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你漆黑,雙手被緊緊的綁在了背後,蘭若不安的豎起了耳朵,企圖想要聽見周圍的動靜,不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
剛到郢洲的時候,就碰到了從胡舍歸來的太子恭琛,蘭若看到他就莫名的心虛,尤其是觸碰到他那別有深意的目光,看到她後似笑非笑,莫名的說了一句,“本宮得到密報,一月以後狼牙國將會舉兵來犯,二位猜猜是誰將會帶兵出征?”
蘭亭沒有搭理,蘭若也並不感興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賣什麼關子,既然是密報那說給他們聽要幹什麼,一來他們不會帶兵打仗,二來就不怕消息泄露出去嗎?
見沒有接話恭琛也不惱,湊到蘭若跟前,悄悄的給她說:“聽聞忠勇侯會跟隨安親王一起帶兵出征。”
蘭若一愣,老爹?也是這個忠勇侯的爵位是皇上憑空賞下來的,但是爲什麼時隔這麼多年以後皇上回想着讓老爹出征?此刻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自然是沒有心情再思考其他的事情了。蘭亭耳力自然是好的,所有的東西他全部聽到了,眉頭微蹙,上前抓着蘭若就先走了。
回到客棧以後,神仙師父要去找一個人就先走了,只剩下蘭若。蘭若腦子當中還一直在惦記着剛纔的事情,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的到糜蘭,然後立刻回京都,有什麼事情回來京都在慢慢的想辦法,再說了天機老頭兒要的凝霜天泉還在皇宮當中呢。
於是按耐不住了,天色剛黑,神仙師父也還沒有回來,蘭若就擅自出動前往保業寺。
郢洲是被山所環繞着的,而保業寺則是在郢洲最高的崖山之上,前面千餘道的階梯打掃的乾乾淨淨,每天都會有行人從此處攀爬上去,以示誠心,蘭若輕鬆地上去之後,還沒有進入寺門,一身黑衣奇怪的裝束就引起了注意。
爲了不引起大的動靜,蘭若速速逃開,可是還沒有甩掉身後的人,就看到一個身穿袈裟的和尚迎面走了過來,一把就抓住了她,偷偷的帶到了此處,手眼皆是被束縛住了。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吱嘎一聲,門被從外面推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蘭若鎮定的坐在地上,聽着那腳步聲慢慢的靠近自己。
來者站定在她的面前,皮袍作響好似蹲了下來,蘭若感覺自己眼前蒙着的黑布鬆了鬆,沒了阻礙,她慢慢的張開雙眼,猛然間就看見眼前一個鬼臉面譜,嚇了一大跳,一腳踢過去正中那人的心口,爬起來轉身就要跑。
誰知道那日從雙佛塔走之後,一想起那塔裡面全都是對着白骨,她就心肝兒發顫,晚上也會做噩夢,所以剛纔那樣是正常的反應。
“把她給我捉住!”
話落從門外就進來了幾個和尚,上前攔住蘭若,根本就沒有給她機會反抗,就壓着她到了剛剛那個帶着面譜的人前面。
“掌燈!”
殿中燭火皆燃,蘭若儘量不去看那張可怕的面譜,擡頭一看,那裡靜靜的坐落着一尊塑着金身的佛像。
“你這小女娃爲何不看我?莫非是心裡面有鬼?”來者將面譜取了下來,入眼的就是圓頭圓眼的大和尚,面目也看不出來有什麼凶神惡煞之意,倒是顯得有些慈悲。
“你這和尚盡瞎說,我沒做什麼虧心事,倒是你莫名其妙的就把我捉到這裡來,莫不是保業寺名聲在外,恐怕我都要以爲你們這是黑寺。”蘭若看着露出臉的和尚,也就是不害怕了,倒是有心情的和他耍起了貧嘴。
圓臉和尚瞪着眼睛看了看蘭若,然後悄悄地湊到她的耳邊,“你當我不知道呢,女娃娃你今天怕是來偷糜蘭的吧!”此話一出,蘭若當然是不願意承認的了。
圓臉和尚拿出從蘭若身上得到的竹劍,往前一扔,“女娃娃,你的師父不會是天機那個老不死的吧!你也別想說什麼交情了,天機老頭兒我可是惦記他好多年了,一直找不見人,如今你撞到我的手上,那麼你就認命了吧!”
天機老頭兒和這個圓臉大和尚有仇?那麼今天真的就是兇多極少了,早就知道四樣寶貝若是那麼容易就得到了,天機老頭兒自己也就來了,還用得着她跑腿?!
“大和尚你和天機老頭兒之間有什麼恩怨,能說來聽聽唄,我如今都落在你的手上了,你就滿足了我的好奇心,隨後怎麼處置都隨您,我也就認了。”
恐是說到了天機老人,圓臉和尚也有些激動了,慢慢的將事情娓娓道來。
“我以前和天機那小子是師出同門,只不過他的輩分比我大了些,年少無知,學了一些的東西,就出來闖當,後來聽說保業寺有糜蘭,我們倆兒就想着來看看,然後那天外傷來保業寺的時候,剛開始很順利,後來卻被住持方丈給發現了,我們打不過他,就想着跑,可是天機那老頭兒溜得快,我被抓住了。原本想着等他回來幾救我,可是誰知那個主持一見我就說我與佛祖有緣,硬生生的剃了我的發,就把我留在了寺裡面,直到今天。”
蘭若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天機老頭兒有的時候是挺無恥的,不過她也想問問圓臉和尚,如果師父被抓住了,他會回來救他嗎?
圓臉和尚說着說着,就開始打量起了蘭若來,“女娃娃,你既然是天機老頭兒的徒弟,這麼多年他都不敢來見我,那麼他欠我的債,你就替她還吧!放心保業寺不收女和尚,我幫你剃度,然後就把你送到不遠的尼姑庵,你說可好?!”
蘭若搖了搖頭,“大和尚,我師父如今都中毒了,就等着糜蘭救命呢?你們師出同門又何必自相殘殺呢?不若把糜蘭先給我,我先把師父救了,再回來你說如何?”
圓臉和尚哈哈一笑,“小女娃娃,真當機靈,你既然敢上山來偷糜蘭,看來你一定是不知道吧,前來偷糜蘭的毛賊,都被我一一捉住,爲他們剃度,而後伴着佛祖清靜心魂,今天當然也是不能例外的。來人,把這小丫頭給我按着。”
蘭若真的是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看着前來要按着她的人,她心中一慌,看向那個正在淨手的圓臉和尚,一時之間想盡計策皆是無果。
突然之間她想起天機算不出她的命格,既然是師出同門,那麼圓臉和尚也應該會相術纔對。
“哎,圓臉和尚,我和你打個賭如何?”
“什麼賭?”
“我們就賭,你能不能算出我的命格,如果你算對了,我就自願剃度絕無怨言,如果你算錯了就把我放了,如果你什麼也算不出來,那麼你就把糜蘭交給我。怎麼樣?”
圓臉和尚想了想,又看着蘭若狡黠的眼神,量她也是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當下就答應下來了。不過蘭若卻是怕他反悔,“大和尚,空口白牙,說了不算,想當年天機老人就是算不出我的命格才把我拐到了萊山之上,十年之後才放我出來,若是你也算不出來,那麼我萬一被你拐到哪兒去怎麼辦,所以咱們要立個誓。”
圓臉和尚不知道中間還有這麼一齣戲,不過拐人這麼一回事倒是天機那廝做得出來的,當下就痛快的發了誓,如果反悔就讓他再餘生沾不到酒肉,要知道雖是被剃了度,對於他偶爾的酒肉之樂,住持也沒有說什麼,收斂就行,畢竟認識讓住持強行給剃度了的。
讓人給蘭若鬆了綁,圓臉和尚仔細的瞧着蘭若,問了她的八字,嘴裡面默默的念着些什麼,蘭若揉了揉自己發疼的手腕,倒是放心的很,她的這命真心是不好算!
圓臉和尚折騰了半天也沒有一個結果,坦蕩的笑了笑,“女娃娃,你這命我也是怎的算不出來了,放心我說話算話,這就把糜蘭給你,不過能不能出去就看你的本事了。”
過了片刻圓臉和尚親手捧着一個盒子,裡面放着一個靈芝,知道這和尚是不會誆她的,所以拿着就藏在身上了,圓臉和尚帶着人出去,在外面把門鎖上了,這到底會如何就看蘭若自己的了。
活動了身子,蘭若四處看了看空曠的大殿,窗戶都不用想了,圓臉和尚肯定是讓人封了,門外面又是鎖着的,看來出去也不是很容易的,也不知道神仙師父回去以後看到自己不在,會不會找到這裡來,如果神仙師父有什麼事情耽擱了,那麼她不就要活活的餓死在這裡面了。
蘭若坐在蒲團上,從脖子上掏出那一塊玉佩,看了看,摸了摸,隨後又塞到衣服裡面去,擡頭看了看房樑,縱身飛去,看着自己的個子還夠不着房頂,蘭若無力的嘆了一口氣,地上行不通,看來走天上也是不可能的了。
索性就坐在房樑上,大不了最後就燒了這裡,保業寺起火了,人多且亂,那麼她就有機會出去了,不過這個辦法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可用的,蘭若還是想着靜靜的神仙師父的到來。
夜已經很深了,折騰了這麼久蘭若也早就累了,抱着糜蘭,趴在房樑上面睡得正香,此時門外來了一撥人,靜悄悄的沒有驚動保業寺裡面的任何人,他們悄悄打暈了守在門口的和尚,站在兩邊,看着一個白衣人走了過來,門口的兩人連忙打開門。
恭琛看了看屋裡,好像並沒有人,走了一圈,擡頭就看見房樑上面睡着的蘭若。他輕輕提氣上了房樑,將蘭若推了推,見她還沒有醒,就把她抱了起來。
蘭若睡夢當中就感覺有人來了,眼睛睜開一條小縫,朦朦朧朧的看見眼前的白衣,神仙師父早上穿的就是一件白衣,看來神仙師父來找自己了。蘭若把頭往那人臂彎裡埋了埋,伸手抓住那人的袖子。
恭琛是和他們一起進的郢洲,蘭若捏了他最喜歡的玉佩,他當然是不高興的,而且一直跟在她身邊的蘭亭也讓人覺得奇怪,所以就讓人一直跟着,卻不想蘭亭跟丟了,蘭若被困在了保業寺,原本是想要算賬的,現在看了看睡的正香的某個人,恭琛想着算賬的事情還說以後再說吧!現在主要的是先離開保業寺纔是正經的。
門外的人看着他們的太子殿下懷裡面抱着一個女人出來了,嚇得趕緊低下了頭。恭琛穩穩的帶着蘭若離開了保業寺,正到山腳下的時候,就看到了急急忙忙趕過來的蘭亭。
蘭亭看着恭琛一愣,沒想到這麼晚了他還會出現在這裡。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不早了,蘭亭看了看不見蘭若的蹤影,心裡面計量着,估計是今天聽到恭琛說忠勇侯要出征了,心裡面就急了,想要趕緊拿到糜蘭回京都。
蘭亭對着恭琛點了點頭,準備走的時候驀然間發現他的懷裡面現在躺着的不是小竹子又是誰。
蘭亭臉色一變,顯然是氣急,正準備上前抓蘭若是,恭琛一個轉身,“蘭先生,蘭姑娘現在睡着了,還不如就這樣吧,免得折騰醒了。”
蘭亭怪異的看了恭琛一眼,“醒了就醒了吧,我要帶着她回去了。”
恭琛悄聲問他,“可是蘭姑娘不放開啊!”說着指了指蘭若手中此時被抓着的他的袖子。
蘭亭上前,拿出一把刀,還沒見出手,恭琛的袖子就已經被割了下來,抱着蘭若快速離開。
一直跟在恭琛身後的人,看着太子殿下那長短不一的袖子,傅榭上前,“殿下,這人也......”
恭琛揮了揮手,不想聽他說什麼,只是按着那已經消失了的背影,輕聲問了句,“讓你們查蘭亭的消息,可是有了結果?”
“回殿下,還沒,此人不簡單。”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個人一樣,不過知道他的人可是不少。
回到了客棧,蘭亭將蘭若輕輕的放在牀上,看着睡着正香的某人,想起剛剛恭琛張狂的樣子,蘭亭伸手在蘭若的臉上捏了捏,“臭竹子,小心爲是將你......將你趕出師門!”
耳邊一直都是嗡嗡的聲音,蘭若不堪侵擾,醒了過來,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瞅着她的神仙師父,蘭若心裡高興極了,一覺醒來,不僅從寺裡出來了,還看見了神仙師父,別提心裡面有多興奮了,她就知道神仙師父是一定會來救她的。
睡不着了,蘭若干脆就爬了起來,摸出盒子,打開,遞給了神仙師父,“神仙師父,徒兒用自己的聰明才智不費吹灰之力,就把糜蘭騙過來了。”所以你得徒弟還是本是很大的。
蘭亭接過來看了看,糜蘭的樣子很不好看,和靈芝非常的相似,也沒有細瞧,就把盒子還給了蘭若,看着她,神色難辨。
蘭若正開心着呢,看着神仙師父此般摸樣,心裡面有了一些的忐忑,“神仙師父,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又說就說吧,我聽着呢!”
從懷裡掏出一個泛黃的信封,遞給了蘭若。
“十五年前,也就是你滿月的那一天,你的父親謝晟曾經委託裴懿幫他來郢洲找一個人,當時裴懿在爲安親王做事,可是到了郢洲之後整個人就消失了,整整十年無音訊,直到前幾日我得到消息直到他是在郢洲城裡,於是今天一到就立刻去找他,可是到了那裡之後看見的是一座新墳,裴懿不願見我,只是留下了這樣東西,委託我交給你的父親,現在我把它給你了。”
蘭若聽着這些事情是那麼的陌生,一封信竟然是十五年前的委託。
“神仙師父,裴懿是誰?”
蘭亭想了想,“裴懿是你父親的知己,是安親王的恩人,也是那個把安親王府的玉佩送給你的人。”
蘭若知道原先自己的那塊玉佩是別人送的,可是沒有想到中間還有這麼多的事情。
看了看手上的信封,蘭若思慮良久,將他打開,上面是很蒼勁的筆跡,墨色都已經有些散了,所以這封信應該是很久以前寫的,只見上面是這樣的。
‘盛元六十三年,太子炔即位,宮中動盪,其伴讀謝君延護與君側,亂息,謝府子女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蘭若有些印象,她好像是聽雪鴿說過,她是有一個大哥,是出天花去世了,可是這又是怎麼一回事?父親請裴先生幫他找的人,時隔多年留下這樣一封信,難道當年的事情有什麼不對的嗎?
蘭若擡頭看着神仙師父,心裡面想了許多,便是有些的恍惚了。
“神仙師父,明天我們就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