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樹上,依靠着樹幹,逸興思則在她的下方:“他們有多少人?”
“九十三人。”梵音報出個精準的數字,又道:“其中三十六名高手,五名高高手。”
高高手……逸興思執筆的手一頓,“無名山西面有一條隱蔽的小路,林凡剛剛查看過,我們可以從這處下去。”
梵音應聲:“行,你們先走,我來引開他們。”
逸興思擡頭:“不一起?”
梵音道:“一起走該怎麼把他們引走?萬一他們沒看見我們往山上去怎麼辦?山上還有人呢。”
林凡在那頭道:“我不走,我要留下,我要跟主人一起。”
得。到底又現淘沙春去那一幕。
梵音想着先弄走一個是一個:“那就你先撤,我們去找你匯合。”逸興思還沒開口反對,梵音立刻道:“你方纔不如跟橘曦她們上去呢?”
逸興思面色一黑,這是嫌他礙眼了。
“我又不是一點功夫都不會。”大冰塊冷冷地開口,滲的梵音輕輕地抖了抖。梵音欲再度勸說,忽然教天空吸引了目光。
此時的天已微微亮起,流雲像白線,從天的這一邊抻到那一邊,飛鳥振翅,有一隻卻額外的大。
海東青。
窈窕鎮怎麼會有本該生長在沙漠的海東青呢?
這隻海東青體型巨大,通體雪白,振翅無聲,幾乎只在流雲間穿梭,它一直盤旋在無名山上,倒像是被誰派來監視他們的。而它此刻也好像發現了梵音的目光,忽而轉換方向離去。
梵音隱隱有些不安,顯然這隻海東青跟着他們不是一時半刻了,而她現在才察覺,這段時間的行蹤,恐怕已暴露得徹底。
逸興思擡眸,鳳眸裡蘊着幾分不滿:“你想什麼呢?怎麼不說話?”
梵音跳下樹:“咱們頭上有隻海東青,不知何時跟上的,也不知是哪方派來的。”
逸興思臉色微變,忽而想起他離開琵琶鎮時,似乎就覺得有什麼跟在身後,便道:“琵琶鎮時,它似乎就跟着了,我當時還以爲是錯覺。”
琵琶鎮……若那個時候就跟着的話,這隻海東青的主人多半是……婆伽摩羅。
算算日子,婆伽摩羅應是近兩日抵達上京城,那便錯不了。
梵音忘了眼天,終於要見面了。
梵音輕觸刀尖:“他們來了。”
*
稻香跟在裴蘇御的後頭,一路上異常警惕,臂腕裡還藏着力拔曾給她的暗器。那本是梵音留給力拔的,力拔怕她也會遇見危險,就留給她一支,稻香一直留在身邊。
兩人一路南行,沒走多久,迎面撞上席斯幽,裴蘇御倒是許久未見席斯幽了,此刻她的身邊跟着席斯祈,明晃晃的,儼然連裝都不裝了。
席斯幽看見他,徑直向他走來,“這不是皇上嗎?許久未見吶。”
裴蘇御冷眼看着她,旋即去看破曉的雲。
席斯幽也不惱,繞着裴蘇御細細地打量着他:“看來商貴嬪把皇上保護的很好嗎,多日不見,皇上光彩依舊,膚質瞧着比往日還要細嫩了些,皇上都吃的什麼,不妨告訴告訴臣妾?哎呀,不對,臣妾應該去問商貴嬪,畢竟是商貴嬪負責了皇上的全部衣食起居。”
裴蘇御沉聲:“席淑儀還有什麼事嗎?”
席斯幽故作傷心,指尖點了點裴蘇御的肩膀:“皇上,幾日不見,皇上怎的忽然變得如此冷漠?皇上從前跟臣妾說話,可是很溫柔的。莫不是皇上在怪臣妾,這些日子沒去瞧您?皇上,這可真的不怪臣妾,委實是商貴嬪把您護的太好,誰也不許見吶。”
裴蘇御止住席斯幽意欲亂摸的手,嘲諷道:“幾日不見,席淑儀矯揉造作的姿態倒是與朕印象裡上京城第一貴女的形象大相徑庭,莫不是席淑儀暗地裡去滿月樓進修了?”
滿月樓是何地方?那是上京城第一花樓,誰人不知?席斯幽的許多的小館,都是從那裡送來的。席斯幽聞言臉色一黑,可看着裴蘇御驚世絕倫的臉,她又黑不起來:“皇上怎的說話這般傷人?臣妾不也是關心皇上嗎?”
裴蘇御淡笑:“聽說商貴嬪今晨調度三千精騎匯聚皇宮,席淑儀知曉此事嗎?”
席斯幽臉色微變,收起放蕩模樣:“何時的事?”
裴蘇御重複道:“今晨。”
說好各十萬大軍伏於上京城京郊外百里外,商棲遲又陽奉陰違私自調兵,竟還調進皇宮裡。
裴蘇御注視她的神情:“皇宮裡那座金山昨日便搬完了,席淑儀不會也不知道吧。”
席斯幽冷笑道:“臣妾還不至於事事都由皇上告知。”
席斯幽深知裴蘇御心思深沉,同他說話需得保持十二分警惕,免得一不留神就教他帶着走,迷失了方向。
裴蘇御淡笑:“那朕就放心了,鳳凰臺見。”
席斯幽看着裴蘇御離去的背影,對驚鵲道:“去查查,他說的三千精騎,是不是真的。”
驚鵲道是。
席斯祁見她的目光久久不移,很是不滿,揚起披風給席斯幽繫上,口中道:“怎麼說也八月底了,晨間寒涼,阿姐多留心。”
席斯幽還能不知席斯祁的小心思?她緩緩收回目光,一雙媚眼流光四溢:“你覺得,他方纔說的話,是真是假?”
席斯祁無甚在意道:“亦真亦假吧。”
席斯幽有意哄着他:“怎麼和阿姐還打起啞謎了?”
席斯祁由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上作祟,他甚至很享受:“商棲遲近來暗中的動作不在少數,此番私自調兵,不也在阿姐的預料之內嗎?他說與不說,與我們都沒有什麼損失。”
商棲遲表面與她聯手,背地裡不知搞了多少小動作,幸而一開始席斯幽就沒有完全信任她,處處留有後手,纔不至於商棲遲把持朝政這段時間,徹底失去所有。
“不過嗎,這也側面反應了商棲遲有什麼動作,都會告知裴蘇御,幾乎事事不落。”
席斯幽輕嘲道:“商棲遲哪能敵得過他?她一看見裴蘇御那張臉,心兒都化成水了,恨不得掏出來餵給他,自是裴蘇御問什麼,她答什麼。”
席斯祁看着她的臉,企圖從她的神情上看出別的什麼來:“那阿姐呢?阿姐也喜歡那張臉嗎?”
席斯幽坦言道:“喜歡,怎麼不喜歡?你要是有他一半的容貌,阿姐死你身下也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