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宴會自當格外隆重,提前一個月就要開始準備,每隔十天檢查一次,將進度彙報給負責的女官或者公公。
宮門外陸陸續續停下了好些軟轎馬車,由宮人們伺候着迎接貴客。孟媚歆也是其中之一,與孟仙羽一道隨着孟元將軍入宮。
女子夫人都要從東側門進入,官員親王都從南側門進入,東南宮門兩側早早的便站滿了宮人候着迎接。
孟媚歆站在角落,麻姑自宮門裡出來,遠遠的便瞧見孟媚歆的身影。
“孟姑娘這麼早就來了啊!幸虧太后提醒,讓我先來瞧瞧。”麻姑看着孟媚歆素雅又不失莊重的打扮很是滿意,“姑娘今兒可是嬌俏呢!”
孟媚歆趕忙拉了麻姑到一邊:“姑姑怎麼來接我了,這裡人那麼多,免不得閒言碎語。”祖父可說了,萬萬不得比姐姐爭豔,這樣才能太平些。
麻姑和藹的笑笑:“姑娘不必擔心,這些人也是早晚要見的。”說着便悄悄指着一位剛下轎的中年男子,“姑娘可看見了,那位穿着紫色鎏金波繡紋衣裳的,那是吳榮穆王,是惠穆賢妃的兒子,而另一個穿月白色衣服的是越王,是賢妃娘娘的兒子,他們是已經被封了王爺的。”
孟媚歆微微點頭,心中默默記下王爺們的名號。
往院子裡走,路上也有交談的大臣,麻姑拍了拍孟媚歆的手:“姑娘看那位,和大臣說話的,那是燕王,也是賢妃娘娘的兒子。還有一位楚榮憲王的,和太子出於一母,都是朱妃的兒子。”孟媚歆點頭記下,其實常常進宮,早已聽聞過宮中各位娘娘和王爺了,只是後宮男子少入內,每每見太后也是和王爺們錯開了時間去的,今日算是第一次見全了。
孟媚歆來到了基春殿,已有賓客坐定,低聲交談,那幾位王爺也都攜了王妃和世子坐定。
雲歡緊緊跟着陳迎兒,連頭都不敢擡,反倒逗笑了陳迎兒,掩着嘴巴偷笑去了。
孟仙羽帶着柳月走在孟媚歆的前面:“妹妹也真是粗心大意,進宮怎麼還帶個新人,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可如何是好?”
孟媚歆面上笑着:“姐姐說笑了,既是新人,便不敢輕舉妄動,又何來的出差錯?”其實這樣笑着真是累,可是自從姐姐知道自己和太子有了婚約時候就這樣了,明明小時候還一起玩耍來着。
孟仙羽恨恨的瞪了一眼愣神的孟媚歆走了。
“太后、皇上、皇后駕到!”外頭公公一聲高喊,烏泱泱的跪了一地的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響亮的回聲飄蕩在宮殿中,直到太后、皇上和皇后坐定了才消失。
“衆愛卿快平身,過着年的,大家不必如此拘謹。”皇上擡手。
孟媚歆隨衆人起身,偷偷擡眼看見皇帝坐在龍椅上,天子的威嚴不言而露,邊上皇后鳳儀款款,始終含笑,而高太后始終面無表情的看着。
待大家都坐定,皇上身邊的公公揚起拂塵:“敬!”
所有人都拿起一杯酒面朝天子舉杯:“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上、太后和皇后也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公公又一次揚起拂塵:“宮宴開始!”
隨着尾聲的落幕,自場外進來一羣舞女,一身粉嫩的舞裙,樂工在珠簾後奏樂,舞女翩翩起舞。絲竹之聲不絕於耳,觥籌交錯不絕於目。
孟媚歆坐在一旁百無聊賴,這宮裡的禮節就是繁雜,動不動就是“萬歲萬歲、千歲千歲”的,還要像個算盤珠子似的人家說一句,做一個動作。
正熱鬧間,聽見皇上問起:“這可是孟將軍的兩個孫女兒?”
孟元帶着孟媚歆和孟仙羽站起:“回皇上,正是,今日特地隨臣進宮。”
皇上點點頭:“嗯,是該進宮,讓大家認識認識。”隨即問孟仙羽,“你可是,孟家的大女兒?”
孟仙羽受寵若驚的上前:“是!臣女祝皇上千秋萬代、萬年祥和!”
皇后笑出了聲兒:“呵呵呵呵,你倒是會說話,千秋萬代乃是必然,豈有祝願之理啊傻孩子。”聽着像是寵溺,但是暗藏玄機,如若回的不好,那就是大罪了。
孟仙羽臉色白了白,自覺失言,一時間不知怎麼回話。
孟媚歆本是不想多管閒事,但是這關乎一家子的性命,於是思量片刻,見祖父臉色不好,便上前一步,蹲身行了個三叩大禮。
皇上的臉色也不是很好,卻見孟媚歆來這麼一出,生氣的問:“你這是何意啊?”
孟媚歆跪在地上:“臣女恭賀皇上。”
皇后好奇的傾身:“何喜之有啊?”高太后也看向這邊。
衆人們也都是本着看戲的念頭,不想孟家二小姐來這麼一出,也都懵了。
孟媚歆低眉從容不迫:“啓稟皇上、皇后,皇上乃天子,上有上天使得千秋萬代、萬年祥和,下有臣民擁護愛戴、國泰民安,那千秋萬代纔是必然,姐姐祝願皇上正是臣民愛戴皇上,這不正是皇上的萬年祥和之喜麼?”
衆人怔愣,皇帝大悅:“哈哈哈,說得好!說的好朕可有賞,你想要什麼賞賜?”
孟仙羽頗爲尷尬的退到一邊,孟媚歆原地跪着:“臣女無才,胡言亂語豈能登得大雅之堂,皇上要賞可就讓臣女惶恐了。”
皇上龍心大悅,親自敬了一杯酒給孟元:“有此女,福焉。”
孟元趕忙接了宮女遞過來的酒,恭恭敬敬的躬身:“謝皇上擡愛。”
孟媚歆坐回座位就覺得如坐鍼氈了,今日算是莽撞了。看着回到座位上的祖父不贊同的看了自己一眼,就知道這麼做絕對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