠如他現在這般與君後琴瑟和鳴,畢竟,君後爲人純善溫和,對待宮人也是賞罰分明,以德服人。
蕭景苑當晚便歇在了御書房旁的暖閣裡,沒有宣任何人侍奉,獨自一個人安眠。
第二天一早,慧妃便派人打聽蕭景苑昨夜的去處,得知對方並沒有留在滕慧閣臉色倒也沒有那麼差,只是昨夜蕭景苑沒來這筆賬到底是讓她記在了司瑞寒身上。
一早,司瑞寒便早早的起身,如今他的身體已然好了很多,就該按照宮裡的規矩去給太君後請安了。
一邊修整着儀容,司瑞寒一邊回想着前世的種種,太君後溫成賢是溫氏一族最傑出的後代,當年便有着當世人傑的美贊,後來入主了後宮成爲了一朝君後,與先皇一直是君子之交,彼此尊重。
想當年,自己爲了護着蕭景苑喝了那杯毒酒,便是溫成賢尋來了在外雲遊的名醫摯友替自己診治,勉勉強強保住了自己的命,不過卻散了內力,失了武功。
於情於理,司瑞寒對溫成賢都是要謙恭有禮的,前一世溫成賢是在蕭景苑登基後的第三年離世的,是突然暴斃,毫無預兆。
重來一世,他便要護住司家滿門,更不能讓無辜者枉死,至於其他……
攏了攏衣衫,司瑞寒披上外衣便去給溫成賢請安,卻不曾想有人居然比他還要早,看着坐在一旁的慧妃,司瑞寒輕嘆一聲走了進去,依禮給溫成賢請安,在他身後便是幾個君侍和嬪妾。
溫成賢點了點頭便讓他們坐在一旁,慧妃看了眼司瑞寒忍不住咬牙,這司瑞寒平日裡就是這般規矩守禮,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似乎不論你怎麼發難都引不起對方絲毫反應。
先皇猝然離世,司瑞寒初入後宮便接手處理喪葬事宜,從頭至尾竟然挑不出一絲一毫的錯處,凡事親力親爲,就連皇太妃都讚賞有加。
可只要一想起這一月有餘,皇上入後宮多是去滕慧閣,甚少踏入其他妃嬪的寢宮,昨夜自己去請卻也沒有把人請到自己的宮殿,曹韻然就不相信是自己的有什麼問題,這定然是司瑞寒用了什麼招數。
想到這裡,慧妃就嫣然一笑,手裡捏着帕子,“臣妾聽聞,昨日君後出宮回家,不知君後玩的可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