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蟬等人也都暗地裡吐了吐舌頭。
皇上罵得有理。
皇帝瞧他們幾個那鬼道樣兒,便也笑了,雙臂一伸,竟是將婉兮給平地抱了起來!
“你們是爲你們主子着想,再說她從園子裡回來,顧着身份,這便還穿着大衣裳和旗鞋呢,的確是應該格外小心纔是。那朕就不讓你們主子自己邁步,你們可都安心了吧?”
玉蟬等人自都笑了,一起深蹲謝皇上的恩。
皇帝如少年般揚頭一笑,撇下奴才們,徑自邁開大步,抱着婉兮就直接進了養心殿正殿明間兒去。徑自越過那象徵皇帝權力的御案、御座和屏風,直奔“中正仁和”匾額下的小門兒。
匾額之下是書隔,在御座屏風之後有“恬澈”、“安敦”兩個小門兒,走進去後即爲穿堂,直通後殿。
便是這小小穿堂,內裡也有乾坤——就在穿堂左右,各自開一個小門兒,分別通向後殿東西兩側去。
嬪妃們平素別說沒有資格走這條穿堂,即便是高位分的嬪妃可能會走過這穿堂,那到了左右兩個小門處,也總該要分東西而行了。
在宮禁這個天下最講究尊卑等級的地方,便是兩個小門通向的方向,也已經代表了不同的等級:向東則高,向西則低。
從前婉兮便是走到此,也唯有向左,朝西邊去了。
這個通向養心殿後殿東耳房的小門兒,從前唯有皇后才能走得。
今日,皇帝在兩個小門兒前略一站身,毫不猶豫,抱着婉兮隨即轉身就朝東邊的小門兒去了!婉兮都有些吃驚,小心提醒皇帝,“爺!那邊是東耳房。”
皇帝脣角輕勾,“哦?是麼?”
嘴上雖這麼說,像是纔想起來後宮依舊還有個皇后呢,可是卻腳步不停,仗着腿長,已是三步並作兩步急行而出,然後直接走進了東耳房去!
這一路自然不是奴才們敢走的道兒,高雲從早在一旁使眼色,帶着玉蟬等人從正殿外頭往東去,從殿外的通路繞道朝後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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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養心殿後殿的東耳房,面闊五間,前檐出廊,東與東圍房相接,黃琉璃瓦硬山頂。中間明間兒,東西各有一間次間、一間梢間。中間隔檻牆,安設步步錦的支窗。
這五間開間的規制,是與皇帝寢宮——養心殿後殿是相同的。
這耳房爲一明、兩次、兩梢的五間格局,這便與尋常嬪妃在養心殿中所居的東西圍房,有了等級上的明確區隔——東西圍房都是一明兩次的“三間”的格局。
東耳房廊前,正是那塊著名的、巨大的水晶石。寓意光明磊落、純潔無瑕。這塊水晶石單單安放在東耳房外,更凸顯了東耳房地位的尊崇。
就因爲如此,從前婉兮在永壽宮裡住的時候,便是時常走養心殿北牆上的小門兒進出養心殿,也並不敢隨便走東耳房旁的吉祥門,而是特地繞遠兒,走西耳房與西圍房之間的如意門。
而今日,婉兮被皇帝直接抱着走進了東耳房來,她的心已然是跳成了一團去。
養心殿的東耳房和西耳房,聽起來似乎只是方位之分,走過來彷彿也不過數步之遙……可是在這天下最講究等級的後宮裡,這數步的距離,卻是多少嬪妃們一輩子都抵達不了的彼岸。
何曾敢想,竟然有一天,她這個辛者庫下的漢姓女,竟然能在大清的後宮裡,走到了這裡來!
——況且皇后尚在!
眼中已然朦朧,婉兮伸手抱住皇帝的脖子,已是哽咽,“爺……這又如何使得?”
皇帝輕笑,“噓,歡喜歸歡喜,可不許掉眼淚。別傷着咱們的孩子去。”
婉兮抽着鼻子,“可是,這終究壞了規矩,我已是逾越了。若是皇太后和宗親們知曉,怕不又是一場風波?”
皇帝輕哼一聲,卻避重就輕,擡眸只叫婉兮看那門上的堂額,“你瞧這‘祥開麟趾’四個字,豈不是正爲你預備的?或者放眼整個後宮,還有誰比你更配擁有這幅堂額去?”
堂額就是廳堂之上題額,而“祥開麟趾”四字,寓意賀人生子。
所謂“鳳凰鳴矣,琴瑟友之;祥呈麟趾,慶衍螽斯”,這也正是皇家對子孫綿延的期許。而皇后爲所有皇子皇女之母,故此“祥開麟趾”這個堂額,只懸在皇后的寢殿之中方爲宜。
而此時,整個後宮之中唯有婉兮懷着孩子;況且放眼整個後宮,也唯有婉兮爲皇上誕育的子嗣最多。
甚至——此時除了那拉氏之外,所有曾經誕育皇嗣的內廷主位,皆已不在人世;而那拉氏即便是活着,卻在皇上心中已經等於死了。
叫皇上這樣一說,婉兮紅了臉兒,卻也無話反駁了去。
皇帝走到炕邊坐下,小心將婉兮放下,“是爺叫你諾進來,你就安心住着。凡事自有爺呢,誰看不順眼,叫他們來找爺說!”
身爲養心殿總管,魏珠便也跟進來伺候,跪倒向婉兮特地說明,“回皇貴妃主子,整個東耳房是皇上下旨全都重新安設佈置了的。皇貴妃主子瞧瞧,這牆上的畫兒,炕上的坐褥,架子上的陳設,可全都是新的!”
“皇貴妃主子看看,若還有哪處不妥,奴才這便帶人重新佈置去。皇上說了,務必叫皇貴妃主子在此,凡事都順心纔可。”
旁的擺設倒是細碎的,婉兮一時看不過來,擡眼只最先看見牆上新掛的畫兒去。
婉兮一眼先看見了牆上那一幅出自金廷標之手的《歲朝圖》去!
——這幅畫非是旁的,正是婉兮當年曾經在崇敬殿中所見的幾幅泄露皇上心意的《歲朝圖》之一。這一幅正是畫於乾隆二十五年的《庚辰歲朝圖》!
就是在這幅歲朝圖的志語中,皇帝曾用詩句“以迓新韶嘉慶”,對應皇上在新年試筆詩中曾寫的“榑木初暉少海紅”寓太子降生之意。
今時今日,皇上特地將這幅《歲朝圖》從重華宮請出來,正式掛進了婉兮在養心殿的寢殿——且就在“祥開麟趾”的堂額之下,此中心意,不言自明。
婉兮心中歡喜,可是鼻尖兒還是忍不住酸了。
因爲那年她看見的歲朝圖不止這一幅,還有《癸未歲朝圖》,那是畫在乾隆二十八年的大年初一,而小十六是生於乾隆二十七年十一月三十日,故此那幅歲朝圖就是畫於小十六剛大滿月之時。
那幅歲朝圖上,在幾種吉祥的貢果之中,皇上偏叫畫師將一個又大又紅、活靈活現的石榴畫在最醒目之處……那幅歲朝圖之下,皇上還特別命大學士于敏中將那一年君臣聯句的詩篇都抄錄在其上。
那幅歲朝圖,皇上親自御筆題了額,名爲“春藻”……
如今她終於正式入主養心殿東耳房,小十五出生之年的歲朝圖正式掛了進來;可是小十六的那一幅……也許今生今世,皇上都不會再讓她看見了吧?
她心下酸楚,可是卻強忍着只是微笑。皇帝伸手過來,輕輕握住她的手,“別隻擡頭看牆上的畫兒,別忘了低頭,看看肚子裡的孩子啊。”
皇上說得對,婉兮終是破涕而笑,收回目光只垂首去看自己的肚子,皇帝的手也伸了過來,合着她的手,一起輕輕蓋在了她的肚子上。
這人間總有悲歡離合,便是天子之家,亦不能成全。不過卻有貴重的心意,雖無法事事挽回,卻有治癒的力量。
婉兮忍住心酸,含着微笑,投入皇帝的懷抱。
身爲後宮女人,能走到今天,能得皇上這些年的用心,她已別無所求。
所謂圓滿,她在這後宮裡所該得到的、不該得到的,她都已經得到了。這若不是圓滿,又該以何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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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貴妃正式入住養心殿東耳房的消息,當天晚上,已是在後宮傳遍了。
不用誰去特地傳揚,只因爲嬪妃們每日早晚都該到皇貴妃宮去請安,結果這晚到了儲秀宮卻是沒見着人,儲秀宮的總管太監劉柱兒忍着笑意,極盡恭謹地挨個與內廷主位們稟報清楚。
這樣的情形,從內裡來說,是合情合理,終究皇后已經等於被廢;可是若是從明面兒來說,終究是逾制的。故此一衆嬪妃聽了,也各自有喜有憂。
語琴和穎妃等人,自是聽到了那層好的意思,都是替婉兮歡喜不已。
皇上這會子就讓婉兮搬進養心殿東耳房去,除了名分上實際已定的含義之外,就更是要讓婉兮在這最靠近皇上寢殿的地方兒來養着這個新來的孩子了。
皇上對這個孩子的重視,由此可見一斑。
而愉妃等人聽到的便是那反面的意思,心下越發不忿婉兮的逾制去——畢竟只是個皇貴妃,人家皇后還沒死呢!便是住進養心殿耳房去,那也該住西耳房,怎麼都不該是東耳房!
愉妃惹了一肚子氣回自己的寢宮,心下的鬱結怎麼都散不開。
她今年頗覺自己有些流年不利的意思:永琪好容易有了嫡子,卻沒活過滿月就夭折了;而永琪自己……腿疾又加重,下不來炕,連給她請安都來不了。
唯有用人蔘吊着,他自己份例裡的人蔘都不夠用,這便悄悄兒來與她說,她將自己份例裡的人蔘也都給他送過去了。還有鄂常在的,還有她跟自己宮裡那常在借用的……這兩個位分都低,份例裡的人蔘本就少,不過聊勝於無,這便一遭兒都給永琪裹了過去。
人蔘多少還好說,真正叫她放心不下的,還是永琪的身子。
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如今她又早過了五十去,如果永琪出了三長兩短,她就什麼都沒了。
“鄂凝呢,今兒怎麼沒見她進來問安哪?”
剛從圓明園回到紫禁城來,按說鄂凝該進來問安的。
三丹面上也是黯然,低聲道,“五福晉的身子也不好……從小阿哥沒了之後,這也病着呢。”
“啊,是啊。”愉妃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三丹啊,我腦袋疼。你去給我拿個勒子來,我得勒上去。”
因是在屋裡用的,三丹沒去拿那貂鼠的,只拿了個黑色平絨的,伺候愉妃勒上。
愉妃照着鏡子一看,不知怎地又惱了,伸手將勒子就又給扯了下來。
她想起她自己的祖母,那七八十歲的人也總是愛在冬天裡腦袋疼,故此頭上也是離不開勒子。用的式樣,便也是這麼個黑色平絨的。
她看見鏡子裡的自己,竟然彷彿冷不丁看見了當年的祖母——可是她才五十多歲,她可不想如祖母那般老態去!
想想人家皇貴妃,四十了還能懷下孩子來。而她自己呢?自打二十七歲生下永琪之後,就再也沒有過皇上的恩寵了……
“我就不明白爲什麼!”她將勒子摔在桌上,“如果說從前貴妃位上尚且有令貴妃一人,皇上暫時不願進封第二位貴妃倒也罷了。如今她都已經是皇貴妃了,貴妃位分整個空了出來,皇上怎麼就不能從妃位裡再進封人去?”
如今妃位之上,資歷最老、誕育過皇子的,就剩下她自己了!
皇上爲什麼就看不見她?爲什麼啊?
便是爲了永琪,皇上本來那麼重視永琪的,那皇上也該給她一個機會了不是?
“不行,不能這麼着!”
愉妃抓起勒子,重又給自己戴上。
“皇上今年從熱河回來,就只顧着皇貴妃一人了。是,她是失了孩子去,可是我的永琪也失了嫡子去!皇上不能只顧着後宮,就罔顧子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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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愉妃隨一衆後宮進養心殿東耳房給婉兮請安,之後扭身出來,便到後殿去求見皇帝。
魏珠爲難地攔住愉妃,“愉妃主子如何不知道皇上的起居時辰?皇上天不亮就起身處理國務,這會子已是在召見大臣了。愉妃主子這會子求見,奴才便是長了十個腦袋,也不敢去打擾皇上去不是?”
愉妃冷冷地盯着魏珠,“你有幾個腦袋我不管,可是我眼前的事是干係到皇子、皇孫,皇上他不能不見我!”
魏珠跟高雲從對了個眼神兒,無奈地進內通稟去了。
良久皇帝才從前殿回來,到後殿見愉妃。
愉妃進內行禮,便已是落淚,“皇上啊,皇上,永琪又病了……皇上回京來第四天,永琪盼了多年的嫡子終於來了,可是還沒等再長長,還沒等抱來給皇上看,那孩子竟然就,就已經……永琪難受,妾身也難受啊!”
皇帝是九月二十二回到京中,永琪那嫡子是九月二十六降生的,按說皇上這位當祖父的,若當真憐惜那孩子,是怎麼都該親去瞧瞧的。
可是皇帝那會子正忙着,這便沒能去看。
皇帝都沒想到那孩子連大滿月都沒能熬到,這就夭折去了。
從天倫親情來說,皇上心下也是有些難受的。
皇帝這便溫言勸慰,“朕知道你和永琪都難受。畢竟是盼了好幾年的嫡子,終於得了,卻沒能養到滿月去……朕不是不關心永琪,朕只是那會子剛剛回京,諸事繁雜,一時抽不出身來。”
愉妃便笑了,轉頭看向窗外,“妾身今兒進來給皇貴妃請安,看見那東耳房當真是整飭一新。牆上的畫兒、架子上的陳設,大大小小全都換了一遍。”
皇帝蹙眉,“朕是親自過問東耳房重新擺設之事,可是你要是想說朕只是顧着這一件事就不顧皇孫了,那你當真是冤枉了朕去!你該清楚,朕回宮來這一個月,齋戒祭祀太廟之外,又親自行勾決大典!這些事哪一件不是繁雜,哪一件不是朕親力親爲才行?”
愉妃垂淚,“皇上說的是!皇上親御宸極,自是要凡事都親力親爲……只是,那孩子卻已經沒了,不管用什麼法子,都已經換不回來了。皇上難道都不心疼永琪,難道就不能在忙完之後問問永琪一聲兒去麼?他的腿疾發作,他都已經下不來炕了!”
皇帝也是深深閉了閉眼,嘆一口氣,“你去告訴永琪,朕等得了空會去瞧他。除此……叫他安心養病,從前的萬事,就都不用他懸心。只一心調理身子就是。”
皇帝這話已是暗示可以暫且將桑寨多爾濟那事兒都放下,不追究永琪去了。
皇帝還傳來永琪的醫案,仔細看了太醫張如璠、宋國瑞給永琪用的方子。
待得見人蔘用量極大,皇帝雖說皺眉,卻也還是吩咐,“永琪既是開始用人蔘,分量遠超他份例內的。只要這方子對他有益,那便多少人什麼沒有呢?傳旨內務府,叫內務府儘管可着五阿哥取用去,不必比照皇子份例了!若有不足的,便是從朕的份例裡取用,亦沒什麼不可的!”
可是愉妃還是哭着伏地不起,“皇上……用人蔘實則已是到了不好的時候兒,況且永琪用的量這樣大!妾身擔心,永琪是因爲嫡子的夭折而傷透了心,這便緩不過來了。妾身還求皇上多降福澤,才能護佑永琪康復過來。”
“皇上啊……皇上難道忘了,永琪的腿是爲了救皇上才落下的啊……”
皇帝也是半晌說不出話來,輕輕閉上了眼。
到了他這個年紀,最怕的實則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況且永琪還曾經是他寄予厚望的兒子,況且永琪還是他事實上的皇長子……
皇帝緩緩點頭,“好,朕知道了。你先帶着人蔘送過去,將朕的話兒傳給永琪。叫他明白,他也是朕的兒子,他的嫡子也是朕的孫兒,朕也是心疼他們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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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妃走後,皇帝親自叫了張如璠、宋國瑞兩位太醫來,將今年的脈案都攤開,細細看永琪的情形。
張如璠、宋國瑞兩位太醫自小心自保,可是皇帝卻也自己看得出,永琪的境況——已經着實不好了。
“每個月湯藥和噙化,要用這麼多的人蔘!”
人蔘爲人命數將盡之時,吊住那最後一口氣的。永琪不但已經開始用了,而且已經用了這麼多,更要命的是儘管用了這麼多人蔘下去,永琪的景況卻並無起色,反倒——每況愈下。
皇帝丟開脈案,也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終究是他的兒子,終究是他曾經寄予厚望的兒子啊……他又如何忍心眼睜睜看着他每況愈下,卻無動於衷去?
十一月十二日,冬至節祭天、行皇太后慶賀禮後,皇帝下旨:“皇五子永琪,年已長成,應予封爵。著封爲親王。所有應行典禮,各該衙門察例具奏。”
永琪此次封親王,乃是“因病劇,始加封爲親王”。這便是有沖喜之意。
反過來說,若非此時永琪已經病劇,皇帝還不一定能封他爲親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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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在這樣一個對愉妃和永琪母子都流年不利的年頭,永琪能被封爲親王,這總歸是巨大的喜事。
愉妃雖說沒能因此而得到皇帝的垂憐,在位分上再進一步去;不過好歹是叫兒子正式得了親王爵位去了。
愉妃歡喜,自是私下裡逢人便說,“雖說大阿哥永璜也被封爲親王,可那都是追封了;諸皇子裡,倒是唯有我的永琪是第一個在生之時正式封爲親王的!”
愉妃洋洋得意,鄂常在自也同樣跟着高興。
她鄂家自大廈傾倒之後,她自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永琪身上。偏鄂凝好容易誕下一個皇孫來,還夭折了……不過上天有眼,也因爲這一項虧心,皇上終於肯封永琪爲親王了。
鄂常在身在後宮裡這些年,這一天是最爲揚眉吐氣的日子,她自見了人就說這事兒,面上跟着沾光。
“如今皇上都這個年歲了,立儲自是大事。皇上這意思還不明擺着麼?”
愉妃與鄂常在這般得意的情形,白常在每天看在眼裡,雖說強忍着,卻也還是有些不吐不快。
可是白常在顧着婉兮的身子,這便忍着沒跟婉兮說,只私下裡說與了語琴去。
終究這會子十五阿哥是語琴撫養的,語琴對此事同樣在意。
“瞧着愉妃的樣子,這回終於揚眉吐氣,將五阿哥捧上天,反倒將其他皇子們都踩下地了。依着她的說法,就因爲五阿哥是如今在世的皇子裡唯一封爲親王的,便是皇上屬意五阿哥,明示暗示五阿哥已然是儲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