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9 分毫不賞
寫完最後一個字,莫存整個人如虛脫了一般,一下子委頓下去。
身爲被梅家培養出來的暗衛,雖然有自己的主子,但是忠於梅家卻是首要的,現在莫存卻連這個信條都拋棄了,那也就意味,他從此刻起就是一個叛徒。暗衛也是有暗衛的尊嚴的,以後無論他走到哪裡,都再也擡不起頭來。
南宮凌看着他面上露出一絲可惜,問道:“你對梅纖纖,倒真是全心全意。”
莫存沉默着,一個字也不說,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什麼了。這些日子他被南宮凌藉着梅纖纖控制在手中,做着最渴望又最不願意的事情,所有的尊嚴,驕傲,早已消失殆盡。此時,連身爲暗衛的忠誠都失去了。
南宮凌一樣一樣,剝奪掉他所有存在的意義。
“若是朕沒有記錯,你的名字應該是梅纖纖起的。”南宮凌再次開口,梅纖纖有暗衛的時候,他們的關係尚未決裂。
“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梅纖纖會爲你起這麼一個名字?”
莫存擡頭,雖然已經過了許多年,但他還是記得當時的場景,只有六七歲的梅纖纖揚着一張甜蜜的笑臉,笑眯眯對他說道:“我聽大人說,暗衛就是明明保護着你,可是卻讓人完全察覺不到,就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樣。我覺得你以後一定能成爲這麼厲害的暗衛,所以就叫莫存好不好?”
那個笑臉,那甜美的童聲中寄託的希望,一下子就進他的心裡,讓他毫不猶豫地點頭,接受了這個名字。這些年來,他也的確是按照梅纖纖的希望,想要成爲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暗衛。
想到此處,莫存的眼神柔和下來,卻聽南宮凌說道:“莫存,就是根本不需要存在的人吧?明知道對凌王府和阮府的人動手,朕必然不會放過你,梅纖纖卻還是派你去,你在她眼中,果然是個存不存在都根本無關緊要的人。”
“啊!”莫存猛地從地上彈起來,狂吼道:“不是,纔不是這樣的!”
他的眼睛裡全是驚恐,他不相信南宮凌所說的,他覺得南宮凌根本是在胡說八道,可是偏偏南宮凌說的那麼在理,讓他就算想不信都不信。
他的武功雖然不低,但又怎麼可能傷得到南宮凌?暴起在半途,就被井瀟攔住了。
對於這個殺了他們無數兄弟的人,井瀟也沒有半分好感,攔住他口中也不停,一副爲他好的口吻說道:“其實你人不錯,只是可惜跟錯了主子,唉,太讓人同情了。”
莫存怒的眼睛都紅了,狂吼道:“不許胡說八道!”
揮着拳,就往井瀟身上招呼過去,井瀟哪裡會客氣,他跟這個莫存暗地裡交鋒好幾次了,早就想明着打一架。
南宮凌卻懶得理這些事情,早已轉身離開,剩下的,讓他們自己處理就行,井瀟憋了這麼久,也是該出出氣了。
慈安宮裡,梅纖纖在一旁坐立難安。
她懷孕的事情都已經傳出去好幾天了,南宮凌卻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也沒有任何封賞,甚至他處理公務的地方也比之前更加嚴格,她根本進不去。
這是南宮凌的孩子啊,他怎麼可以不聞不問?
梅纖纖萬般不甘心,終於求到了太后的頭上。
太后與南宮凌的關係早就沒有往日的和睦,但始終沒有撕破臉,平日裡,太后叫南宮凌,南宮凌礙於長輩的面子,也每次都會過來。
現在太后心疼梅纖纖肚子裡的孩子,雖然對她的做法並不贊同,但還是以她的名義派人去請了皇帝。
腳步聲傳來,梅纖纖激動的心頭小鹿直撞,這是自大婚那天之後,她又一次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南宮凌頎長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外,梅纖纖一下子站起來,等南宮凌一進門,她就彎身福下去,口中說道:“臣妾參見皇上。”
她低着頭,等着南宮凌來扶她,她畢竟懷孕了啊,懷孕的婦人,都是可以免禮的。
可是南宮凌好像沒有看見她一樣,直接越過她,對着太后行了一禮,淡漠問道:“太后叫孫兒來有何事?”
梅纖纖半蹲不蹲的停在原地,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整張臉漲的通紅。
和以前每一次一樣,南宮凌的眼睛裡根本就沒有她的存在,就算她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他還是看也不看她。
還是太后看到梅纖纖的尷尬,連忙說道:“纖纖,還不起來?你肚子裡懷着孩子呢。”
又對南宮凌說道:“皇上真是的,纖纖肚子裡懷着你的孩子,怎麼還叫她行禮呢?”
“朕不記得什麼時候叫她行禮了,宮人懷孕免禮,禮書上就有記載,難道她嫁進來之前連這個都沒有學過?”
南宮凌目光泠然一瞟,眸底嘲笑鮮明,似乎是在告訴梅纖纖,這種小把戲,就不用玩了。就算玩,他也不會奉陪。
梅纖纖嘴脣咬的死緊,慢慢起身,說道:“是臣妝疏忽了。”
南宮凌不理她,又問道:“太后叫孫兒來何事?”
太后在宮中混了一輩子,深知無論底下斗的多麼厲害,臉上都一定要帶笑的道理,扯開笑容說道:“皇后懷首胎,按例是要謝天封賞的,可是這麼久也沒見皇上提,哀家想着皇上一定是國事繁忙忘記了,所以特意請皇上來商量一下這件事情。”
南宮凌神色不動,淡聲說道:“父皇新去,一切從簡,這件事情就算了吧。”
一轉身看向梅纖纖:“還是你覺得你懷孕比父皇的孝期還重要?”
南宮凌和皇上之間從來沒有什麼親情,不相仇相殺就算不錯,幾時在意過皇帝的孝期?如果真的在意,就根本不該在孝期內近女色,也不可能有這個孩子。可是現在孩子都有了,他卻振振有詞的說孝期,這分明是根本不打算封賞。
梅纖纖恨的銀牙緊咬,可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總不能真的讓她說她懷孕比先皇的孝期還重要,這句話一說出去,她這皇后的位置就休想能坐得穩,那些大臣們的唾沫就能淹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