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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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王令狐翼四十歲左右,濃眉鳳眼,挺鼻薄脣,看過去保養得宜並不顯老。看得出那標誌性的狹長雙眸應是令狐家族的顯性遺傳,也唯有那眼睛跟他的弟弟令狐謙極其相似。論起相貌,令狐翼倒是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即使比不上他那妖孽無雙英年早逝的兒子令狐敬遲般貌美如斯不辨雌雄,可是若放在二十一世紀,正是無數少女趨之若鶩的成熟大叔級人物,有錢有權倜儻風流~

“不知秦王妃今日大駕光臨,有何指教?”令狐翼笑呵呵的,標準笑面狐狸樣。

“冒昧登門,妾身也是情非得已,”若論虛僞客套,淇瀾還真是不懼。好歹後宮風雲詭譎生活了小半年,什麼樣的幺蛾子她沒見過:“若不是事出緊急,怕這裡面無端生出誤會,影響了咱家王爺和南陵王同僚的交情,可就是妾身的不是了。”

令狐翼驚訝的挑眉,那動作竟然和令狐謙一模一樣:“哦?有這種事?”

淇瀾也應景的嘆口氣,眉頭輕顰:“不怕南陵王笑話,按說這也算是秦王府的家事,如今搬到檯面上倒讓王爺貽笑大方了。”

令狐翼斯文的喝口茶,靜等下文。

“還不是皇上去年賜給秦王的那一對姐妹花。”淇瀾斂了鋒芒顏帶愧意:“說起來也是誤會。仲秋宮宴的時候承蒙南陵王好意提醒,妾身回府就仔細的問了一圈下人,原來如畫當時犯了錯違反家規,王爺一怒之下令其閉門思過。誰知那丫頭不思悔改,反倒負氣偷偷溜出府。結果碰到了宵小之輩誤入煙花之地,妾身也是不久前纔在紅鸞樓找到她。這不,纔想通了這裡面的利害,打算隨妾身回府,卻不小心觸怒了南陵王。”

令狐翼看着淇瀾,眸中難掩嗤笑之色:“我當什麼事呢,原來是卡齊大人提到的那個什麼采薇是吧。”

淇瀾點點頭:“還望南陵王念其年幼無知,放過她這一回。”

令狐翼哼笑:“年幼無知?王妃說笑了,紅鸞樓的頭牌一枝花,自薦枕蓆無數男人,又怎麼會是年幼無知?”

來之前早已猜到會受的侮辱,因爲如畫娼-妓的不堪身份,與堂堂朝中一品大將秦王身份的光鮮對比。只是再怎麼難忍,畢竟是自己於人有所求,畢竟來的是自己而不是駿白~

她不能想象,如果此時此刻,這些刺耳不堪的話一句句落入駿白的耳中,該是怎樣的折辱謫仙般清奇傲骨的男子。

幸好是自己。

“也不知如畫是哪裡得罪了南陵王,妾身這裡先代她陪個不是,回府定當重責不怠。”淇瀾輕巧的避開剛剛話題的敏感方向。

令狐翼惡意的前傾了身子:“要說那個女人的狐-媚,還真不是一般的風-騷。王妃把這種女人領回去,就不怕將府中弄的烏煙瘴氣?秦王也是男人,血氣方剛的,那種煙視-媚-行的風塵女子最擅長誘-惑之道……”

“南陵王。”聽着他越說越不上道,淇瀾微微斂了表情,不卑不亢的從容以對:“不管如畫現今多大的不是,畢竟說起來秦王未曾休書一封逐出家門。即使再怎麼大逆不道,也應帶回去再行管教。妾身這個人呢,有個不好的毛病就是護短,回去府中關上門打死了那是秦家的內事。南陵王您說呢?”

令狐翼一怔,盯着淇瀾若有所思的沉默下來。

空蕩蕩的前廳到處隨意擺着價值連城的奇珍異玩,架勢十足卻沒什麼內容。從這個方面看,倒是跟風城令狐敬遲的世子府不相上下。

“王妃知道前些日子本王去府上拜訪時,跟秦王都談論了些什麼嗎?”令狐翼冷不防突然轉了話題。

淇瀾淡淡一笑有禮有節:“想必那是王爺們要憂慮操心的大事,妾身不過一介女流之輩,沒那遠見也沒那頭腦關注這些。”

令狐翼突然站起身,嚇了淇瀾一跳,直覺的微微繃起身子全神戒備。

“王妃請隨本王來,代你引薦一位故人。”令狐翼的話讓人摸不着頭腦:“這位故人,還是王妃一個人去見的好。”

淇瀾用眼神制止了着急的紅喜,鎮定的徐徐站起:“王爺這麼說,妾身倒是好奇了。有勞南陵王領路了。”

紅喜急的直跳腳。這個南陵王從進來至今一直言語不善,如今帶着王妃自己入了內院,這可如何是好?!

淇瀾不動聲色的跟在令狐翼身後,右手悄悄的捏了捏袖口隱形口袋裡的迷藥,心中安定不少。

七拐八拐的,竟是一直走向南陵王府最靠後的位置。

說不上荒涼,可是眼見着這一路過來,奴僕家丁越來越少,連路旁的花草樹木也愈發雜亂無章,分明就是府中最偏僻最不受人待見的地方。

心中隱有不安,可是仗着自己沒別的本事,就是膽子大,淇瀾還是沒有露了怯的鎮定隨行:“看來這位故人,頗不受南陵王的重視啊。”隱約的,她已經猜測出了令狐翼的目的,那位所謂故人也就昭然若揭了。

難不成,連自己的造訪,都落入了他的算計?淇瀾心中咯噔一下子。若真是如此,怕是會有些麻煩了。

前面三步之遙的令狐翼背影一僵,旋即若無其事的呵呵假笑:“王妃看到就明白了。”

腳下的雜草枯黃的萎倒在青石板縫隙間,乾癟的失了生命的水分。

轉過一個彎,目光越過兩層樓高的松樹,眼前豁然開朗。

果不其然,是個小小的祠堂。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令狐翼的肩膀微微垮了下去,一如他的年齡,踏入了殘酷的時光之流。

令狐翼並沒有停駐更沒有回頭,就那麼一聲不吭的舉步進去,轉眼消失在淇瀾的眼前。

定了定神,淇瀾深吸口氣,毅然的跟了進去。

祠堂裡面很破敗,可是卻乾淨的沒什麼灰塵。

乍一進來,由明亮的地方陡然轉至昏暗的光線,眼睛很是不適應的下意識眯了起來。

調動起全部的警覺,淇瀾轉向令狐翼消失的地方。

嗯?一個暗室?

“王妃若不怕,就進來吧。”隔着一扇木門,傳來令狐翼幽幽的聲音。

激將法麼?淇瀾失笑,無所畏懼的推開門跟了過去。

沒有埋伏也沒有突襲,令狐翼安靜的在前面帶路,沿着盤旋而下的臺階,一直下到一間空曠冰冷的石室。

“遲兒,父王帶你喜歡的女人來看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