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花帳子放下,芙蓉屏風之後,便是通向後花園的茶苑,三面通風,四面敞門,若是夏天,這周圍的花香鳥語盡入耳目心脾,冬日裡將門都關上,燃上炭爐,可也暖和的很。
圓桌上擺滿了茶點,邊上青綠瓷瓶上插着一株冬日寒梅。
太子趙匡和孟家的大小姐孟仙羽對坐着,身後站着侍女小心伺候着。
孟仙羽抿一口茶,偷覷着趙匡,見他心情尚好,眉角都帶着笑意,便偷偷笑了去,看樣子太子確實還是中意她的。
“太子可還滿意着綠雲茶苑?這是前年才叫人建了的,我還挺喜歡在這裡看書品茶的呢。”孟仙羽抽出袖釦上的帕子擦拭嘴角。
趙匡放下茶碗看着那瓷瓶裡的梅花,端詳半響:“這個,不好看。”
孟仙羽一愣,眼珠子一轉便笑了:“呵呵呵,是呢,許是園子裡的丫頭不懂詩韻情韻,真是污了太子的眼了。”說話間向旁邊的柳月使眼色,柳月見了不動神色的點頭,轉身退了出去。
趙匡撥弄着花瓣:“綠色的瓶子,配着冬日裡的寒梅,略顯俗氣,紅配綠,不過倒也有意思。”
本是無心的玩笑話,孟仙羽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了,有些不自在的用帕子擦擦脣角,孟仙羽似是回憶着。
“仙羽還記得,小時候碰上太子的事情。”
趙匡也有些懷念的看着孟仙羽,滿眼的笑意:“是啊,記得那次是太傅找我去看書,我溜到御花園,見着你在撲蝶,結果還給你說了‘以身相許’之詞,呵呵呵,只是姑姑走了後你便不見了,找了許久才見你在假山後頭,當時只是問了你的名字便走了,沒顧上多說話。”
那日姑姑和女孩子說完話,掩嘴咯咯直笑:“呵呵呵呵,二小姐好性子,女婢這就去別處找找看,指不定就是藏起來了。”
說罷便走了,趙匡等了半響也沒見人吱聲兒,探出小腦袋一瞧,竟沒人了,繞了好大的一圈,卻見後山有一小姑娘蹲在鮮花叢中摘花,側臉上一個深深的酒窩,看着煞是嬌憨。
“你叫什麼名字?”趙匡大聲問。
這一聲兒嚇得女孩子手一抖,鮮花撒了一地,手足無措的站起身來,看着眼前的男孩子唯唯諾諾。
趙匡低首想看清女孩子的表情:“你怎麼了?剛纔還有說有笑膽子挺大的,現在倒害怕我了?就因爲我真的是太子?”
女孩子一愣,隨即一笑:“我哪裡害怕來着?”
趙匡見女孩子還是低着個頭,但是臉上印出了酒窩,隨即也笑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叫趙匡。”
女孩子臉紅的低眉:“我…我叫孟仙羽。”
“孟仙羽?‘魂交仙室蝶,曙聽羽人雞’,挺好的名字。”趙匡笑眯眯的點頭,盯着女孩子側臉上的深深酒窩。
遠處姑姑又轉了回來,在一邊不停的叫趙匡的名字,趙匡回頭看看那小女孩還在那站着,揮了揮手:“我得回去了,不然太傅又要罵姑姑了,下回見了我帶你去我的宮殿玩耍。”不等孟仙羽迴應,便消失在假山轉角。
轉眼已是六年,孟仙羽已是個水靈靈的美人兒,眉目流轉之間都透露出波光動人之氣,亭亭玉立、纖纖玉手、柔柔軟軟的腰際,無不讓人賞心悅目。
不覺得盯着太久了,孟仙羽不好意思的笑了,兩頰抹上兩朵紅雲:“太子做什麼啊,盡盯着人瞧,還能瞧出花兒來啊!”每次都是這樣,見面了說不上幾句話就知道瞧着自己,也不害臊。
趙匡忽然整了整神色,略微歉疚的伸手握住孟仙羽的小手:“仙羽,真是委屈你了,讓你只能做側妃,不過你放心,在我眼裡你就是我的妻子,正側不過是個身份高低,但是卻不分貴賤的,我……”
孟仙羽忙用手指按住趙匡的性感薄脣,示意他別再往下說:“快別這麼說,無論正妃側妃,於我而言就是你的妃子,你的女人,我便心滿意足,再說妹妹也是喜歡你的,由於我一同服侍你,自然不會虧待了你我去。”簡單的一句話,將孟媚歆擯除在兩人之外。
趙匡只是點頭:“嗯,不過她倒是長得和你有幾分相像,都有酒窩呢。”
孟仙羽佯裝吃味的抽出被握住的手:“是啊!太子看的可真仔細呢!”
趙匡寵溺的颳了下孟仙羽的鼻子:“又開始撒潑。”不過,總覺得撒潑不想是當時的性子,因爲沒有以前膽子大了,耍個嘴皮子也只是女兒家吃醋享樂的時候。
想想還是沒什麼,正好是找見了,若是沒找見,那一輩子也就只能奢望而已。
趙匡起身,太監劉公公利索的給套上披風:“太子,外頭現下飄起了雪花兒,還是坐着馬車走吧。”
趙匡點頭,轉頭又給站在一旁的孟仙羽叮囑:“我還要回宮幫着皇上看奏摺,你好好待着,等着做我的美嬌娘,呵呵呵。”
孟仙羽又是鬧了一個大紅臉,小手輕輕推搡着趙匡:“就你會說道人家!快些回去纔好呢!”
笑着送走了趙匡,孟仙羽回到了茶苑,遠遠的便見到一個丫頭收拾桌子,用手摸了將才趙匡用過的杯子,霎時間便衝了進去奪過杯子,賞了那丫頭重重的一巴掌。
“卑賤的東西!就你也配摸太子用過的東西!你是肖想自己也能嫁了太子去不成!”
擰着丫頭的耳朵,讓她不得不怕伏在地上,這還覺得不夠,還用腳丫子踢了兩下,那丫頭疼的哭了起來,趴在地上不敢擡頭:“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孟仙羽的大丫頭柳月又是一巴掌打在頭上:“不長腦子的,還不給大小姐磕頭認罪!向來只有大小姐才能動太子殿下用過的東西,你也配!”
孟媚歆被救心有輕煩,想在院子裡走走,卻聽見叫罵聲和哭泣求饒聲,不由得皺眉:“迎兒,這又是怎麼了?怎麼哪哪兒都不得安生?”
陳迎兒過去一探,小跑着來回話:“還能是誰啊,還不是那房的,抓着新來的丫頭撒氣呢!說是爲了太子用過的杯子,實在是瞧不上她那個小人得志的樣子!給誰看呢?”
孟媚歆聽着心煩,擺了擺手向茶苑走去:“行了行了,管她做給誰看,與我都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