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能帶主子回孃家,這也是古來少見的事。主子高興,塔娜也跟着高興。
塔娜便上前含笑道,“可不是!虧有人還議論,說什麼忻嬪的冊封禮,規格前所未有,甚至超過了主子當年冊封貴妃時……皇上其實哪一刻忘記過主子?這會子回孃家的待遇,又有誰有?”
說到冊封禮之事,那拉氏說心下不憋悶,也是不可能的。
她哼了一聲,“她倒是因禍得福!好歹是在我宮裡遭的這個罪,偏這火就着在她冊封禮前一個月,皇上有意安撫,自是有的;而那火既然是在我宮裡着的,我便也說不出什麼,也只能都由得皇上去罷了。”
“不過冊封使就算是大學士,又能怎樣呢?來保,哈,不過是鳳格的祖父。來保的親孫女,不也只是我宮裡的貴人麼?皇上用來保來持節冊封忻嬪,便也是因了這個緣故而已吧~”
塔娜眼簾輕垂,“可不!忻嬪再怎麼得寵,算算這侍寢以來也都大半年了,不也還是沒有動靜?再說了,皇上不是還賜了個‘慎貴人’麼?忻與慎相對,有忻嬪的時候兒就有慎貴人,又不是忻嬪一個人獨寵了去。”
那拉氏淡淡聳聳肩,“暫時由得她去!總歸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興不起什麼風浪來。況且還沒孩子……誰知道她將來會不會跟令妃似的,根本就生不出來!”
“再者,就算生,誰知道她能不能生得出皇子來?只要生不出皇子來,她對我,又有什麼威脅去?”
這場火來得蹊蹺,她心下自是頭一個想到舒妃去。
不管怎樣,這一場火起了之後,舒妃不管渾身有多少個嘴,也是說不清了。舒妃本已死了孩子、失了寵,便是手裡還有一個皇長孫綿德,那這會子因了這場大火,也在皇上心上又加一罪,再難翻身了。
這場大火徹底將舒妃踩下去,於她又有什麼損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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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皇帝先至吉林城,宿在吉林將軍府行殿。
在此定下望祭長白山之例。在烏拉城外的溫德亨山(小白山)望祭殿內,設長白山神牌位。皇帝親至望祭殿,望祭長白山;定此後每月都統或者將軍一員,每月朔望拈香行禮,望祭長白山神如例。
皇帝如此,最開心的自然是嘉貴妃。
長白山是高麗佐領下人,心目中的神山。皇帝親自望祭長白山,嘉貴妃相陪同去,回來之後還是歡喜得淚落不止。
嘉貴妃拉着婉兮的手哽咽道,“我今兒能陪着皇上親自望祭長白山,便也不負我‘靜凇’這小名兒。令妹妹你知道的,‘霧凇’是吉林這地方、長白山左右才特有的。叫着這名兒的我,今日陪皇上望祭長白山神,我便是死了……也已是心滿意足。”
婉兮急忙攔住,“嘉姐姐渾說什麼呢!開心自開心就是,何苦說這些?”
不過婉兮心下卻也是悄然喟嘆:嘉貴妃此生,也算不枉。
身爲後宮女子,能爲皇上誕育下四個皇子;身爲高麗佐領下人,能陪皇上親自望祭長白山神;身爲潛邸老人兒,能被皇上暗示,死後可以同入地宮……身爲包衣下人,能封爲貴妃之位。
也算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