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還看皇上的恩典,或者傅家自己上不上奏本懇請。否則,傅公爺家的嫡長子,是怎麼都不會給你這個親姨母穿孝成服的。”
舒妃愈紅,漸成血色。
那拉氏含笑瞧着,目光帶着趣味兒地一轉,又面向衆人,“所以從此,咱們倒不必總是強調什麼吉慶是令妃的族兄。若攀掛起來,令妃與吉慶的關係,卻比不上慧賢皇貴妃,那豈不是要饒得慧賢在地下都不得安寧?”
“十月慧賢才入土爲安,咱們可都‘爲逝者諱’,別再說這些有的沒的去了!”
那拉氏眯眼凝住衆人,“從今而後,再有人說這樣捕風捉影的話,擾動六宮不安的,我第一個便不饒她!”
那拉氏瞟住舒妃,“雖說舒妃那承乾宮,是我原來的寢宮,可是我也會爲了六宮安寧,毫不猶豫封了你那宮去!我這會子不罰你,只是看在十阿哥年歲還小的份兒上。希望舒妃你從此自律,潔身自好,別再胡亂攀掛去了!”
舒妃驚得腿一軟,已是跌坐在地上。
她豈能甘心?
她仰頭,恨恨盯住那拉氏,“……令妃憑什麼將那筆銀子只給吉慶去生息,卻不是給旁人?內務府裡的鹽政官兒多了,爲什麼偏是吉慶?”
婉兮輕嘆一聲,走上前來,蹲下,伸手將舒妃扶起來。
好歹都在妃位,如何能在這六宮面前就這麼坐在地下呢?
舒妃還想甩開婉兮。
可是婉兮雖然生得清麗柔弱,可是其實是從小幹過活兒的,故此這指頭之間其實有勁兒。
舒妃一甩竟沒能甩動,倒叫婉兮加了勁兒,給捏得手腕子生疼。
婉兮一邊扶起舒妃,一邊淡淡道,“如果舒妃只是想知道,我將那銀子放在哪兒了;又是爲何交給吉慶去生息……舒妃完全可以到我的永壽宮去,咱們關起門兒來,喝喝茶,配些嚼咕兒,說說笑笑就能把這些話都掰扯明白了。”
“舒妃又何必非要鬧到皇后娘娘面前來,倒叫六宮姐妹都跟着一起懸心呢?更何況這會子皇上也在,還有咱們十二阿哥,正是闔宮上下其樂融融的時候兒,犯不着非要說這些不要緊的吧?”
“可是舒妃既然看樣子非要問個明白,便是盯着皇后娘娘的責罰,也不肯鬆嘴——那我就自己當面與舒妃解說清楚。”
“我爲何非要將銀子放給吉慶去?不是因爲吉慶是我本家,而是因爲吉慶是長蘆鹽政。圓明園是皇上的御園,所有花銷都走內務府的內帑;而內務府內帑的來源,最主要的就是鹽政的收入。而長蘆鹽政距離京師最近,故此長蘆鹽政每年的盈餘銀便不用入內務府大庫,而是直接入圓明園的銀庫。”
“也因此,圓明園的盈餘銀若放出去生息,自然便也該從長蘆鹽政走。”
“這會子吉慶是長蘆鹽政,我應當將銀子交給他;他好歹與我是本家,我頭一次做這事兒,心下也能妥帖些。可是話又說回來,若這會子長蘆鹽政不是吉慶,或者來日換了旁人,我便自然不是交給吉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