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鐘的時辰, 只見靜妃腳步快速,看起來很急。不難看出定是接到稟報,立馬趕了過來了。
如同往日, 靜妃笑着行禮:“見過御親王妃, ”又對着楊麗蓉道:“見過姐姐。”
兩人同是皇上親自下旨賜封的, 平起平坐, 我卻見不得楊麗蓉那副高人一等的模樣?只是嘆息, 這唐靜的性子太好了,難怪這楊麗蓉是這模樣。
唐靜落座,笑着道:“姐姐今日怎麼有空來啓王府坐坐?”
我笑笑道:“一個人待着悶, 啓王府與御親王府相隔又較近,這不就來坐坐, 與姐妹們嘮磕幾句。”
楊麗蓉立即插話道:“王妃姐姐若是不介意, 常來坐坐, 我們也好做個伴。”
實在看不下去她那虛僞的面容,還是笑着道:“這是自然的, ”又轉過頭問唐靜道:“唐靜妹妹,那日你不是說教我刺繡麼?今日正好得空,不知妹妹今日如何?”
唐靜愣了一下,立即會意道:“姐姐真是的,居然記得這麼清楚?”
我笑道:“可不是, 王爺常常說我連刺繡都不會, 這不趕緊的來向妹妹討教。”刺繡是藉口不假, 不過唐靜的繡工當真是相當好, 用栩栩如生也不足爲過。特別是她所繡的雙面繡, 連皇后也是讚歎不已。
忙催促道:“時辰尚早,這就去, 妹妹可要耐心教我。”說完,又問蓉妃,“蓉妃,若是得空,不如一起去吧?”
只見蓉妃推辭道:“不了,王妃與靜妹妹去吧,王爺這就要回來,我就在這等好了。”說罷,臉上出現一抹紅暈。
我笑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去了。”說完,同唐靜一起走出門。心中卻巴不得她別來,這樣也方便我與唐靜說話,有她在場說個話也捏着藏着,果真難受。
啓王府,並無太多的裝飾,園子的景色算不得優美,於人一種自然隨和之感,不過這倒挺符合司馬少啓散漫、桀驁不馴性格與氣質。
偌大的花園,只是種了一些極其普通的花草,這些花草正茂盛的開着,並無太多的刻意修飾,顯得恰到好處。
啓王府,內園裡有個湖,一條石子鋪成的路把整個湖分成左右兩部分,一坐簡美的涼亭屹在湖面中間,更添加韻味。
走了許久,唐靜才推門道:“姐姐,就這了?”
我疑惑,環顧四周一番,兩層樓房,苑子不大,院落中只有幾顆小樹,無精打采,院子雖說乾淨,卻是蕭瑟瑟幾分,“你住的這麼偏僻?”
只見她淡淡笑着說:“我喜歡這兒,安靜。雖說偏遠些,至少還過得去。”可我不知,她那笑容背後容忍了多少的委屈,與傷心。
熙閣與楊麗蓉的繡樓相比,可謂是天地之間的差距,繡樓分三層,紅色欄木雕花門窗,青灰碧瓦,樓前各種奇花異草,蔥蔥蘢蘢。
我嘆息道:“就你性子太好了,被她欺負在頭上也不吭聲,剛纔過來時,那繡樓是蓉妃住的吧?”
“是,她說她要住在繡樓,照顧王爺方便些。”
我問道:“這麼大方?你不吃味麼?”心裡卻替唐靜抱不公,同樣的身份地位,楊麗蓉什麼都佔盡上風。
她身旁的丫鬟,忍不住道:“御親王妃,您有所不知,王爺從未踏進熙閣一步。”
唐靜怒斥道:“珍兒,別在這兒亂嚼舌根。”
只見珍兒哭着道,語氣明顯不滿:“奴婢不是亂嚼舌根,是替王妃不值。”
我安慰唐靜道:“好了,這又不是什麼說不得的事情,”又對着珍兒道:“你倒是個衷心的丫頭。這不,你去拿些針線過來。”
見珍兒退下去,掩上門,我替她不值,嘆息:“你的性子也太好了。連你身邊的丫頭都替你抱不平。不是我說你,有些東西是要自己去努力爭取的。”
唐靜眼中似有淚光閃爍,聲音低沉,“姐姐我怎麼爭得過她,我沒有她的家勢,沒有高貴的出身,怎麼與她爭?”
我嘆息道:“唉,你呀,人各有長,你要多發現自己的優點,不要拿自己的缺點與人家的有點去比。啓王爺天性散漫,不喜歡拘束、愛自由。你從小與你爹爹四處經商,相信你會找到你們的共同話題。”
唐靜眼前一亮,眸子中盡是不信,我勸道:“好了,我今日正有事同你商量的。”
“何事?姐姐,請說?”
我問道:“你聽聞南彎河垮堤一事麼?”
“嗯,略有耳聞。”
“現在正有個好機會,也是唐家的好機會。想必你也知道建和與回紇的戰事纔不過幾年的事情。這些年邊疆大大小小的戰事不斷,國庫早已空虛。如今又發生了跨提一事,災情涉及極廣,無數災民無家可歸。今日來,正想與妹妹說,唐伯父南北經商,早已富甲一方,唯獨在朝中無人,少了遮風擋雨之人。”
她靜心聽我道,也不掩飾的說:“姐姐說的沒錯,正是如此,妹妹此番選秀,也是家父的意思。”
我一一道出,也不含糊,“眼下倒是有個好機會,國庫空虛,皇上正爲賑災的事犯愁,妹妹若是願意出面勸說唐伯父,這遮風擋雨的人還愁不夠大嗎?”
唐靜感動道,“勞煩姐姐如此替我着想,替唐家想,妹妹在此謝過姐姐。”說罷,正要下跪謝道。
我忙扶起她,笑着道,“其實我也是存了私心的。我這是替天下百姓想,也替皇上想,更不願我的夫君爲此事愁眉不展。”
見她感動的想哭,忙道:“好了,想必啓王爺回府就會來熙閣這兒,與你商量此事,妹妹,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聽我這麼一道,唐靜低下頭,害羞道:“姐姐,別取笑我了。”
我靜靜坐在一旁,看着唐靜一針一線認真繡着一對鴛鴦。珍兒開心的進來稟報:“御親王妃料事如神,果真如此,王爺正來熙閣。”
唐靜聽聞,忙放下手中的針線,焦急問道:“姐姐快給我看看,我這樣子見他行麼?要不要上補點妝?”邊說邊整理起身上的衣服。
我忍不住的笑着說:“妹妹如此容顏,已經夠美了,啓王見了定會過目不忘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站在窗子邊,並見司馬少啓風塵僕僕的朝熙閣走來,只是旁邊的白色身影好熟悉。
走近一看,正是司馬少楓。他該不會知曉我在啓王府,特意來接我的吧?
門被推開,兩人正進來,我笑着迎上前道:“少楓,你是來接我回去的嗎?”
只見他溺弱的眼神開心道:“語兒,我來接你回府,”又慎怪的說:“以後別亂跑了,爲夫找了你半日也未見到你人。”
我笑呵呵道:“少楓,我累了,這就回去吧。”故意留下空間給他們兩人。
只見司馬少啓挽留道:“三弟,要不再喝一杯再走。”
唐靜也道:“是啊,我這就去準備酒菜。”
我對唐靜使眼神,笑着道:“啓王爺,若要喝酒,改日去閱江樓,我做東,讓你們喝個夠。”
卻見他哈哈笑着道:“一般的酒是不能輕易打發我的,我說弟妹呀,到時候後可別心疼,我怕三弟到時找我麻煩,這着火了怎麼辦?”說完,不忘記向司馬少楓拋出一個,壞笑的眼神。
我笑着道:“啓王爺,到時醉了,可別怨我的酒太烈了。”
只見他樂呵叫好,看着司馬少楓又看着我,壞笑道:“好,到時我與三弟來個不醉不歸。”
只見司馬少楓,語氣不悅、恢復往日的冷酷,“大哥,你是不是太閒了?我沒空與你折騰。”說罷,牽起我的手,小心的握在手掌中,離開啓王府。
只聽見背後羨慕的聲音道:“御親王當真是疼愛姐姐。”
一路上,漫步走着,緩緩散步回去。西兒、梨兒在後面走着,兩人有一答沒一答的聊着。
只覺得他的手掌很寬大、很溫暖,讓人安心。這一刻,多想就這麼走下去,永遠、永遠…… 問自己,永遠到底有多遠?想了半天也給不出答案,或許永遠只是人的一種念想罷了,愛情的保鮮期只有三年,何來永遠之說?
溺愛的聲音問道:“語兒,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我恍然醒悟道:“哦,沒什麼,只是覺得自己好幸福。”深情的對着他道:“少楓,謝謝你讓我這麼幸福。”
他雙手握緊了我的手:“我會一直讓你幸福的”。可我心中卻還是擔心,若是某天,皇上下旨讓她娶別的女子進門,那我該如何呢?忽然認真道,“少楓,如若是哪天你不愛我了,你一定要告訴我,好麼?”
他語氣似有不悅,“語兒,別胡思亂想,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我在心中對自己說,‘若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會選擇離開。愛要拿的起才能放得下。我們做不到七情六慾完全沒有,但至少可以讓自己慢慢談忘。
路上,就這麼靜靜的走着。
梨兒開心的聲音走走後面說:“王爺與小姐,這麼恩愛,梨兒真替小姐開心。”
西兒語氣淡淡道:“嗯,是很開心。”
她們卻不知,這些早已經被我們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