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7 衛流番外(十八)
“而且一般情況下,分屍往往是在受害人被殺害之後一段時間才進行,那個時候血液早已凝固,出血量和裡面的血凝因子濃度都會有明顯的變化,可是這起案件殺害現場和分屍現場是同一現場,而且殺害行爲和分屍行爲幾乎是在同時進行,這就很難判斷分屍究竟是在死亡前還是死亡後進行的了。”
“如果是死亡前,受害人不會喊叫嗎?”衛流問道。罪犯選擇的地方雖然隱蔽,但要是大聲叫的話,還是有可能引來人的。
“看到屍體你就知道了。”法醫說着,推開了一扇門。
裡面擺着三具蓋着布的屍體,正是這起案子的三個受害者。
法醫掀開其中一個,指着死者咽喉的地方說道:“最先被破壞的地方都是咽喉,就是還活着,也叫不出來的。”
衛流仔仔地地看了一下傷口,轉頭對法醫說道:“我想仔細看一下屍體的情況,你不必陪我了,我自己就行。”
這幾具屍體都是已經做過屍檢的,法醫也不樂意老盯着他們看,就點了點頭走了,只留下衛流一個人在裡面。
衛流身上穿着法醫拿給他的衣服,也帶着口罩,屍體又放在溫度十分合宜的地方,可饒是如此,衛流一低下頭,還是能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屍臭。
眉頭忍不住皺了皺,衛流強抑着心頭泛上來的不適,用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輕輕伸展開傷口,仔細地看着。
傷口粗糙而凌亂,很明顯是用斧頭亂砍的,顯示了兇手的殘暴和沒有耐心,法醫方纔說的沒有錯,這個兇手真的十分殘暴。
衛流垂着眼睛,正打算放開這處傷口去看另一處,忽然眼睛一亮,連一隻手也伸了上去,把傷口用力拉得更大,仔細地盯着傷口肉邊肌肉上的痕跡。
反覆看過幾次,他鬆開手,找了另一處傷口,再次扒開,仔細地看着,同樣的動作連續重複了許多次,直至把死者身上的每一個傷口都看遍,然後又對另外兩具死者屍體做了同樣的事情。
待所有的傷口都看完,衛流重新把白布給他們蓋上,然後走出停屍的地方,又往前走了好一段,確定不會聞到那股屍臭了,才摘下口罩,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兇手的確很殘暴,但是,還有更讓人想不到的。
他回到法醫辦公室,說道:“借你的內線電話用一下,我想打給張隊長。”
法醫幫他撥了號碼,電話接通的瞬間,衛流沉聲說道:“張隊長,我可以畫出罪犯的相貌。”
刑警隊一間小辦公室裡,按照衛流的要求準備了鉛筆和白紙,衛流垂着頭,筆在紙上飛快地動着,張隊長坐在桌子的對面,有些百無聊賴,又有些期待地看着衛流的動作。
犯罪畫像這個名字其實不太準確,真正的名稱應該叫做犯罪側寫,是通過對罪犯犯案手段,在現場留下的蛛絲馬跡以及其他的線索,對犯罪份子的外表、職業、行爲方式等做出預測,再用這種預測去指導案件的偵破。
這種職業在歐美國家比較發達,在我國卻還處於起步階段,基本上只侷限於畫出罪犯的畫像這一方面。而畫出罪犯的畫像卻只是這種側寫中極小的一部分。
張隊長之所以對衛流抱着期待,就是因爲教衛流犯罪畫像的導師對衛流的才能極之推崇,說他不僅具備畫出罪犯畫像的基本功,對於犯罪心理和犯罪行爲也具有極強的天賦,完全可以提供超乎他們想像的線索。
那位導師向來以嚴厲出名,能說一句不錯都已經是天大的誇獎了,現在居然對衛流這麼讚不絕口,所以張隊長也就不免對衛流多了幾分期待。
衛流畫的十分專心,也十分快,不過十多分鐘的工夫,他便停住筆,把畫像轉過來面對張隊長,說道:“好了。”
張隊長立刻往衛流手中的紙上看過去,房間裡還有幾個警員,也都一起看過去,然而這一看之下,卻都齊齊愣住了。
張隊長臉上的期待轉爲不屑,說道:“衛公子,你這不是逗我們玩呢吧。”
畫像上的男子面目清秀,五官斯文,一眼看上去便是那種好市民類型,而衛流居然說這樣一個人,會是犯下那麼多碎屍大案的罪犯?
雖然張隊長辦案這麼多年,早知道罪犯不可貌相這個道理,可是這個人和碎屍案之間的差距還是太大了些。
周圍的警員都低低地笑起來,衛流卻是一臉平靜嚴肅,他看着張隊長說道:“張隊長,我認爲犯下這宗案子的罪犯,就是長這個樣子。”
“理由呢?”張隊長問道:“你這麼說,總得有個理由吧。”
“我看了屍體。”衛流說道:“屍體上的傷口看似雜亂無章,創傷手法暴戾而粗糙,便若是把傷口再撐開來看,會發現在傷口的最邊緣處或者最深處,有極小的一點傷痕,是平整而光滑的,只有用刀冷靜地切割,纔會形成這種傷口。”