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度廢后亂春秋 052不喜傷
寬敞的書房裡,陽光透過書架斑斑駁駁的投進屋子貼在地上,趙煦不喜香,所以屋子裡空放着兩個金獸爐,裡頭放了些花汁子,隨着空氣暗香流動聞着倒也清新些。書桌旁邊的畫筒裡放着一些宣紙和卷歷,歪歪斜斜的靠在一起,就像是懶懶的人兒。
趙煦在顯謨閣批閱奏摺,擡頭見劉眀泉已經回來了,想必她是到了池中殿了。
於是擡頭問正在給自己倒茶的劉眀泉:“人到了?如何?”
劉眀泉微微一笑將茶水放在桌上:“到啦,說是最喜歡書房,流連忘返呢。”
趙煦滿意的點點頭,又埋下頭去看着奏摺,一隻手拿來茶水輕輕一吹沫子,濃郁的茶香撲鼻。剛舒緩的眉頭卻又皺起:“劉眀泉,叫十三王爺來。”
劉眀泉弓着身子往外頭退:“奴才這就去傳話。”
影王在府裡忙的昏天地暗,卻聽公里傳話要他進宮,忙備了馬車趕去宮裡,一路馬不停蹄的進了顯謨閣,趙煦見人來了連忙起身,手裡拿着一本奏摺。
趙煦陰着臉色將奏摺遞給影王爺:“你瞧瞧,孟元的,說是華南安定但是西北作亂不止,連帶着這麼多個省!”
影王爺完全沒有平日裡的玩世不恭,深沉冷峻的眼眸掃過奏摺上的文字,隨即冷笑:“哼,太皇太后現在不是要求司馬光爲宰相麼?他一上臺,王安石的新法就會受到衝擊,別說變革,就是你的地位都受威脅。”
趙煦眼中寒氣逼人:“想讓我做傀儡,沒那麼容易!如今金人對西北虎視眈眈,西夏也不是省油的燈。”
影王爺用扇子敲了敲趙煦手中的奏摺,輕笑:“皇兄無須擔心,如今金滅,契丹和金人同仇敵愾立什麼遼國,咱們暫且不用管他們虛張聲勢,反倒是西夏這邊很是不安分,別看那小王爺慕容霆遠溫溫和和的,實則是個笑面虎,不得不防。”
趙煦與影王爺相視一笑:“十三弟,不如來個將計就計如何?”
影王爺大笑,恢復了玩世不恭的不羈,翹着二郎腿坐上書架旁的太師椅:“皇兄英明,臣弟剛想到這一點,皇兄就提出來啦!”
於是翌日早朝,趙煦同意太皇太后又立司馬光爲宰相,章惇幾乎沒有什麼實權,司馬光將所有王安石的新法廢除,且設立文官掌管軍權用來控制軍隊的權利,大多武官沒有了軍權只能由文官調遣。
孟媚歆在書房裡待着也是待着,就聽小壽子給自己講講公衆的趣事兒,且聽前朝任用司馬光就是眉頭一擰,這個人雖在文學上很有造詣,但是在政治上還是太過頑固。
小壽子哼哼吃吃:“哼哼,想咱們皇上多憋屈啊!那些軍權可不就都落在了太皇太后的幕僚手裡……哎呦!”
吃了玉檀的一扇子,小壽子自覺說話不小心惹了皇后娘娘不高興,悻悻的退到一旁去了。
孟媚歆到沒有什麼不高興,就是懷疑趙煦爲何同意太皇太后這樣做,不管是立後還是拜相都一一遵從,他不是最恨太皇太后的麼?
玉檀看着孟媚歆寫了一半的字,嘆息一聲挪了挪紙鎮:“娘娘,前朝之事你我想的再多也是後宮之人,莫傷神了。”
孟媚歆回過神兒,微微點頭不再多想,此事卻聽雲歡來報,皇上來了。
小壽子驚喜的搓手:“娘娘,咱們是不是得備着點,留皇上用午膳?”
玉檀也笑着勸說:“娘娘,莫忘了他是皇上,有時候您還是得給個臺階下的。”
孟媚歆心裡暗自大罵:“他皇帝老兒什麼時候需要她一個女人給臺階了?想來也是被女人給寵壞了脾氣,做事都那麼陰狠。”
外頭,趙煦已經帶着劉眀泉進屋子了也沒見孟媚歆的人影,倒是小壽子、小福子、雲歡和玉檀迎在門口。
於是掃過衆人的表情冷冷淡淡的問:“皇后呢?”
玉檀恭敬的回話:“皇上,娘娘在沐浴呢。”
雲歡撅着嘴不願意理會趙煦,趙煦看在眼裡,孟媚歆脾氣就倔的很,想來她的丫頭性子也一樣烈。於是不在意的走進屋子,頓時涼風徐徐,輕快了不少,趙煦愜意的坐在軟榻上,聽見裡屋水聲嘴角揚起,慢條斯理的說:“愛妃不用着急,慢慢洗,朕就在外頭等着呢。”
玉檀被逗得一笑,捂着嘴推着冷着臉的雲歡走去,免得她又惹得皇上不高興。
“皇上,快晌午了,您在這裡用了膳再走吧?”玉檀將瓜果端向趙煦的手邊。
趙煦自顧自的拿起碎冰葡萄吃起來:“嗯,自然,飯菜不可油膩,天熱吃着噁心。”
玉檀笑着應了便下去了,還叫門口候着的劉眀泉一起走:“奴婢準備了冰鎮的酸梅湯,公公解解暑吧。”
劉眀泉樂呵呵的點頭說好就這麼走了,完全忘了主子還在裡頭呢。趙煦聽見了也沒有說什麼,劉眀泉雖說平時傻里傻氣的,但是辦起正事兒來還是挺讓人放心,尤其是那狐狸心眼兒,從小就跟着他學會了。
孟媚歆煩悶的坐在浴盆裡不願意出去,玉檀非讓她別去門口迎接,而是坐在浴盆裡就行了,起初還不明白什麼意思,進了水盆了才知道玉檀打的什麼主意,她孟媚歆豈是那樣曲意逢迎的女子?
後又聽見皇上那麼調侃自己,想來也是知道這並非自己所願,哀嘆了一聲,還是起來了,穿好裡衣才發現玉檀那壞姑子沒有給她放別的衣服,就一件裡面穿的白絲玉緞子短袍和褲子。
擦了擦長長的頭髮,隨意的披在肩上,猶如瀑布一般鋪散在背上,踩着金絲軟鞋就出來了,連襪子都沒有穿。
趙煦沒想到孟媚歆會這麼出現在面前,驚呆了眼,只覺怦然心跳加快,一股熱流就從心口溢出,剛剛涼快下來的身體有熱了起來。
只見她穿着薄如蟬翼的衣服亭亭玉立,光滑的小腳被繡花鞋裹了一半,露出潔白細嫩的腳背,粉嫩的臉蛋上有着紅暈,潔白的脖頸還有水漬,黑髮乖巧的鋪在身後,看起來還是溼漉漉的。
孟媚歆看着有些愣怔的趙煦,想了想還是拘禮問安:“皇上萬福。”
趙煦隨即回神,輕咳了兩聲恢復平靜,起身擡手扶起孟媚歆,只覺她最近養的珠圓玉潤,小手我在手裡覺得軟綿綿的,再看潔白光滑的額頭上有點點水漬,就順手抹去,這一抹不禁從額頭抹到了眼眉,掠過嬌嫩的嘴脣,直到所骨。
孟媚歆“啪”的打掉了趙煦的手,目露怒光:“皇上自重。”
趙煦本是眼中冷光乍現,卻聽她說“自重”,不由得冰寒轉而融化,笑意盈盈的看着孟媚歆的怒容,難得,她又因爲自己而生氣了。
於是柔和的捏起孟媚歆的下巴看着她說:“你看看哪個后妃敢這麼和皇帝說話的,嗯?”
孟媚歆一滯,想來也是,自己有些放肆了,於是又回到原先的順從,低着頭看不見表情:“皇上恕罪,臣妾無心冒犯。”
趙煦眼睛眯起,怒火燃起,周身冷意漸濃:“不要挑釁,皇后,這對你沒有好處,太皇太后可還指望着你呢。”輕飄飄的說出傷害人的話,趙煦勾起邪魅的笑,看着孟媚歆微微皺起的眉頭更加舒心,“你不過是太皇太后的一顆棋子,那日爲了不讓她老人家爲難自願送死,那麼朕偏不讓你死,讓你好好看着朕怎麼讓她垮臺。”
孟媚歆不可置信的擡首:“她可是你的皇祖母。”
趙煦冷哼一聲,轉身坐回軟榻拿起一顆葡萄送進嘴裡,細細品嚐完了才道:“那又如何呢?這個皇祖母可是巴不得我是算盤珠子,她說什麼我做什麼,要是不聽她的,她就會讓我死。”
孟媚歆心口一痛,皇上還真是嘴毒的很,說的話都瞄準了往她的心口上劃去。
趙煦見孟媚歆還是一臉的不能認同,接着自嘲的笑笑說:“你自然不懂,皇帝哪是那麼好當的?整日都要提防誰會殺了你,還要想辦法脫去困境,只有壓制得住他們,自己纔有可能活命。”
孟媚歆走過去坐在趙煦的旁邊,中間是果盤,眼見趙煦要將盤子裡的葡萄吃完了,伸手阻止:“皇上,這麼熱的天氣,這麼涼的葡萄吃多了腸胃會不舒服。”
趙煦沒有再說話,只是盯着孟媚歆看,看着她將一旁的茶水端來,摸了摸茶碗,想着溫度剛好,遞來他的手裡。
“皇上,這茶水溫和,快喝點溫溫腸胃,一會用膳了就不會難受。”
趙煦難得沒有刁難,聽話的喝了所有的茶水,這時候劉眀泉來傳話,說是午膳好了,去廊亭用膳。
趙煦看了一眼孟媚歆,向外頭吩咐:“叫玉檀過來,給皇后換身衣服,擦擦頭髮。”
劉眀泉應聲去找玉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