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小砸了砸嘴, 不愧是皇帝,轉眼就能想出辦法。
“那我現在就去吩咐月兒,羅妃突然消失, 那丫頭也嚇得夠嗆, 我去看一下, 順便告訴她這件事?”秦小小睜着靈動的眸子徵求白琅軒的意見。
白琅軒似乎還在爲這件事疑惑, 皺着眉頭點了點頭。
秦小小一出養心殿, 臉上的愁容立馬就消失不見了,換上了興高采烈的笑容,好像剛剛在養心殿裡的表情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一路來到披香宮, 只見那些丫鬟們都在各幹各的事,當真沒有聚在一起亂嚼舌根, 其中卻不見月兒的身影。秦小小走進大殿, 裡面也是空無一人, 她又轉身往羅子依的房間走去,月兒哪裡去了?
果不其然, 月兒正在羅子依的房間裡,秦小小推門進去,正好看見月兒坐在羅子依的牀頭,雙手輕輕地撫摸着牀上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秦小小一眼便瞧見,那件衣服便是羅子依消失後掉在地上的那件, 看起來月兒很是不捨, 獨自坐在小姐的房間暗自傷神。
“月兒?”秦小小疑惑的喊了一聲。
“啊?貴妃娘娘……”月兒正在發呆, 秦小小這麼一叫, 嚇了一跳, 擡頭一看,見是秦貴妃, 連忙起身行禮。
秦小小擺擺手,遲疑道:“月兒……今後,就苦了你了。”
月兒低下頭,語氣恭敬且平靜的回答道:“月兒不苦,只要小姐能幸福,要月兒怎麼樣都行。”她以爲秦小小指的是,羅子依走了,卻把她留在了宮裡,以後寸步難行。
“唉……”秦小小嘆了一口氣,本來還打算等過段時間,風聲平靜了,也能把月兒遣送出宮,誰知白琅軒卻突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讓她早先的打算成了泡沫。
“走吧……先跟我回披香宮。”秦小小吩咐了一聲,當先走出了屋子,月兒回頭看了一眼牀上的衣物,跟着走了出去。
一行人剛回到披香宮,良辰便迎了上來,之前白琅軒叫走秦小小時,秦小小並沒有帶着良辰,而是讓她先回了披香宮。
良辰神色有點緊張,眼神亂瞄,生怕給人瞧見一樣,將秦小小迎了進去。三人直接回了秦小小的房間,良辰匆忙反手將房門關上,走在中間的月兒突然眼前一亮,就想越過秦小小向裡面走去,擡了擡腳,終是沒有敢動,只是嘴裡驚喜的喊了一聲:“小姐……”
可不是嘛!羅子依正端正的坐在屋裡的紅木椅子上,繃直了身子,臉上盡是緊張的神色。聽見開門聲,猛地看向了門口,見是秦小小回來了,連忙站起身子,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秦小小卻打斷了她。
“先聽我說。”秦小小皺着眉頭,一臉嚴肅,羅子依知道秦小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便收拾起了激動的心情,等着秦小小接下來的話。
秦小小鄭重的說道:“本來我是打算先讓妹妹出宮,等有了合適的機會,在把月兒也送出去,可是,你們也知道了,剛剛皇上跟我商量了一件事。”
她頓了一下,思考着接下去該怎麼說,羅子依跟月兒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秦小小,接下來的話可是能決定月兒命運的,由不得主僕倆不上心。
秦小小深吸了一口氣,接着說道:“皇上決定,不宣佈羅妃死亡,也就是消失的事情,讓……月兒代替你留在琅華宮,掩住其他人的耳目。”
正用心聽着的羅子依臉色一僵,怎麼是這樣?她跟月兒是從小長到大的,兩人之間既是主僕,也是姐妹。她本想着,自己先出宮去,皇上一定會昭告天下,羅妃已死的消息,時間長一點,秦貴妃就可以再運作一下,將月兒找個理由,也放出宮去,誰知,最後竟因白琅軒的一個決定害了月兒。
羅子依與秦小小的想法不謀而合,可兩人都沒有想到,白琅軒會將此事壓了下來,想要瞞天過海,找人替代她。
月兒目光怔怔,臉上有着一絲驚慌,一絲害怕,還有一絲看不明白的神色,轉眼即逝。見小姐正滿臉愧疚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出聲道:“小姐,月兒沒事的,月兒在宮裡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羅子依更是愧疚,沒想到因爲自己的事情,卻要讓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姐妹代替自己,困在這深宮之中,想到這裡,便是一陣愧疚。
月兒眼中瀰漫着絲絲水霧,咬了咬嘴脣,上前了幾步,安慰羅子依道:“小姐,你不用擔心我,月兒本來就是一個丫鬟,現在能在宮裡代替小姐,當一回妃子的癮,可是求之不得呢……”
衆女分明聽見月兒那看似平靜的語調中微微顫抖的聲音,心中均是一陣不忍,但都沒有打破這種氣氛,只有羅子依與月兒抱在一起,兩人都是淚眼朦朧。
一個是爲了將要失去一個姐妹,一個卻是爲了要失去自由。秦小小也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不忍再看下去,招呼了良辰,走出了屋子,將這間屋子留給了羅子依兩人。
月兒將頭枕在羅子依肩上,眼中淚水像是不要錢似得拼命往下落,嘴中還發出陣陣抽泣聲,結結巴巴的勸着羅子依:“小……小姐,月兒……兒真的……沒……沒事……的……的。”
羅子依聽見月兒一頓一頓強裝沒事的聲音,心頭更是不捨,腦中涌起一股瘋狂的念頭,她要留下來!不能讓月兒一個人獨自承擔這麼大的壓力!
可是腦中卻出現另一個人的影子,她的雲大哥,要怎麼辦……她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得償所願,難道就要這樣輕易的放棄嗎?
這邊羅子依心中正在天人交戰,絲毫沒有發現,正和她抱頭痛哭的月兒雖然還在抽泣,臉上卻沒有多少難過,或者不捨的神情。
好似……好似……羅子依的離開她一點也不在乎。
事實上,月兒確實不是那麼在乎,她自打入宮以來,就盤算好了一切。封妃那天的肚子痛,便是她提前吃了過夜的食物,故意引發的病痛,目的之一便是要將顧承雲引出來,與自家小姐見面,而更深一層的目的,更是無人可知。
月兒自小便被羅家收養,陪在羅子依身邊,但她並不高興,只因爲每次羅子依犯錯,受罰的都是她,心中便有了一股怨氣。知道羅子依被選中妃子,她便記上了心頭,在封妃之事故意犯病,便是爲了引起皇上的注意。
可她到底不懂宮中的規矩,後宮一切事宜均由後宮權利最大的女人掌管,皇上是不會過問的,所以,她這一步,便等於是讓顧承雲與小姐見了一面。心有不甘的月兒,又想了一個辦法,聽說秦貴妃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她便唆使羅子依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往披香宮,以便能看見皇上,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可她這番心機同樣白做了,那時候白琅軒心中正在生秦小小的氣,怎麼會住在披香宮。這又讓她撲了個空,事後才聽說秦貴妃與皇上已有半月未同房,便放棄了從秦貴妃這邊進攻。剛好太后中毒,讓她看見了白琅軒一眼,頓時驚爲天人,心中想要攀龍附鳳的心思就更加強烈了。
在羅子依收到顧承雲相邀的紙條時,她心中既爲羅子依高興,也爲心中出現的另一個計劃找到了出路,那便是,讓羅子依與顧承雲在一起,這樣,她就有了機會。
沒想到,兩人的約會會被秦貴妃撞見,更加想不到的是,秦貴妃竟然沒有處罰他們兩個,甚至連一點揭發的意思都沒有。反而要幫助他們出宮,這正中了她的下懷,心中想着要怎樣,羅子依纔不會連她也帶走,秦小小的辦法便如約而至。
白琅軒的決定真的是正入了她的心底,既讓她有了留下的理由,還多了一個妃子的身份。至於以後白琅軒會怎麼樣,她暫時還不知道,不過,她相信,只要有機會,她一定會攀上龍牀,到時候,便是翻身的日子。
這些羅子依都不知道,還在爲這個姐妹傷心,殊不知她心中的姐妹早就利用她計劃好了一切。
秦小小在大殿中又等了一會兒,才見月兒眼睛紅紅的從裡屋出來,羅子依不方便見人,便留在了屋內。
月兒跪在地下,衝着秦小小磕頭,嘴中感謝道:“謝謝秦貴妃……謝謝秦貴妃。”她不敢說明,爲了怕隔牆有耳,只能這麼含糊的說道。
秦小小嗯了幾聲,便讓她退下去了。
至於琅華宮其他知情+人,白琅軒已經下了命令,就不用她操心了。她這一個不操心,結果就在不久後,釀成了幾十條人命的後果,此時暫時不提。
知情+人都以爲羅子依真的憑空消失了,就連白琅軒也這樣認爲,雖然心中有所懷疑,但幾十雙眼睛看着,雖然說不過去卻也只能相信。
事實上羅子依是秦小小利用隱身術的效果,隱去了身體,將事先穿在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憑空消失了一樣。
秦小小臨走時的那一眼,便是在告訴隱身的羅子依,讓她悄悄回去披香宮等她。有良辰在旁照應,一路有驚無險的回到了披香宮,躲在秦小小的房間中不敢露面,後面便是秦小小從白琅軒那裡回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