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了身孕,黎錚留宿在皇后宮裡,明擺着不會做什麼事情,皇后只會感念黎錚溫柔體貼,細心呵護,而不會起疑心。
阿蘅就更不必說了,她本來就想方設法避着黎錚,黎錚不碰她,對於她來說正是求之不得,她就更不會多想多問。
至於良妃,她生了四個孩子,只有大皇子活了下來,她一顆心十成中有九成半系在了大皇子身上,哪裡還有閒心去想那些個少兒不宜的事情?
一月三十日,黎錚有二十日是要翻牌子的,外間自然不會有什麼流言,而侍寢的三位各懷心思,無形中正幫了黎錚的大忙,也爲我擋去了一樁天大的禍事。
老祖宗再怎麼寵愛我,畢竟不會容得我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害皇帝不、舉這樣的大罪,我擔不起。
沐浴罷,身上果然輕鬆了不少,睡意也跟着疲累一道散去,我便吩咐了徵鴻去拿了些點心,披着外衫坐在階前看星星。
今日是七月初六,明天就是七月初七,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我支着腦袋,仰着臉看着天空,星星很多,完全找不出來哪兒是銀河,哪兒又是苦命的牛郎織女。
“王爺,您瞧什麼呢?”徵鴻好奇地看着我,順着我的視線望過去,“是在看星星嗎?”
“是啊,我在找牛郎織女。”我抓抓腦袋,有些苦惱,“明天他們倆就要見面了,也不知牛郎這會兒走到哪兒了,可別路上耽擱了,誤了這一年一次的大事兒!”
徵鴻小嘴一撅,道:“牛郎是該趕緊着點兒,畢竟錯過了,可就要再等一年了。”
“是啊,真要是錯過了,織女要傷心死了。”我撇撇嘴,有些傷感,雖然我與黎錚日日得見,可我們之間隔着滿後宮的女人,也不比銀河好到哪兒去。
“織女有什麼好傷心的?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對於牛郎來說,一年才能和心上人見一面,可對於織女來說,卻是天天能見到牛郎。”徵鴻嘻嘻一笑,衝我眨巴眨巴眼,“王爺,織女上頭有人,有什麼好傷心的?”
……
我心裡突的一跳,凝目去看徵鴻,卻見她已經笑嘻嘻地指着星空,給我講解哪裡是銀河,哪裡是織女,哪裡是牛郎,哪裡是扁擔和一雙兒女。
一言驚醒夢中人!我上頭有人啊!有什麼好擔心的?黎錚自然是不會護着那羣女人不讓我動的,老祖宗也給我撐着腰,後宮裡的女人再多,又能翻出來什麼浪花?
這麼一想,我心裡頓時好受多了,再看看不知道藏在哪兒的牛郎織女,笑着搖搖頭,得意洋洋地回了屋。
躺在牀上,一時半會也睡不着,索性謀劃謀劃,該如何對那羣女人下手。
老祖宗之所以不反對我收拾後宮裡的那羣女人,並不是因爲她有多喜歡我,而是因爲那羣女人留不得,早晚都是要除去的。
黎錚如今剛剛執掌朝政一年出頭,大權還沒有完全收歸手中,兵權、政權還有相當一部分壓在重臣手中,而後宮裡的這些女人,絕大部分都出自位高權重的官宦世家。
黎錚想要完全掌權,就必須將那些人手中的權力收回來,會觸動他們的利益,如果他們不肯乖乖交出權力,那麼,就需要採取一些特殊的手段,這時候,後宮裡的這些女人就必須隨着母家的沒落而犧牲,或者以她們的過錯成爲母家沒落的引子。
作爲一個初初掌政的皇帝,這一關是必須要過的,只有將大權集中起來,全部抓在自己手裡,適當下放給自己的心腹,黎錚的皇位纔算是徹底坐穩了。而如今後宮裡的這些女人,十之八九都是要成爲這一次集權行動的犧牲品的。
也正因此,老祖宗對我的要求只是不傷皇嗣,卻任由我折騰那羣女人。
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一想起來,人就特別容易累,我沒想多大會兒,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次日醒來的時候,黎錚正在我身邊躺着,我一翻身,撞進一個溫熱的懷抱裡,頓時驚醒了,看看天色,估摸着已經到了半晌午,心裡一安,跨過黎錚就想下牀。
“別動,陪朕睡會兒。”黎錚的聲音虛軟無力,一手鬆鬆地拽着我的手臂。
我心口一緊,連忙問道:“皇上怎麼了?聽着聲音像是病了,可要召太醫來瞧瞧麼?”
黎錚眼皮子都沒擡,慵懶地回道:“朕沒病,只是昨日累着了,還沒緩過來。”
昨日累着了……
我的臉騰的一下燒起來了,憤憤地瞪他一眼,嘟嘟囔囔:“還說呢!都是你自找的!”
別說他還沒緩過來,我身下還腫脹熱痛着呢!
黎錚手臂一橫,將我摁了回來,摟進懷中,含含糊糊道:“小妖精,朕早晚要被你榨乾了!”
我越發羞惱,悶哼一聲,垂着頭不理他。誰讓他給我下春、藥來着?累死活該!
“那我去吩咐底下人給皇上燉十全大補湯來。”我竊笑一聲,雖然我也沒少受罪,可是能看到黎錚這副慫樣兒,受些罪還是值得的。
黎錚聞言,頓時怒了,猛然睜開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冷聲道:“你說什麼?十全大補湯?怎麼,朕的表現還沒讓你滿意麼?”
我一瞧見黎錚這副睥睨作態的樣子就窩火,一想起來他坑我,我就越發惱了,不管不顧地反脣相譏:“差強人意啦!皇上須知道,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華子這也是爲了皇上着想,畢竟皇上虧損太大,需要好生補補,否則一旦油盡燈枯,不必美人酥,皇上也要一軟到底了。”
“是麼?”黎錚反身壓了上來,雙手撐在我腦袋兩側,陰森森地笑問,“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
我心裡一怯,卻不肯低頭,梗着脖子道:“自然是了,皇上難道見過誰家的地被牛耕壞了?”
“很好!很好!朕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地是怎麼被耕壞的!”黎錚咬牙切齒,怒目而視,話音未落,他的脣齒就落下來了。
等等,不是說黎錚走起路來,腿都打哆嗦了麼?那他怎麼還能……
救命!本王還疼着呢!
到底是牛累死還是地耕壞,我是不知道,但是,黎錚那頭牛還能奮起餘威,我這塊地卻已經在苟延殘喘了。
一番生死鏖戰,黎錚步步進逼,節節勝利,我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許久,黎錚方纔鳴金收兵,我已經軟成一灘爛泥了,黎錚喘着粗氣,目光依然兇狠,口氣十分不善:“怎麼樣,是牛累死了,還是地耕壞了?”
咱能別糾結牛和地的問題了麼?小肚雞腸的男人!
我耷拉着眉眼,默不作聲,趴在黎錚懷裡重重地喘息着緩神。黎錚得意地笑道:“華子,朕自信還是喂得飽你的,怎麼樣,對朕的表現還滿意麼?”
我呼呼地喘了一陣子,方纔平復了呼吸,啞聲道:“滿意……皇上還有力氣麼?”
黎錚一怔,苦笑道:“差不多油盡燈枯了,華子若是還想要,朕只能去喝十全大補湯了。”
我哀怨地瞥一眼身下,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根據剛纔的痛感,我敢拿黎錚的項上人頭髮誓,下面又破了!
我無力地搖頭道:“皇上不行了,那我就放心了,今晚你可以去榮貴嬪或是安貴嬪那兒去,她倆的母家都是很有勢力的,總是冷落着也不算個事兒。”
黎錚不置可否,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嘆道:“有你一個,朕已經快被榨乾了……已經足夠了……這要是再來一個……朕怕是真要……被吃得連渣都不剩了!”
……
這話說的,好像我怎麼着他了似的!我纔是被榨乾的那一個好嗎?我纔是被吃得連渣都不剩的那一個好嗎?
不過不管怎麼說,黎錚今夜是不成了,即便他去了別的女人那兒,也只能躺在牀上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理了。
休息夠了之後,我就回了王府。今日是七夕,晚上有燈會,這種熱鬧我是肯定要湊的,想着韶芳已經被關在房裡半年多了,我便決定帶她去放放風。
傍晚時分,宮裡傳了話來,說是黎錚晚上要跟我一起去看花燈,讓我早些做好準備。
突然就想起了去年與黎錚一道微服出宮,那時候莫輕寒還不是楚炎,素素也還活着,韶芳還是那個嬌縱蠻橫不講理的敬安王府嫡女。
只能說,物換星移一度秋啊!
因爲與黎錚一道,不方便帶着韶芳了,我就讓韋氏帶着韶芳出門看燈,爲了安全起見,還特意派了兩名侍女四名家丁跟隨保護。
因着是陪着皇帝微服出宮,安全是最要緊的,夜雪便跟着保護我們。出了敬安王府,轉過一條小巷,就到了主街上。
這會兒天色已經徹底暗下去了,大街上處處都是花燈,小攤小販星羅棋佈,連綿不絕,叫賣聲嬉笑聲不絕於耳,十分熱鬧。
今夜不宵禁,不論是大家千金,還是小家碧玉,都可以上街遊玩,七夕也就成了有情人可以偷摸約會的大日子。
這樣的大日子,肯定會發生一些大事,還是不好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