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最厭煩我平靜無波的表情。”司瑞寒淡淡的說着,眼底的震驚此刻消散無形。
蕭景苑抓着他的手腕,他便緩緩開口,“我不想打你,況且,打你我也會疼,何必呢。”
蕭景苑聽到這話,低頭笑了笑,然後自己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這樣,可好?”
司瑞寒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你何苦呢,前世做過什麼樣的事情,難道你樁樁件件都要給我的交代嗎。”
說着,司瑞寒眯起了眼,“若你真是這麼想的,只怕就算你死了,也還不清。”
蕭景苑看着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那我要如何呢,讓你殺了我,你定然不肯,可我想要求你的原諒,卻也不可能,我到底該怎麼做。”
“我們就這樣吧,止於君子之交,我幫你守住江山,你有後宮佳麗三千,將來綿延子嗣,我替你教育皇子,就像是先皇和太君後那般,不行嗎?”司瑞寒淡淡的說着。
蕭景苑今時今日的所作所爲,他都看在眼裡,那日他的起誓也歷歷在目,他也知道自己的心開始偏移,卻私心裡希望,他們不要越過那條線了。
“不行,除了這件事,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蕭景苑定定地說着。
司瑞寒擰着眉,蕭景苑則粲笑着,“爲什麼要騙自己,你的心裡明明有我,卻總停在那裡,向外推我,明明心裡關心我,卻總在面上對我冷淡。”
“你說我們止於君子之交,可如果我強迫你,你難道就會反抗我嗎?”蕭景苑淡淡的說着。
司瑞寒沉默着,蕭景苑擡手附上了他的臉,探着頭與他額頭相觸,“我會繼續等,也會繼續試探,必要的時候我會不擇手段,瑞寒,我不是君子,守不了君子之道,談不得君子大意,行不了君子之事。”
說着,他便微微向後,兩人之間隔出了點點距離,司瑞寒微微擡眸便與他視線觸碰,蕭景苑笑了笑,“好了,起牀吧。”
蕭景苑說完便利落的起身,看着背對着自己穿着衣服的蕭景苑,司瑞寒擡手摸索着脣畔,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等到兩人出了門,便看到了早早就等在樓下的周慈昕和周慈念,兩人坐在樓下吃着小籠包,聽到腳步聲,兩人擡起了頭。
周慈昕上下打量着司瑞寒,而周慈念則笑着說道,“表哥,蕭公子,這家的小籠包味道不錯,快下來嚐嚐鮮啊。”
兩人落座,四個人靜默的吃完了兩屜小籠包,鮮美的湯汁和豐富的肉餡,到真的是好味道。
吃完了早膳,四個人便分了兩路,周慈昕帶着司瑞寒,蕭景苑帶着周慈念,對於這個安排,蕭景苑雖然不滿,卻也沒有反駁。
現如今他身上還帶着焚香遺留的後遺症,若是被人鑽了空子,那就得不償失了,周慈念跟在他身邊,倒是多了一份保障,而周慈昕的武功高強,保護司瑞寒遊刃有餘。
蕭景苑和周慈念兩人去了趟河內運糧的碼頭,樑啓山就是在這裡進行檢查,並且也是在這裡被抓走的,想要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也總要從這裡落腳。
司瑞寒則和周慈昕兩人去了趟趙家,帶上了趙子河一起去了收押犯人的監獄,準備進去看看被關押的趙元義和樑啓山。
三人來到監獄的時候,太陽正足,曬得守衛的小兵昏昏欲睡。
見到有人來,那小兵搓了搓眼,冷聲冷氣的說到,“你們是來做什麼的?”
“這位大人,我們是來探監的。”趙子河壓着心底的怒火,恭謹的說着。
“探監?探誰的監。”那小兵抱着胳膊,腰間別着大刀,冷颼颼的說到。
“趙元義和樑啓山。”趙子河收斂氣息,平靜的說着。
那小兵聽到這兩個名字,擺了擺手,“這兩人禁止任何人探監,他們身犯重罪,在調查期間,任何人不得接近。”
趙子河皺了皺眉,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銀錠子,“這位大人,麻煩你通融通融,讓我們進去看一眼就成。”
那小兵盯着那銀錠子看了又看,最終還是伸手收了下來,“現在不行,晚上入夜你們再來,到時候,我從後門帶你們進去。”
趙子河雖然急於想要知道自己父親的狀況,卻也只好等待,司瑞寒和周慈昕則是對視了一眼,讓趙子河自己回趙家,兩人並沒有離開,而是就近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
沒過多久,那守衛的小兵便將銀錠子掏了出來,轉身進了監獄,周慈昕看了眼司瑞寒,“我進去看看,你在這裡等我。”
“不用,我們一起進去。”司瑞寒彈了彈衣襬,“雖然沒有武功,可以不代表,這樣的地方我進不去。”
周慈昕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啞然失笑,“我倒是忘了,劍仙青澤的徒弟怎麼可能是等閒之輩,沒了內力,也總有保命的法寶。”
說着他便笑了笑,“看他的樣子,根本不知道,你有能力自保。”
司瑞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所謂自保,也要看敵人的情況而定,與你交手便毫無還手之力。”
兩人說着便一同隱藏了身形,進入了監獄,司瑞寒雖然沒了內力,卻也早就學會了一套步法,雖然比不上那種絕世輕功,卻也不是尋常功夫可以追的上的。
那小兵進入監獄便徑直去了最裡面,司瑞寒和周慈昕跟在他的身後,剛一靠近就聽到陣陣鞭聲和抑制不住的悶哼聲。
兩人分開隱藏在了黑暗裡,微微探頭便看到了裡面的景象。
中間是空曠的空間,四周燃着爆裂的火燭,趙元義和樑啓山被分別綁在兩個十字形的木樁上,四肢和頭部都被固定,兩人皆穿着囚犯的粗布衣裳,此刻衣衫已經破亂不堪。
數不清的鞭痕錯落的佈滿了全身,已經分不清新傷舊傷了,只要微微一動便會牽扯出血跡,在他們對面的衙役手裡握着皮鞭,放到了一旁的水缸裡攪動了幾下,想來是在沾染鹽水,以便帶來更大的刺激。
那個小兵正拿着那枚銀錠子,點頭哈腰的跟坐在那裡的一個男子說着什麼,男子單手支着頭,另一隻手正敲擊着藤椅的扶手。
周慈昕雖然沒有看到正臉,卻是朝着司瑞寒打了個手勢,這個人內力很深,武功高強,不是個善輩……
司瑞寒微微皺眉,這人應當是鎮南王手下的人,能讓周慈昕這般說的,定然不好對付,看樣子還需要多思量纔好。
“大人,這是趙元義之子趙子河送來的錢財,想要賄賂小人,小人已經同他說了,讓他今夜過來,見趙元義和樑啓山一面。”那小兵陪笑着說。
“哦?呵呵。”那人笑了笑。
聽到這笑,司瑞寒卻眯起了眼,這人的笑聲尖細,與尋常男子不同,更不似女子柔媚,倒像是……太監。
“果然還是商人識趣,趙元義,你兒子倒還在擔心你呢。”男子帶着笑意說着,只不過聲音雌雄難辨,讓人不由的冒冷汗。
被點到的趙元義,掙扎着擡頭,嘴角處還有絲絲的鮮血,“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既然要對付我,就不要爲難我兒子,事情是我一人所爲,禍不及家人。”
男子哂笑一聲,放下了支着的手,雙手交疊放在了腿上,“這你便是說錯了,你我無冤無仇,可我還是抓了你,要殺了你,你兒子自然也免不了。”
“事情無論是誰做的,做的對與錯,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結果。”男子平靜的說着,語氣冷淡刺骨。
“識相的你就快勸勸樑大人,讓他老是交代,名單藏在哪裡了。”男子繼續說着。
“呵呵,數載不見,孫公公還是隻會這樣的手段,名單在我手裡我尚可有命,交出去,我便人頭落地,你幹了多少次同樣的事情,還當旁人都是無知的三歲小兒嗎。”樑啓山英眉冷目,喘了口氣說到。
“樑大人耿直一生,到最後也不過如此,我自然知道你所期盼的是什麼,只不過……你真以爲蕭景苑這個皇帝,有本事救你的命?”被稱爲孫公公的男子哂笑着說道。
說着,他便起身,踱着步子上前,“樑大人,識時務者爲俊傑,你不爲自己想難道也不爲你的家人着想,你真以爲他們有本事離開這裡?”
“鎮南王盤踞這裡多年,截殺幾個手無寸鐵的婦孺小子,豈非尋常之事。”孫公公笑着說道。
“另外……”
孫公公說着,便轉頭看着司瑞寒和周慈昕所在的地方,“兩位來了這麼久了,爲何不肯出來,也好讓我們樑大人安心,最起碼,還有人不知死活的準備救他。”
周慈昕眯了眯眼,司瑞寒朝他搖了搖頭打了個手勢,周慈昕不想聽從,卻被司瑞寒冷冷的眼神止住了將要邁出的步子。
司瑞寒閉了閉眼,擡手理了理衣服,微微仰頭,踏步走了出去,昏暗的牢獄裡,他的青白衣衫劃出了淡淡的漣漪。
搖曳的燭火將他的眉目映照的不甚清晰,他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方纔還在想這是何人敢直呼當今聖上大名,原來是孫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