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與王爲賊竊天泉

神仙師父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謝君竹心裡面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猶記得初見時, 那時年紀小,記憶也有一些模糊不清了,不過關於神仙師父唯一的印象就是他那時不時就要捏人家腦袋的怪癖。後來在胡舍見面之後, 神仙師父一直都很照顧她, 衣服看似普通卻也都是最好的料子, 平日裡嘴上的功夫是厲害了一點, 但是當她身處險境時, 神仙師父還是會義無反顧的來救她。

神仙師父是一個好人!這是毋庸置疑的,只不過不知道他對別人來說是怎樣的,既然是敢偷安親王的玉佩, 那麼就是膽大妄爲了?

帳中的人看見謝君竹半晌不出聲,恭長安伸手拿過枕邊放置的那塊兒玉佩, 瞧那摸樣倒是和蘭亭身上的那塊一模一樣。

“不出聲?還是想不出編什麼瞎話來唬本王呢?”

謝君竹從回憶裡抽過神, “不敢欺瞞王爺, 在我的心中,神仙師父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美男子, 雖有的時候有些的小氣,但是心腸也都是極好的。不光如此,神仙師父本事極大,通古博今,就是性子怪了些, 嘴上也是不饒人的。”

“呵!那就是說牙尖嘴利了?”恭長安眼神飄渺的看着帳頂, 想了半天, 也不管帳外的人是在說些什麼了, 思緒走遠, 眼皮也是越來越重,慢慢的竟是睡了過去。

謝君竹在外面站了半宿, 見裡面的安親王也沒有再說上一句話,也不敢輕舉妄動,萬一待會兒這個王爺又出什麼幺蛾子呢!恭恭敬敬的等在那裡,終於外面天色都快要亮了的時候,謝君竹活動了下身子,一步一步的往門外走去。

輕輕的拉開門,邁了出去,隨即又不動聲響的將門磕上,院子裡面沒有一個人,謝君竹心裡面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反正安親王昨晚上雖然是逮着她了,但是沒有見過她的相貌,再說了神仙師父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就算是安親王想問,也未必能找到神仙師父的人影。

“明天晚上,本王隨你去皇宮內院爲你師父去取凝霜天泉。”

門裡面傳來的說話聲讓謝君竹一愣,原來安親王沒有睡覺啊,可是爲什麼半宿的不說話,現在突然出聲,簡直是要嚇死人了。

在安親王的帳子外面守了大半夜,謝君竹早已經是又累又餓,天微微露出一絲的光亮,街上慢慢晃悠着的謝君竹本打算是吃個什麼的,但是酒樓還沒有開張,想了想,爲了不引起忠勇侯府裡面的慌亂,她還是悄悄的回去了。

書案前,謝君竹不耐煩的扔開手上的書,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讓人眼疼,嘆了一口氣,剛巧素輕端着幾碟子小點心進來了,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世子看書也是累了,正好夫人剛剛做了一些小點心,就讓奴婢送了一些過來。世子也鬆鬆神放放心,免得累壞了,夫人也還是要心疼的。”

謝君竹看着一喋喋精緻的小點心,其中就有云糕片。今日裡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小云糕懶懶的,性子也大不如以往活潑了,時時瞧去,總也是耷拉個腦袋的。

“素輕姨,你知道京都有哪些待字閨中,名聲頂好的姑娘?”謝君竹想起還要給神仙師父說上一房媳婦兒來着,就迫不及待的問起了眼前的人。

素輕猛然將聽到這些個話,也是一個愣神,看見謝君竹一本正經的樣子,心中想是恐怕世子開始要懂那些個兒女事了,於是就將京都裡面名聲頂好的姑娘一一道來。

這些年雖然小世子一直是病着,忠勇侯府也不見得和外面的人有什麼密切的交往,但是外面的風聲也還是能傳進來的。

謝君竹細心地聽着素輕說着,眉頭也總是緊蹙着。

劉家姑娘聽着倒是一個才女,可是也就見得是一個書呆子的樣子,哪裡懂什麼生活情趣的,悶葫蘆一個,神仙師父將來是斷不可以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的,所以直接不用選了。

周家姑娘,倒是一個好的,但是性子驕縱了些,瞧着也是一個哄着長大的,難道成婚以後還要神仙師父去遷就她?所以也不用考慮了。

......

素輕一連着說上了好幾個姑娘,但是謝君竹心裡面都還是不滿意的,要麼是閒着人無趣,要麼就是太跳脫,再者就是太平凡了配不上師父。想了半天也不見得有一個好的,所以就讓素輕下去,自己坐在那裡犯愁。

剛出了門,素輕也是一臉的莫名,不是世子讓說說京都中的姑娘嗎?可是怎麼瞧着不高興的樣子,這件事情還是要和夫人說說,世子年紀不小了,也是應該去留意一下,看有沒有什麼合意的親事。

愁了半天,謝君竹拿起一片的毛筆,慢慢的畫了起來,能夠配的上神仙師父的人一定是要有個性的姑娘,什麼動如脫兔靜如處子是再好不過的了,首先得有一雙明亮的瞳孔,臉上也最好是有一雙淺淺的梨渦,個子不能太矮,身子不能太弱,會些拳腳功夫是再好不過的了......

謝君竹想着想着就畫了下來,一時之間一個人影慢慢的在白淨的宣紙上面清晰起來。

蕭冉懷裡麪包了好一些的東西,看見謝君竹在那裡作畫,也不好上前打擾了她的興致,將東西輕輕的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走近一看謝君竹的新作,才發現上面就是一個姑娘,雖不如世子好看,但是那個姑娘一眼也就看出是世子自己了。

知道忠勇侯府裡面所有的事情,蕭冉在心裡面不斷地猜測,世子是不是真的愛上了女裝,一時之間回到忠勇侯府裡面不適應,所以就以此來緬懷啦?哎,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卻被命運這樣捉弄,蕭冉目光復雜的看着謝君竹。

將心裡面的東西慢慢的畫好了,得了,以後給神仙師父說媳婦就按這樣的標準來就行了,也只有這樣的姑娘才能配得上神仙師父。

剛一擡頭就看見蕭冉複雜的目光,謝君竹也不甚在意,笑着問蕭冉,道:“你說這畫上的姑娘如何?”

“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謝君竹滿意的在畫上題上幾個字,也不知道是寫了些什麼,等着墨跡幹了以後,就將畫慢慢的收起來,交給蕭冉,讓他收拾好,待以後遇見了神仙師父,也好問問他這樣的姑娘配他到底如何。

看了看蕭冉放在凳子上面的小東西,大多是一些孩子玩的,什麼面具呀,皮影呀稀奇物事樣樣不缺,正是好奇這些個東西是從哪裡來的,身後的蕭冉就開了口。

“世子‘病’着的這些年,這都是順親王府上的世子,是不是讓人送過來的,這些年來也就慢慢的堆下來了,今天突然發現了這些東西,也就正好看看世子怎麼處理。”

順親王府的世子?謝君竹在心裡面慢慢的想了一圈,直到一張胖胖的臉在她的腦海當中浮現出來,原來是恭遠卓,當年上書房讀書時,坐在她後面的小胖子,只是想不到這麼多年了也虧他還惦記着自己,打定主意什麼時候去看看他。

讓謝冉將這些個東西好生的收起來,謝君竹就出了門。

又是一個晚上,等到萬物俱寂之時,謝君竹偷偷的從侯府裡溜了出來,直接就奔向了安親王府,這一回不用再試小心翼翼的了,不過還是覺得避人耳目要好上一些。北樓,一室燈火通明,安親王早已經是在那裡等着了。

謝君竹看了看站在那裡的安親王,周身的光彩竟堪比天上輪明月的光華,眉眼間有些許的熟悉,謝君竹一看,這不就是當初渝州遇見的那個長安兄嗎?只不過當時還看見他坐着個輪椅的,現在竟然是能夠站起來了。

難道真的是找見了金狐,可不是說那金狐極爲稀罕,一般是見不到的尋不出的,神仙師父得了一隻,而好像眼前的長安兄也得到了它的裨益。

雖是驚訝,謝君竹卻是不敢表露出來,畢竟當初遇見安親王的時候是一身的女兒裝扮,現在她是忠勇侯府剛剛被救回來的世子,所以根本就沒有去過什麼渝州,自然也就不認識什麼長安了,不過昨天晚上說出去的那些話又該怎麼去圓呢?一個病弱的世子什麼時候認識了安親王府上的蘭亭,還拜爲了師父?

謝君竹心裡面打着小鼓,恭敬的向安親王行了一個禮,見他沒有問什麼,謝君竹這才慢慢的將心放在了肚子裡。

兩人一起從安親王府上出發,直接奔向了皇宮。

據聞,皇宮有一處千珍閣,裡面收藏着各種珍貴的物事,同時有一本冊子,詳細的記載了這裡面的寶貝是從哪兒得來的然後又流向了何方。千珍閣外有重重士兵把守,且裡面似迷宮,一般人進去就會弄的個暈頭轉向的,別說是寶物盜不出來了,自己能出來也就算是好的了。

看着千珍閣外面不斷交替巡邏的侍衛,謝君竹看了看旁邊一身藏青色袍子的安親王,難道不是夜間行動穿夜行衣會比較好嗎?當初在渝州城外的小樹林的時候,遇見那麼多的追殺,也沒有見安親王出手,既然內家功夫不行,還這麼明目張膽的,不愧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皇弟。

可是片刻,謝君竹就發現自己錯了,被安親王一路提溜着進了千珍閣,躲過去了各種機關,謝君竹這才明白,原來高手都是深藏不露就等着一鳴驚人的。

看了半天,謝君竹也沒有離開恭長安半步,畢竟這裡面像個迷宮一樣,到時候走丟了就不划算了。

看着架子上放置着的各種盒子,外面貼着一個木牌,上面寫着編號,謝君竹看着前面翻着冊子的恭長安,騰出空閒,將眼前那個沒有上鎖的箱子打開,裡面是一塊上好的還沒有經過任何雕飾的玉。一大塊兒,色如雪,邊緣帶着一絲絲的煙青色,淡淡的,絲毫不影響這塊玉的外觀,反倒是憑添上些許的韻味。

謝君竹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想着胡舍的時候就許諾要給神仙師父找天下最好的玉,親手做一個簪子,她心裡面都還是記着的,所以看了看就把這塊玉塞進了懷裡。天下最好的東西應該都是在皇宮裡面了,所以也費不着那麼大的功夫再去尋了,不過以後若是遇上好的,再做便是。

輕輕的合上盒子,轉身就看見不遠處本應該是好好地看着冊子的恭長安一臉趣味的看着自己,謝君竹心裡面一緊,隨即有誇張的笑了笑,拍了拍懷裡面放着的那塊兒玉石。

“王爺,這宮裡面的寶貝多的是,也不缺一兩塊玉石的,況且我答應過一個人要尋最好的玉,做成一件物事送給他,今日見這玉還不錯,所以就想着先收下,來日遇見再好的,一定送去安親王府。”謝君竹一臉的誠意,讓人不由得不信。

恭長安沒有說什麼,淡然的轉過身,往前走去,不過臉上的笑卻是出賣了他此刻內心的愉悅。

“我知道凝霜天泉在哪裡了,所以你跟我來。”

一說今日來的正事,謝君竹一下子正經起來,看着恭長安將她帶向外面,也知道這寶貝怕是讓嘉煬帝賞給了皇宮哪個寵妃了。

沒有驚動任何人,兩人就從千珍閣出來了,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期間不知躲過了多少巡邏的侍衛。

“王爺,你說這東西是在哪裡?”

“皇后的坤寧宮。”

謝君竹楞然,不知爲何腦子中清晰地浮現出十年前在皇后娘娘的坤寧宮裡面的情形。

皇后娘娘嘶啞的嗓音及皇上覆雜的眼神。

心裡面一直都沒有忘記過那個叫做裴懿的人爲父親找一個人所得到的那封信,這樣的皇宮裡面究竟有什麼樣的秘密?

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此刻正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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