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媚歆自年少時候就得高太后喜歡,時常進宮學習禮儀,甚至有宮裡的先生教讀書寫字。
孟媚歆知道高太后所做的一切卻是爲了她好,讓她學習普通家的小姐學不到的,給她找最好的先生和姑子,就連夫君也要給她找世上地位尊貴的男子。
“太后,依着二小姐的性子,恐怕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嫁給太子,可是她不是自小就喜歡太子麼?”麻姑心裡覺得蹊蹺的很。
高太后倚在貴妃椅上,在吐着薰香的迷霧中眯眼:“哼,世上有哪個女子不願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她反悔?還不是爲了那丁點兒姐妹情分?她的母親讓她遷就着她的姐姐,她就得遷就着。”
麻姑唉聲嘆氣:“您瞧二小姐今日態度如此決絕,非要與太子撇清關係,恐怕……說到底,二小姐和孟家大小姐該是同時出生纔對,怎麼非分出個姐妹?”
“在他人面前莫多言此事,歆兒本人知不知道都不一定呢!若是她知道,估計會受不住吧。最重要的是,她不能順利嫁給太子。”高太后厲聲叮囑,讓麻姑突覺自己失口,只是和二小姐相處多年,人心都是肉長的,慢慢的,竟不希望二小姐受這個苦。
高太后自己也是哀嘆一聲,再也無心談論此事。
日子昏昏沉沉的陰了好幾天,總是像要下雨卻沒有下的樣子,悶的讓人在屋子裡喘不上來氣,將軍府裡的人也都搬到了莊園避暑。
孟媚歆住的地方是在一片花園後,這裡的花都是種植出來奉給宮裡的,格外金貴,僕人們都精心照料着,孟媚歆閒來無事也會跟着學習一二。
只是最近很鬧心,那日自己態度都那麼堅決了,爲何太后幾次都不願意成全了自己的心願,難道非要自己婚後看着他二人恩愛不成?好在這次皇上允了此事,雖然有些心痛,但是早日斬斷情絲總比過他日萬箭穿心。
“小姐,你也別哀傷了,畢竟皇命不可違,君子一言九鼎,皇上都下了旨意了,也不是說改回來就能改的。”雲歡看着幾日都心不在焉的孟媚歆,果真,和皇族有牽連的人,註定一生不平。
雲歡以爲孟媚歆任性退婚,結果真的退了有些傷神,忍不住安慰道。
孟媚歆修剪着花枝,仍然有些心不在焉:“我爲何希望皇上改回來,我用盡心思不就是想全身而退?”日後越陷越深,可就屍骨無存了。
“小姐……”雲歡難過的按住孟媚歆的手,免得她剪子剪傷了自己。
孟媚歆看着藍天,半響:“你聽說過‘鳳求凰’麼?據說鳳、凰兩情相悅,奈何龍娶了凰,凰傷心難過,便告訴龍自己的名字叫鳳凰,來暗喻自己就是嫁與別人也還是鳳的妻子。”
雲歡沒聽說過這個故事,但是聽懂了孟媚歆的心思。看來小姐對太子確實是有意的,只是非要讓着大小姐來成全太子的心。
傍晚時分,終於,芸娘許久的雨傾瀉而下,夜裡都是泥土的味道,僕人們忙着在夜裡拉棚保護嬌貴的花,孟媚歆覺着有些涼,就早早睡下了。
趙匡最近幾日也煩心。雖說當初並無意娶孟媚歆,可是每每與她相處下來總覺得她如此熟悉,大膽、直率、聰慧、鎮靜,這都吸引着他想要探索更多,可是自己喜歡的明明是仙兒纔對。
心亂了,感情就會變味,思緒亂了,頭腦就不會判斷。
思前想後,趙匡做了決定:“劉眀泉!”
太監劉眀泉聽見主子叫他趕趕的走進書房:“殿下,有何吩咐?”
趙匡饒有興趣的看着劉眀泉好奇的臉:“給你交個美差!”
劉眀泉眼睛一轉,開心的問:“是何美差啊殿下?”
趙匡拿着手中的書有模有樣的說:“討得美人心!”
“啊?”劉眀泉撓着帽子,讓他一個小太監討得美人心?那不是逗他呢嗎?
不過太子吩咐,他還是得照辦了,尤其是聽太子說完整個事情的計劃之後,更是躍躍欲試了。
“好咧殿下,您就放心吧!”劉眀泉開開心心的出門了。
趙匡得意的靠在椅子上,這下連看摺子都能心情愉悅了。
“小姐!小姐奇了怪了唉!”陳迎兒大清早的就撲進了孟媚歆的屋子。
雲歡拾掇着牀鋪,忍不住開始嘮叨:“我說姐姐,你怎麼就這麼大精神,小姐才睡醒,都要被你着嗓門喊的頭疼咯!”
孟媚歆坐在鏡前梳妝,今日綰了個簡單的髮髻,只帶了一支玉蘭簪,羊脂玉的耳墜子,一身鵝黃色的衣裙。
“呵呵呵,能在這麼涼爽的早晨聽見她叫喚,也是個樂事呢!什麼事兒迎兒?”孟媚歆從鏡子裡看着向她眨巴眼睛的丫頭。
陳迎兒神神秘秘的一隻手放在嘴邊兒:“是劉公公!太子身邊的那個,他來找您呢!”
孟媚歆拿着木梳的手一抖,險些掉了梳子。劉眀泉來做什麼?
劉眀泉當然是來做差事的。只見他神清氣爽的站在廳堂裡,手裡拿着幾盒東西,上面還蓋着紅色的布,看着倒真是喜慶。
“劉公公久等,莊園簡陋,怎勞煩公公跑這一遭,有什麼事傳個話不就行了。”孟媚歆謙遜的上前迎接,將劉眀泉讓進屋裡。
劉眀泉受寵若驚的彎着腰,滿臉的喜色:“呦!小姐折煞奴才了,您可起得真早,奴才還擔心是不是來早了呢!莊園清涼,住在這裡可舒適的很呢!”
雲歡給劉眀泉上了茶:“公公請用茶,這是今兒早上才煮的,用的是昨天的雨露,可甜了呢!”
劉眀泉連聲道謝的接了過去,稍稍淺嘗便讚不絕口,隨後又滿滿喝了一大口,這才清涼了。
孟媚歆只等着劉眀泉喝好了,拿出幾個盒子,才問:“公公前來所爲何事?”
劉眀泉將盒子上的布掀開,雙手遞上前:“小姐過目,這些都是太子殿下讓奴才送來的。”
第一個盒子是黑漆盒子,上面雕着孔雀,用瑪瑙鑲嵌,裡面裝着一支毛筆,一看就是上好的狼毫,筆桿上燙着金字,寫着“國舞前春”四個字。
陳迎兒湊上來,好奇地問:“小姐,國舞前春什麼意思?”
孟媚歆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